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林慕義現在確實是一臉天真,“為什麽呀?”


    上玄哄孩子般用著幼稚的語氣:“治手是他的主要目的,也是促使他狠下心下手的罪魁,可還有個原因就是他認為‘赤璋囚’是他一人殺的呀,功勞全在於他,三件法器都該歸他,既然能殺了你拿得赤璋心治手,同時又能擁有赤璋心,那麽為什麽不呢?”


    林慕義咂舌道:“自私的家夥,不是嗎?”


    上玄感慨道:“誰都有自私的時候呢......沒準他以前並不是這樣的心態......”


    林慕義繼續問:“可是我不明白,他不一定要治手不是嗎?你說他要成仙了,成仙可以許願,到時候許個願讓自己的手恢複不就行了?”


    “確實可以,可是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上玄無奈地指了指上空,“天上有他的師傅,你覺得他成仙之日黃英會不會去祝賀?黃英看到他的手會不會多問?他大可說是法珠邪侵的他,讓他的手如此,可是別忘了,葉舒自殺了,赤璋劍舐血了,黃溫騰手上的邪侵也是沾有葉舒的血跡,這就是葉舒想到而你沒想到的地方了,凡是虧心事總要露出馬腳。”


    “黃溫騰要是想許願讓上天去掉痕跡,那這一許便是暴露,當然,他可以不許,永遠留有這個痕跡,大不了遮起來,然而邪侵的痛苦生生世世折磨這他。”


    “神仙是不會死的,黃溫騰永遠擺脫不了那份痛苦,在麵對他師傅時,哪怕是鐵打的心也會有顧慮也會心虛,還沒完呢……”


    上玄又笑了笑:“刑霧,他的師妹,那也是要成仙的人呀,你說他未來見到自己師妹時會是以什麽表情呢?難道他們在一起共事時就不會提起葉舒當年的事?他的死?黃英和刑霧難道不會懷疑黃溫騰手上的邪侵?隻要一懷疑便會追查到底,這一追查難保不暴露。”


    他唉聲道:“哎,折磨呀折磨……”


    林慕義點點頭,他聽上玄那麽一說,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感受到黃溫騰到時候的難堪與煎熬了。但是感覺歸感覺,幹那些垃圾事的又不是他,哪怕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那也不能一概而論。


    上玄又感慨:“哎,真可憐,宣和宗一下子要出兩個墮仙。”


    “那還不是你害的,”林慕義說,“青圭不是你讓去的嗎?你倒可憐宣和宗來……”


    上玄不好意思,訕訕笑道:“我哪知道呢,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二宗主不是人嘛……”


    “接下來呢?”林慕義還是覺得奇怪,他想了想,把上玄的話理了一遍,突然靈光乍現,“哎?你說的都是黃英不知道,你們不知道事由的條件下才有的情況,如今舅舅已經上天告發了,那這審判起來不就簡單了嗎?幹嘛還找我呢?你們自己去找黃溫騰不就行了嗎?”


    上玄嘻嘻笑:“你說的是沒錯,說的很對。”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上玄伸出手又指了指上天,“天上的,容不得那人上天。”


    “什麽意思?”林慕義不解,抬頭看著天,天上與地下一樣,白茫茫一片,無兩樣。


    上玄解釋道:“這樣壞的人,天上的人怎麽會想讓他上天敗壞名聲呢?”


    “什麽?”林慕義搖搖頭,依舊不懂。


    上玄看著林慕義,滿是憐憫:“溪兒,你不該如此結束人生,明白嗎?”


    林慕義上下打量著上玄,一臉迷茫:“你怎麽又說到我了?”


    上玄說:“黃溫騰現在根本不知道葉舒將他的罪孽已經告知黃英,他還是要上天成仙,怕是到時候的許願是遮蓋住自己的邪侵,記住,是遮蓋而不是去除,遮蓋並不會暴露,他或許能暫且忍受痛苦,在成仙後繼續尋找其他去除邪侵的方法,而且得盡快,因為暴露是遲早,仙者聖潔,汙穢之物沾惹仙體,每一次仙者驅動仙力皆會牽引侵害之處的痛楚,這痛楚隨著仙力的試用次數的增加而增強,他不知道上麵的已經知道他的醜陋,恐怕是打算這樣瞞天過海,事實上上麵的壓根不想讓他上來,覺得有失仙家顏麵。你知道的,青圭被打下界成為墮仙,他成為墮仙的原因經過人間可是傳得響當當的,雖然有偏頗,卻差不離。貶一個神仙下界總要有個緣由,這緣由就是事實,事實便是要讓人得知,即使這天上地下有消息差,但人間依舊會把這差不離的事實‘傳唱’,不,不能說差不離,隻怕會更難聽。天帝天母覺得黃溫騰這樣的陰險的人哪怕隻是簡單上天也是侮辱了仙界,事事非他,可事事都歸結於他,天帝天母認為哪怕是審判也不應該是上天審判,人間審判即可,要是將事鬧上天來,就實在玷汙了天庭。”


    “為什麽?那就玷汙,那就侮辱唄。”林慕義無所謂道,“神仙不能侮辱嗎?上天容不得玷汙?難道黃溫騰不是靠自己本事上得天?要怪也要怪你們不背調,總是上去再說。”


    “背調?”輪到上玄不解了,“什麽叫背調?”


