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點東西吧。”


    餘宜做了些吃的給葉庭諾,他看著妻子那熬紅的雙眼,除了心疼外別無他法,隻能做些吃食來算是照顧對方的身體,畢竟他去勸人休息是不能夠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沒人會想去休息的,你若催人休息,倒像故意一般將事情的嚴重程度弱化,沒心沒肺,讓人心裏更不好受。


    “父親……”


    餘玄清探出頭來,她在房內待了好久,她餓了,聞到房外的飯菜香,更餓了。


    餘宜心力交瘁,都忘了要另裝一份給餘玄清吃。


    他隻得站起身來,帶著餘玄清迴到房間裏,又從兜裏拿出好些酥餅。


    這餅原是要一家人吃的……


    “清兒乖乖在這先咬幾口這些阿,父親這就給你拿飯菜來,你在房間吃,不要出來。”餘宜說。


    “父親……”餘玄清拿著餅,自責道,“弟弟他會醒過來的對嗎?”


    餘宜並不敢保證什麽,但也隻能疲憊笑笑道:“自然,你弟弟他隻是睡的時間有點長,他……他會醒的……”


    “我不知道讓蓮花無光會害了小溪,”餘玄清說,“我不知道,我隻覺得好玩,但沒想到惹禍了……也都怨我,我沒有反應過來,我以為弟弟說的采草藥是在這附近的山頭,我沒想到他會去嗚森,他鬧著要出去,我隻能依他,都怨我……”


    說著,餘玄清便哭了起來。


    餘宜抱著女兒,連忙安慰道:“不怨你,是法珠害得你,驅使著你讓蓮花不能相感,爹爹知道你雖然煩弟弟老是找你,但你絕不會故意汙了花芯,是法珠讓你將惡放大的,父親不怨你,你也別自責,不怨你的,是那個人的錯,是他……”


    “真的嗎?”餘玄清很快止住淚,“不怨我,弟弟會沒事的對嗎?”


    “不怨你,”餘宜說,“清兒不哭了,乖乖待在這,爹爹給你弄吃的去阿。”


    說罷,他便將孩子抱上床讓她坐好,然後轉身離開再去添飯菜。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們隻能等待。


    為什麽還沒來……


    葉庭諾等得心焦,她不停地聯係邢霧,得到的迴複都是快了快了。


    葉庭諾聽著對方說快了,心裏越發焦慮,想著不知是邢霧快到了,還是溪兒快死了……


    “別急,穀渠日還沒過呢,你別急。”餘宜抱著她說。


    葉庭諾也想不急,但是她看著那燃燒著的燈,總覺得大事不妙……


    “你覺不覺得……”葉庭諾指著燈,對餘宜說,“燈光,暗了好多……”


    兩人緊盯著燈,盯得眼裏隻認得紅,卻忘了紅也分深淺……


    餘宜上前查看,燈底已經幹枯,燈油已經耗盡……


    他們兩人的血燒得僅剩一絲,單就這一絲吊著餘臨溪的命。


    “完了……怎麽會……”餘宜絕望道,“怎麽會那麽快……明明還有兩個時辰的……為什麽……”


    “來不及了……”葉庭諾說。


    她站起身來,麵無表情,臉上透著一片死寂。


    “相公,我們不能再等了……”葉庭諾說。


    餘宜知道妻子的打算,他點點頭,決定舍命相陪。


    他轉身進到餘玄清的房內想要交代些什麽,可見孩子已睡,他不忍吵醒便隻留下張字條就退出房間。


    他不知道自己與妻子能不能救下自己的兒子,如若失敗了讓其他魂魄附身,他們甚至要親手手刃了“餘臨溪”……


    罪孽,虎毒不食子……


    他們隻得放手一搏,別無他法……


    “救命!”


    天燭看著眼前“打鬧”的兩人,白了一眼後隻想繞過。


    這是他第二次來狂森,第一次的時候他進林子把深處的礦采了個幹淨,隻為找個倒黴晶石,這第二次來也不例外,他要找救命的藥草。


    那藥草長什麽樣,他不知道,反正采的時候逮一個鬼怪過來問問就是。


    他采礦的時候也如此。


    而眼前正在喊“救命”的人,就是他當初采礦時逮到的。


    “我去!救命救命!”


    那男子躲著跟在自己身後彩衣飄飄男的好幾下攻擊,渾身泥濘,肮髒不堪。


    他見到遠處飛來要進林子的人,視力極佳,記憶極好,立馬認出過來對方是當年那個天燭。


    “喂喂喂,你什麽毛病到處敲礦,什麽東西呀你!”


    當年的他是如此不怕死,對著正在采礦的家夥就是一頓罵:“你哪條道上的?那麽大能耐能進到這來?喂,你他奶奶的別砸啦!喂!”


    天燭迴過身去看著聒噪的男子,淡定說道:“晶石在哪?指給我看。”


    “嘿!你小子口氣不小呀!”


