人死之前會想什麽呢?想自己未了的事?還是想自己已了的事?


    對於林慕義這樣要死的人,臨終前卻是渾渾噩噩,什麽都不想想,但每一次睡著他都能夢見自己已了的不記得的事,未了的希望成的事。


    這些夢像連續劇,斷了還能接起。


    林慕義的睡眠越來越多,誰都覺得奇怪,誰也看不出端倪,餘玄清讓趙大夫每日把脈,青圭又拿著自己的藥草跟趙大夫一塊配著湯藥給林慕義送下。


    林慕義知道自己是怎麽個情況,可他實在不敢說自己要死了,餘玄清他們已經夠忙的了,再惹得人傷心反而不好,他自己心裏憋屈鬱悶,想著找個好時機委婉點說自己即將離世。


    這是倒數第四天,他一覺睡醒就看見青圭的一張大臉,笑嘻嘻的,捧著一碗黑乎乎發出濃重苦澀氣息的湯藥。


    他被子蒙過頭,逃避。


    “小溪,你得喝藥,快出來。”青圭在被子外說道。


    “我不想喝。”林慕義沉悶道。


    甜酉禾也在房內,幫著青圭在外頭拽著林慕義的被子,林慕義知道這手勁是甜甜,鑽出個腦袋來可憐兮兮地看著人家道:


    “藥好苦呀,不喝好不好。”


    甜酉禾頓時就是心軟,看向青圭道:“要不晚點……”


    “不行,”青圭知道甜酉禾對林慕義沒有一點抵抗力,無奈道,“小溪不懂事,你也順著他來嗎?這可不行,藥就得趁熱喝,而且非喝不可,這天天這樣睡下去哪成呢。”


    “不喝。”林慕義直接撐起被子,像舞獅大張著嘴一般,將甜甜這一“好彩頭”吞了下去。


    被子裹著兩個人,林慕義在裏頭搞小動作,拽著對方的衣服就是求情:“別再讓我喝藥了,我受夠了,這輩子一直在吃苦,我不要了。”


    甜酉禾雖有心偏袒,但也想林慕義身體好,隻能安慰人道:“我給你準備好多糖,咱們一口氣喝下去就吃糖,不苦的。”


    林慕義多想告訴他們自己要死了,不要再給他灌那些湯藥了,可他就是不敢,不敢讓人傷心,就隻能讓自己受苦了……


    他的掙紮和拒絕沒堅持多久便妥協,接過青圭手頭的碗就想哭。


    不是傷心哭,而是被湯藥的苦味熏得想哭。


    他狠下心,閉住鼻息,猛地仰頭將湯水下灌入喉。


    “阿…….”舌頭死苦,眼角泛淚,甜酉禾立刻往人嘴裏塞了快冰糖,林慕義還是嚶嚶嚶喊苦,“額嗚…….”


    他多想拽一把紙巾擦掉自己舌頭上的苦味,實在難受惡心……


    在他睡熟的時間裏嚴顏岩已經迴了來幫襯著餘玄清,他們還要同宣和的人一塊商量著處理黃溫騰和黃聞的後事。


    青圭忙完了林慕義吃藥的事就帶著土豆幫餘玄清忙這忙那,他們這是人的不是人的算落家在世茗了。


    黃溫騰死了,殘害同門,殺侄又以殘刃邪氣養修為的事全暴露了,宣和的人將三宗主的罪孽也推了出來,一同清理門戶,世人雖議論一個門派怎麽出來兩個如此敗類,但也對宣和這公私分明不講情麵的做法很是佩服,竟也讓宣和的名聲迴來了些?說怪不怪的。


    餘玄清他們很忙,又是要處理髒事,又是要忙活節事。


    再過些日子就要中秋了。


    甜酉禾陪著林慕義在世茗裏頭逛,可與其講是逛,不如講兩人不過跑去錦絲瑩花園裏坐著。


    甜酉禾在樹下紮了個秋千,有靠背的秋千。上頭布滿了花,有綠的,有粉的,有紅的,有藍的……


    林慕義坐著,甜酉禾推著,過去的恩怨情仇兩人都默契不講了,隻講當下的生生息息…….