    “背調就是提前調查那些要修仙的人,把背景不幹淨的人先排除,然後再讓幹淨背景的人修仙,這樣你們上麵的那些仙不能說從頭到尾是幹淨的吧,好歹一開始是幹淨的呀,不像現在,從頭不幹淨,到尾也不一定幹淨。”


    上玄點點頭,覺得林慕義說的確實有理,可也無奈:“沒辦法呀,規矩就是這樣的,確實是我們的疏忽,所以天帝天母讓我來找你幫忙,讓黃溫騰不要上天。”


    “我?”林慕義哈哈笑,“我有那麽大能耐?天帝天母讓你找我?算了吧,說什麽幫忙,你們讓我同歸於盡去,我大可在人間揭發他,何苦同歸於盡,說到底是我‘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們想要自己幹幹淨淨,又覺得我好欺負,便將那髒的累的活給我,以此要挾我,拿我的家人、性命要挾我罷了,我是要死的人了,也不怕報應,你們呀說是神仙,幹的確實歹毒的事,哼......”


    上玄一時語塞,他挪了挪自己的屁股,思考著自己接下來該說什麽。


    他愣了半晌,林慕義也看了他半晌,然後便是“阿”了一聲,迴過神來,又對林慕義道:


    “你說你要在人間揭發他,然後呢?事情敗露,黃溫騰最多身敗名裂,說實在的,整件事真正的受害者中還活著的就是你在這個世界的姐姐,是……”上玄突然卡殼,“嘖”了一聲,“黃溫騰的法力已經很高了,你姐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一點就著,你當若揭秘者,你姐指不定會因為真相而急眼當了儈子手要殺人,難道有人要殺黃溫騰,黃溫騰他不會反抗?以他的能力,你姐有成勝算,幾條命可活?既然事已至此那便是魚死網破,就怕黃溫騰要拉人墊背,你姐姐怕是要沒,哪怕你姐不會沒,會有人出手相助幫她,那你說,助你姐姐的會是誰,嗯?”


    林慕義想了想,迴答道:“嗯…….有刑姨?這事跟刑姨有關,黃溫騰殺了她師兄師妹,害了我全家,刑姨會幫她的,還有峨蕊師尊,那是我姐師傅,也會幫忙。可能……惠明師尊也會,還有……”


    他越說越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了:“惠明師尊、木樨師尊、顏岩、顧襄……怕是世茗的人都會幫她……那不就是……”


    “那就是上升到門派與門派之間的事了。”上玄說,“從古至今,凡事牽連到兩個門派,那就必不可能兩方都無損傷,你也說,你姐姐要是要報仇,整個世茗的人怕是都會幫她,而黃溫騰呢?他是惡,可他畢竟是宣和宗的二宗主,凡事不要想得太天真,我一是怕宣和宗的人到時候不會幫著殺黃溫騰,而是將他推出去,然後袖手旁觀,那這傷的就隻有世茗,隻有你姐姐那邊的人了。可我又想,隻怕宣和宗覺得這將人推出去袖手旁觀怕是要落人把柄,那宣和宗的人要助力幫著除惡隻怕要顧忌到對方原是自己的二宗主,這其中的情理你能明白嗎?一旦有所顧忌就縮手縮腳,幫忙說不上反而拖後腿多加損失。”


    林慕義聽上玄說的有理,可心頭依舊有疑慮:“黃溫騰很厲害嗎?比甜甜還厲害?比你還厲害?”


    “我不厲害,”上玄淺笑道,“在這件事上我出不了手,黃英也出不了手,實話告訴你吧,我們都得了指令,不能出手,這是你們人間私事,人間私事要是件件歸天上管那便亂了規矩了……”


    “什麽是人間私事?什麽又不是人間私事?”林慕義疑惑不解,“你們管人家求財生子,這是私事不是?怎麽那個事管,這件事又不能管了?”


    “求財生子是有些神仙的公事,可是能不能生能不能發財是一個人的命數,那又是……”上玄說著說著突然緘口擺擺手道,“哎......太複雜了,這關乎各神的職責所在,說上幾天幾夜也說不清。”


    “我懂了,”林慕義“哼”了一聲,“可以那麽說,這件事沒有專門負責這樣事件的神仙管是嗎?你們神仙跟人一樣,分職責的,比如天帝天母是總管,其他神仙有管生子的,有管發財的,有管姻緣的等等等等,就是沒有管黃溫騰這種殺兄殺妹殺平民的。”


    “阿……”上玄麵上難堪,微微點了點頭,咳嗽了兩聲,“可以那麽說。”


    林慕義又是嗬嗬笑了笑:“你們不管,倒讓我去同歸於盡,無語,我想爆粗口可以嗎?”


    上玄說道:“可以是可以,但不要讓我聽到。”


    “粗口不讓人聽有什麽好爆的……”林慕義甩了下手,站起身來,整個下半身都是濕噠噠的,“無趣,我不想聽了,我要迴去了,你放我迴去吧。”


    “我話還沒說完呢,”上玄也跟著起身,他拿出自己的拐杖,“叩叩”敲了兩下地,地上的水沒了,兩個人身上的水也沒了,“我還有話說的,你現在還不能走。”


    林慕義說:“我知道,你要我同歸於盡嘛,可我仔細想了想,我討厭要挾威脅,任何一切的挾持,我不喜歡,所以,我不想答應,就這樣吧。”


    說罷,林慕義就是要走,他明知道在別人的夢境裏無路可去,但依舊不管不顧往前走,要離開上玄。


    他走,上玄便追上去,兩人都快你追我趕起來,上玄喘著氣,大跨步上前拉住人,無奈地發笑:“這裏無窮無盡,你這樣走,怎麽都到不了頭,隻怕把自己累死。”


    林慕義低著頭,因擺脫不了對方而生悶氣:“累死跟同歸於盡一樣是死,早死晚死,我已經無所謂了。”


    “不能無所謂呀,”上玄說,“同歸於盡的結果能讓你那邊的家人幸福,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林慕義依舊低著頭,小聲道:“我想讓我家人幸福,可我還是討厭要挾,很討厭,神仙原來是這樣的嗎……真壞......”


    上玄長長歎息,突然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彎了彎腰,將林慕義整個人抱進懷裏。


    林慕義頓時嚇了一大跳,就是掙紮,“你這是做什麽?!”他嚷嚷著,可無法擺脫。


    上玄輕拍著他的後背,又貼在林慕義耳邊小聲嘟囔著什麽,兩人的周圍散發著詭異的白光,似乎有讓人身心安定的功效,因為林慕義已經不掙紮了,甚至不敢動。


    兩人以抱與被抱的姿勢僵持了許久,直到林慕義慢慢抬起頭,與上玄對視,他先是驚愕、再是懷疑、然後悵惘、接著泄氣、最後猶豫,隻差臨門一腳。


    他沉默良久,再次開口小聲詢問:“真的嗎?你真的不會騙我?”


    “自然是真的……”上玄摸了摸林慕義頭上戴著的紙鳶發簪,毛茸茸的,他眼神中的情誼百感交集,多是不舍…..


    “天機不可泄露的東西我告訴你了,你萬不可跟別人說,哪怕是酉禾,知道嗎?嗯?”


    林慕義點點頭,妥協道:“我知道,我知道了,我會去做的,但是……我怕……”


    “怕什麽?”


    林慕義憂愁道:“會很痛吧,我怕疼,真的怕,誰能想到自己能死三次那麽多呢……”


    上玄輕聲細語,像是母親,滿是慈愛:“雖然你要死三次,但你能再活第四次呀,上天憐憫,你不該如此。”


    “那……”林慕義仍有顧慮,“那甜甜呢?他怎麽辦,他會很傷心的。”


    “你都不喜歡他,擔心他傷不傷心幹什麽?”


    “沒有,”林慕義抿了抿嘴,“沒有。”


    “你喜歡他?”上玄語氣中帶著試探,又帶著喜悅。


    “也沒有…..吧……”


    林慕義不知道說什麽,隻是嘟囔著:“我害怕,我不知道我一個人能不能辦到,我害怕……”


    “別怕,”上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後從手中變出一撮小絨毛來塞到林慕義手心,“這個東西會幫你的,它會帶你找到黃溫騰的,哪怕赤璋心出來了你也依舊還有氣力,你不會立馬死的,趁著剩下的日子去道別吧,跟他們道別吧,你不會再感覺到任何疼了,你若是還有疑惑,隻要閉上眼,我就會拉你進夢境,告訴你該如何。”


    “不會疼了……”林慕義盯著自己手心的絨毛,三種顏色,像甜甜的貓咪配色,不禁苦笑。


    “我要死了,他們看不出來嗎?”林慕義攥緊拳,小聲問,“真的悄無聲息?”


    上玄迴:“外麵青春常駐容光煥發,裏頭早就空虛,哪怕神仙來了,也看不出診斷不出。”


    “好吧……”林慕義看向上玄,兩邊嘴角上勾,頗有赴死前的淩然,“你說的,你是仙,還是甜甜的師傅,我信你,我答應了,我會去死的,哪怕我還是......算了......”