    甜酉禾一直跟著林慕義,人去哪他去哪,飲食起居,全由甜酉禾一手操持。


    餘玄清他們繁忙過後會來看望林慕義,說著自己的擔心,說著自己的抱歉,說著自己以後要對林慕義的好……


    哭的笑的,熱熱鬧鬧。


    一個房間裏,有餘玄清、有刑霧、有嚴顏岩、有青圭、有土豆、有峨蕊,有他自己,有甜甜。


    幾時曾這樣熱鬧過呢?沒有算計,沒有利益,隻有情。


    幾時曾這樣過呢?


    這時才這樣過。


    林慕義很開心,這是他想要的,凡是愛他的人,他都希望好好的,哪怕隻是現在,哪怕隻是他閉眼前膚淺看到的,也是好的,也是足夠的。


    熱鬧過後就是悵然若失了。


    餘玄清跟林慕義說明日想帶他迴到兩人曾經的家中,他們的父親埋在那附近的林子裏,中秋佳日,塵埃落定,即是祭拜,也是告慰。


    甜酉禾原是不肯林慕義去,剛遭了大劫的人怎可奔波勞碌,要拜也得個把月後。


    餘玄清也知自己的想法確也不妥,不過隨口一提,現聽甜酉禾這樣說便也放棄,然而林慕義卻讚同餘玄清的提議,還拉過甜酉禾的手靠在人身側勸道:


    “我沒事也不覺得累,要中秋了,我想去見見我父親,讓我去吧,這不還有你呢嗎?你在我身邊我不會怎樣的,這個把月後……這個把月後太久了,我就想現在去,可巧要中秋了,你就讓我去吧……”


    甜酉禾到底拗不過林慕義,在人的幾次撒嬌下就服了軟。


    自從他們迴到世茗,兩人便一直是同床共枕,無人反對,甚至默認。


    甜酉禾天燭的身份在世茗人盡皆知,青圭的身份同樣無人不曉,兩人在世茗來去自如,誰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因惠明下令,將二者同歸於世茗人士,誰有異議,一旦被他知曉便是主動向他宣戰,必要打贏了他,才可站在世茗大茗司上頭揣著所謂的大義逼逼賴賴,否則就要自己褪去一身本事,絕了靈根,喝下“忘萬水”下山去,再不是世茗弟子,再不記得在世茗的種種,就是連一顆沙礫也不能帶走。


    惠明向來雷厲風行,果斷決絕,林慕義在夢裏已經得知。


    葉舒閑暇時會抱著餘臨溪在靈域內玩耍,這樣的時日其實並不多,而且凡是有,靈域裏總會有一個人來分走帶給餘臨溪歡樂的人的心。


    “溪兒來,喊叔叔。”葉舒抓著餘臨溪的手衝眼前的男子揮著,“這是你雲叔叔,說雲叔叔好。”


    餘臨溪看著來人,就是不叫,反而撇過臉哼唧了一聲道:


    “不要,我要舅舅,不要叔叔,叔叔不好。”


    葉舒無奈笑著,對眼前男子說道:“童言無忌,你別介意。”


    “怎會。”男子是惠明,那時的他還未成為世茗大茗司,而是當時玉露大茗司的大弟子罷,名為閻雲。


    閻雲搖頭笑了笑,輕車熟路,跟著葉舒往亭子去。


    他拿出自己帶來的餅,荷葉包著遞給葉舒。


    葉舒將餘臨溪放在膝蓋上,他解開荷葉,拿出裏頭的芝麻餅給餘臨溪吃。


    餘臨溪又是撇過臉,不吃,腦袋就往葉舒懷裏鑽。


    葉舒又是笑笑,放下餅便彎下腰在餘臨溪的臉頰上吧唧一口,覺得甚是可愛。


    閻雲看著葉舒道:“許久未見,舒兒你倒是渾身散發著賢良的氣息。”


    “瞎說什麽呢,”葉舒就是一笑,又問人道,“你最近可好?”


    “很好,”閻雲點點頭,又說,“若你當初不離開世茗拜一位雲遊道人為師,你也會跟我一樣好。”


    葉舒說:“你現在就在雲遊道人的家裏說他壞話呢,就不怕被聽去?”


    閻雲無所謂道:“我又不是隻說過這一次。”


    “是呀,你又不是隻說過一次,”葉舒拿起桌上的茶杯,又要給餘臨溪喂茶水。


    餘臨溪伸出雙手乖乖地捧著茶杯,靠在葉舒懷裏,乳齒咬著杯沿,一點點吸吮的茶水。


    葉舒又對閻雲道:“我在這也很好,師傅待我也是極好,你不必擔心我呀。”


    “這話你說了不止一次了,”閻雲一聲歎氣,又是詢問,“怎麽我用‘煙音’找了你幾次都不見迴我,擔心得我來靈域找你,以為出了什麽事,還說在這裏好呢,往時可不見你如此怠慢我。”


    “我最近忙嘛。”葉舒說。


    “忙著帶小孩?”閻雲雙手環臂,很是不解,“你這樣溫溫吞吞的,別耽誤了修行,上個月見你是在帶孩子,現在見你又是在帶孩子,不知道的以為這小子是你的親生子呢。”


    “你怎麽又來了?”身後傳來一聲質問。


    閻雲和葉舒還在聊天,黃溫騰卻不知從何處來的,看到閻雲十分不滿道:


    “世茗大弟子是不用修煉的嗎?怎麽隔三差五就跑我們靈域待著?”


    閻雲看到黃溫騰,微眯了下眼就是迴嘴說道:“找朋友敘舊不是常有?隔三差五又如何,我是即不耽誤修行也不耽誤聯情,有何不可?”


    “嗬,”黃溫騰一臉煩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的是什麽,得了吧。”


    “為的是什麽?”餘臨溪重複說著自己二舅舅說的話,又插嘴問,“什麽是得了吧?”


    黃溫騰“嘖”了一聲,又對閻雲說:“我跟師兄還要出門一同修行去,你就別久留了吧。”


    閻雲卻笑笑道:“我也跟你們一同。”


    黃溫騰直接跳腳:“一同個鬼!”


    餘臨溪卻還在問:“什麽是得了吧?”


    黃溫騰橫眉豎眼地瞪著閻雲,就想讓這狗皮膏藥趕緊離開靈域,他看向餘臨溪,將人從葉舒的懷中抱起,然後指著閻雲,對餘臨溪說:


    “諾,他每次一來你大舅舅就要跟他一塊聊話不帶你去玩,得了吧說的就是你現在要去午睡了,今天大舅舅還是不能帶你去玩了,你得了吧,玩的事得了吧,不算數了,懂嗎?不算數了。”


    葉舒站起身皺著眉頭,言語無奈:“溫騰,你別這樣說。”


    黃溫騰冷笑一聲:“我說的是實話不是?怎麽就不能說?”


    閻雲也站起身來,語氣不好:“我是葉舒的朋友,你何必每次都急著趕我走,來者是客你不懂?”


    “不懂,”黃溫騰不留情麵,他自認為靈域是他的私人領域,除了自己的師門,誰都不得進入,每次葉舒從外頭帶來什麽人什麽物來都覺得對方是不尊重自己,實在無禮,“不請自來不是來者是客,我可不認。”


    “溫騰……”葉舒夾在兩人中間打著圓場,“是我的不是,沒跟你說阿雲要來,他是我請來的,怪我沒跟你說,抱歉嘛,你別氣。”


    黃溫騰陰陽怪氣道:“我哪敢跟師兄你生氣?哪次你不是未經允許就將閑人往靈域帶?司空見慣的事了,我哪還敢有氣生?”


    餘臨溪不知怎的,莫名覺得心焦和懼怕,“哇哇”大哭起來。


    黃溫騰借勢看著閻雲道:“瞧瞧、瞧瞧,溪兒又被你嚇哭了,每次你一來他就要哭。”


    閻雲隻覺不可理喻:“明明是你來了他才哭的,剛剛還好好喝茶呢。”


    “你來了我師兄就不能陪他玩,哪次溪兒給你好臉了?遭小孩嫌的能是什麽好家夥?”


    “你不是他舅舅?怎麽都把個孩子拜托給舒兒?你有能耐你帶著他呀。”


    “我們師兄弟的事與你何幹?你在這逞什麽能說什麽話?”