    其實我還是怕......還怕忘記......


    林慕義終究沒繼續說下去,上玄則握緊他的雙手,還想再說些什麽力所能及地安慰人,然而林慕義搖頭拒絕道:


    “安慰我的話就算了,你不如想想怎麽去安慰甜甜吧,可以的話,你勸他找個……”


    林慕義再次緘口不言。


    “什麽?”上玄聽林慕義突然停住,輕聲問,“你要說什麽?”


    林慕義搖搖頭:“沒什麽,沒必要了,我想醒了…..”


    起初不讓林慕義走的上玄竟勸:“再待會吧,你現在可以冷靜冷靜,暫且逃避了。”


    “嗬,”林慕義深吸口氣,“不用了,我不想在這裏冷靜,讓我迴去吧。”


    上玄詢問:“迴去就開始倒數了,你確定現在就迴?你準備好了嗎?”


    林慕義木楞地點了下頭:“迴去吧,我想迴去了。”


    “好吧…..”


    上玄見人態度堅決,隻得鬆開林慕義的手,他拿著拐杖再次杵地,緩緩道了句:“夢醒。”


    夢境瞬間一片漆黑。


    林慕義不停眨眼,他看不見上玄,看不見自己。


    “義義?”甜酉禾就躺在林慕義身旁,人醒他醒,“怎麽醒了?睡不著嗎?”


    “.…..”林慕義沒有迴話,而是睜大眼,感受這世界的黑。


    甜酉禾挪呀挪,靠近林慕義,伸出手去拍著對方那被被子裹得厚實的後背:“又做噩夢了嗎?沒事了,不怕的,有我在呢,不怕哦。”


    他聲音極輕,悠悠然像是在唱搖籃曲:“才三更,天還黑,義義睡,有我陪。”


    林慕義心頭湧上無限悲涼酸楚,他再忍不能,本想鑽被子裏自己小聲啜泣卻因甜酉禾的話語加上上玄跟他說的那些話,瞬間決堤,嚎啕大哭起來。


    甜酉禾嚇了一大跳,他迅速讓房間光亮,看見林慕義滿臉是淚。


    他急忙抱著人哄:“不怕的,你看你看,這裏什麽鬼怪都沒有,你別怕,我在這呢,屋子可亮堂了,改明我們就給它布置一番,讓它更有人情味更亮堂,不怕阿。”


    說著他就拿出帕子給人擦眼淚。


    林慕義越哭越大聲,見甜酉禾對他那麽好哭得更淒涼了。


    甜酉禾掏掏兜,又拿出塊鴿子蛋那麽大的,像鑽石一樣的石頭給林慕義:“義義乖哦,不怕,我給你好東西,這個給你,義義笑笑好嗎?不怕的。”


    林慕義還是哭,甜酉禾的那塊帕子一下就濕透了,他不得不再換條帕子給人擦眼淚,同時又從自己手中變出一大把絨花簪子,絹花簪子,金銀器物悉數鋪在林慕義眼前:“這些都給你,都給你…….”


    他又迅速跑出房門,拿來好幾盤點心,都是林慕義喜歡的。


    “好吃的,都給你……”


    林慕義嗚咽著,使勁憋淚,他爬起來坐起,看著眼前的好物,麵前的好人,又“嗚嗚”哭起來。


    甜酉禾又跑出去抓起正在睡覺的土豆,往林慕義跟前放,讓土豆哄人的同時又看緊人,別哭抽過去。


    他跑出去泡了杯菊花茶來,“唿唿”吹著熱氣,抱著林慕義輕聲安慰著哄人喝些,喘喘氣,補補水。


    土豆在被褥上盡做些滑稽事,不是滾呀滾,就是說著:“小祖宗看我,看我。”然後就往硬處撞,弄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就為逗林慕義笑。


    許是林慕義哭累了,像過年吃的老式發糕,幹幹巴巴,沒有一點“水”可流,軟趴趴地靠在甜酉禾的懷裏。


    土豆也撞累了,趴在林慕義身旁“哈哈”喘。


    甜酉禾拿著幹淨的溫熱帕巾給林慕義擦著臉,擦完了臉又換了條給人擦著手。


    他把床上的東西全都收起,又把土豆帶到外麵去。


    他讓林慕義躺下,睡在他懷裏,嘴裏又哼著曲。


    那曲沒有詞,隻是一段旋律。


    林慕義不言語,隻鑽進人家懷裏。


    他想著,他是多麽的令人無語,這樣浪費別人的感情。


    他再次慢慢睡去,還是選擇暫且逃避,在甜酉禾的懷裏、暫且逃避。


    他知道,他一旦再次蘇醒,他將要麵臨的是甜酉禾的傷心與自己的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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