    “好了好了,你們別說了!”


    葉舒少有大聲說話的時候,他將餘臨溪從黃溫騰手中要過抱在懷裏哄,又要給爭吵起來的兩人陪不是:


    “你們都別說了,都是我的問題行了吧。”


    葉舒拉走閻雲,又對黃溫騰道:“他這就要走了,不會有下次了,你別說了,別再嚇到溪兒了。”


    “舒兒!”閻雲不服氣,嘴上不饒人,還要與黃溫騰互罵,葉舒直接將人拽走往自己房間走去。


    黃溫騰看著離去的兩人心情總算好了些,他看著亭子桌麵上的茶杯,和葉舒拉下的芝麻餅滿臉厭惡,於是叫來兔子:


    “把東西全收走,這個亭子給我好好清洗一番,髒死了。”


    兔子們也是伶俐,說清洗就清洗,家夥齊全,手法嫻熟,隻因它們也不是頭一次被黃溫騰這樣要求將某處某地地毯式清洗一番了……


    “哦~溪兒不哭~溪兒不哭~”


    葉舒在房間內來迴走著哄著懷中的孩子,閻雲也幫忙,左手拿著個撥浪鼓搖著,右手拿著個布娃娃晃著,麵目表情,動作有些僵硬。


    餘臨溪哭了一會倒是在喘氣不掉眼淚了,葉舒示意著閻雲將布娃娃拿過來,閻雲剛一伸手將布娃娃遞過去,他看到餘臨溪安靜了,突然嘴碎:


    “多大孩子了還要布娃娃?”


    餘臨溪聽閻雲那樣說,到手邊的娃娃都不好意思拿了,撅起嘴委屈著又開始嗚咽:


    “嗚嗚……壞叔叔……”


    “哦~溪兒不哭~”葉舒立馬拿過娃娃塞到餘臨溪懷裏又繼續哄道,“我們溪兒才三歲,就要玩布娃娃哦~這叔叔不會說話,咱們打他,打他。”


    葉舒抓著餘臨溪手,看向閻雲,閻雲自知自己嘴快說錯話,站好認打,葉舒拉著餘臨溪的小手就往閻雲的臉上輕輕拍。


    “我們打他,叫他說我們溪兒,我們打他。”


    餘臨溪看著閻雲一副認栽的慚愧模樣很快就轉悲為喜,咯咯笑著,縮迴自己的手,說著:“不打了。”


    “好,那我們原諒他哦。”葉舒抱著人往床上坐,閻雲也跟著,在葉舒耳邊小聲道,“抱歉。”


    葉舒搖搖頭:“不關你的事。”


    閻雲看了一眼餘臨溪,那孩子現在乖乖躺在床上,葉舒正哄人睡覺,他也隻好安靜待著,有話也得等人睡著再說。


    “他睡著了嗎?”閻雲等了許久,忍不住小聲問道。


    葉舒也放低聲量:“哭過後睡得熟也睡得快。”


    “抱歉……”閻雲又道,“我是隨口一說,不知道這孩子那麽喜歡娃娃,把他惹哭了。”


    葉舒掩嘴笑笑道:“我以為你在為跟溫騰吵起來的事道歉呢……..小溪沒事的,他一覺睡醒就忘了。”


    閻雲又問:“那是什麽娃娃,他睡著都要抱著?看上去四不像,好奇怪的玩具。”


    葉舒汗顏道:“你可別當真刑霧的麵這樣說,那是刑霧在溪兒周歲時親手做了給他抱著睡覺的,哪就四不像呢,這不……”


    葉舒指著娃娃的貓咪耳朵:“這不有個貓耳朵呢嗎,是貓……..”


    可閻雲奇怪道:“但它還有個豬鼻子呀。”


    “你呀,”葉舒搖搖頭,無奈歎了聲氣,又繼續輕聲問道,“你現在要迴去了嗎?”


    閻雲卻說:“我才來多久你就要我走?我不是說要跟你們一塊出去修行的嗎?”


    葉舒憂心道:“你每次來溫騰都不開心,溪兒也是每次都要哭一遍,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在靈域見麵了,到外麵去,我們就在外頭相見,今天你也別跟著我了,沒事的。”


    “是你師弟多事,我每次來你都抱著小溪,可有見過他哭?要說是因為我也是冤枉,他見著我不是撇過臉不搭理就是傻乎乎說些沒有殺傷力的俏皮話嗆我,那麽久以來最搞怪的一句話也不過新春時說我給他的紅包看不見裏頭的錢,隻能見我落在裏麵的芝麻餅上的芝麻。他嗆我我就捏他臉,他不喜歡也未曾哭過呀,也就他被黃溫騰抱在懷裏說上兩句話才哇哇哭,幾乎每次都是這樣,你應該想黃溫騰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呀,不然我為什麽要跟著你呢?”


    葉舒無奈說:“哪有那麽嚴重,你多想了。”


    “難保,”閻雲不放心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事有蹊蹺,你那個師弟怪怪的,我總覺得你跟他獨處會出什麽事,我得跟著,這還是刑霧拜托的,要不是她一個人跑出去降妖不跟你倆一塊修行,我自然不會說要跟著你,你我是放心的,那個家夥我不喜歡也不放心,你別擔心我,我偷摸跟著,不出現在他麵前,等刑霧迴來跟著你了我就走,這樣行吧。”


    “瞧你們,”葉舒叉著腰,很是不服,“我又不是小孩子,年紀比你和阿黎都大,怎麽就要你們跟著我呢。”


    “因為你天真沒防備,”閻雲直言不諱,“哎,當初我就應該拚命拚命留你,而不是讓你現在在這又是帶孩子又是防小人,修行之事倒是耽誤了。”


    葉舒輕聲道:“你又胡說,哪裏我就耽誤了呢,我是按部就班,你太快罷了,從學徒到世茗正統弟子,又是現下大茗司的大徒弟,怕是不久就能自己當大茗司了,你能力強厲害,我才疏學淺腦子又笨隻能慢慢來嘛,不能說是耽誤……”


    閻雲又說:“你當初留在世茗那現在也不會差,我是大茗司你也能當二茗司,說什麽腦子笨,你要是腦子笨那當時學試怎麽次次第一?作為隻能被你壓著次次第二的我算什麽?癡呆兒?”


    葉舒被閻雲的話逗得發笑,但想到餘臨溪還在一旁睡覺,又不得不立刻捂住嘴,然後再次放低聲量,對閻雲說:


    “我不後悔我的選擇,放心吧,我們會一起成仙的,你比我先那就在上頭好生等我嘛,多大點事,我們不說什麽‘如果如果的’,哪有那麽多如果,我現在就很好了,你也要好好的,我們先出去吧,別吵到溪兒睡覺,你要跟著便跟著吧,但是不要跟溫騰吵哦。”


    葉舒說完話便又拉著閻雲出了房門。


    凡是刑霧不在的,葉舒同黃溫騰一同外出修行閻雲都會暗中跟著,直到閻雲成了惠明,成了世茗大茗司後不再似從前一般出行自如。


    不能暗中跟著便隻能多加聯係,惠明已經養成習慣,從以前葉舒跟黃溫騰單獨在一起他會擔心都要用“燈清”詢問人的情況將近十次,到後來人家不跟黃溫騰一起也要每天早中晚各問好兩次。


    葉舒好性子也不嫌煩,這樣持續了好幾年。


    直到有一日葉舒從早到午,一次“燈清”也沒迴閻雲。


    身為惠明的閻雲出不去世茗,左眼皮狂跳,心裏不安,隻得麻煩刑霧前去葉舒要去降妖的地方尋人,看看發生什麽事了。


    他從白日等到第二天晚上,刑霧竟也未迴他的“燈清”,他在尋茗閣來迴踱步,不停地喝著濃茶解憂,可到底除了幹著急以外什麽方法也沒有。


    那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刑霧親自跑來世茗,她手裏握著殘破的赤璋劍,臉色蒼白。


    惠明慌忙失態,衝上前去迎接人,兩人離有一尺遠,互相看著對方憔悴的麵龐,竟都害怕得不敢開口,直到刑霧突然落下淚,聲音顫抖,到底還是告知他……


    葉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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