    男子擼著袖子,雖然他不愛打打殺殺,但身為狂森的主人,沒點武力怎麽行,更何況他還愛種花耕地,肱二頭肌還是很發達滴。


    “嘖,”天燭不屑道,“今天天氣不錯,你別逼我打你,給我找晶石。”


    男人發覺不對頭,他收了收拳頭,想著以他活了那麽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對麵的愣頭樣貌是風流倜儻,但整個人卻是倨傲無禮,十分欠打,定有什麽本事能耐,不然不會如此輕狂找死……


    他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又嗅了嗅四周圍的氣息,突然驚道:“你是天燭!”


    “天燭!天燭!救命!喂喂喂!救命!”


    男子摸爬滾打地朝著天燭奔去,要躲在對方身後。


    明明他不過跟天燭見過幾次麵,還是很不愉快的那種,但性命攸關,他是見到邪祟同類就當是救命的,全然不顧過往種種了。


    “你是天燭?”彩衣男人跟上前來怒氣衝衝道。


    天燭上下瞅著人,隻瞧著對方玲瓏清俊人,皎皎月明眼,晴彩輝煌姿,金粉輕霜唇。


    實在好顏。


    他又掛念起餘臨溪來,都忘了正有一泥人“噗呲噗呲”四肢並用跟個奇行種似的朝他奔來。


    “天燭天燭!你怎麽來了?你又要找啥?我幫你呀,你快救救我,我幫你!”男人躲在天燭身後嚷嚷著。


    天燭瞄了一眼後頭的人,心中暗自道:可巧了,省了我的事。


    可他並不是想救人。


    “這人我借用一下,到時候再還你接著打。”他對那貌美男子說道。


    “借用?我是來降妖的,你也是妖,借什麽用?”男子可沒好氣,直接怒斥道,“今天你倆都要沒命,看招!”


    說著,他便用著他的法器“善惡目”,衝著天燭和“泥人”發出“引針魂”,數十道銀光直往天燭和“泥人”的頭部襲去。


    天燭翻了個白眼,他不想多說什麽,直接從手中扔出塊石子來打在地上,隻聽“嘭”的一聲巨響,一個大而毛絨絨的爪子就朝著男子拍去,順帶著拍絕了“引針魂”。


    “走。”


    天燭揪著身後男子那唯一幹淨的衣領子就往嗚森深處飛去。


    “站住!”


    男子見自己的招數被個野狐禪一招秒了,氣得橫眉豎眼大喊著,但卻無濟於事,兩個妖物早飛沒影了,他還要躲著拍過來又不停襲擊他的大爪子,被其纏得脫不開身…..


    天燭帶著人往一處空地上落,然後將人支愣起站好。


    “救命的藥草,被嗚森的邪靈魂侵後救命的藥草,找給我。”他對兩腿打顫的人吩咐道。


    男子擦著自己頭上的冷汗,有驚無險地看著眼前的人,氣喘籲籲地尬笑道:


    “您……哈,您老人家還是那麽沒禮貌呢……”


    “藥草。”天燭說。


    男子歎了口氣:“您老要的東西總是那麽離譜珍貴,是要用來幹嘛?”


    “藥草,多問我把你還迴去。”天燭說著就要再去提溜人的衣領。


    “哎,別別別,”男子躲過身去,憋屈道,“看在您救了我的份上,我帶你去,我給你拿,可千萬別還我迴去,要沒命的……”


    他拍著自己的胸脯,一手捶腰,喘了好一陣平複心態後才轉過身,左右看了看確認方向,然後跟天燭道:


    “您跟我來吧。”


    說著,他便騰空起飛。


    天燭不覺有疑,人家帶他去哪他就去哪。


    他們在一個樹屋那落下,屋外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耕地,上頭花花綠綠,種啥都有。


    打屋裏出來個老人,花白的頭發,杵著個梨花棍,身上的衣服打了許多補丁。


    “呦,青圭泥娃娃,你這是打哪來引了個俊後生?”老人調侃道。


    “老仙人,我差點死外頭,這是我以前跟你抱怨過的天燭咧,”青圭一邊扒拉自己身上的泥,一邊介紹著,“這家夥剛救了我呢,我得叫他聲恩人嘍。”


    “天燭?”


    老人認真看著來人一眼,他“哎呦”了一聲,又道:“好呀好呀,是天燭呀,太好了。”


    “您老別糊塗,他可不是你徒弟。”青圭說。


    天燭並不搭理那老仙人,而是問青圭:“草藥在哪?”


    老仙人一臉期許地看著天燭,笑道:“孩子,你要的是什麽草藥?”


    天燭瞄了老仙人一眼,沒說話。


    “被嗚森邪靈魂侵後救命的草藥。”青圭迴答著,從地裏拔了一把灰褐色的植物下來,交到天燭手中。


    “這個怎麽用?吃下去?”天燭問。


    “磨成灰讓人吃下就行了,隻不過命是拉迴來的,但腦子不會太靈光。”


    “什麽意思?”天燭問。


    “有點呆呆愣愣癡癡傻傻的意思,但是這是唯一的方法了,除了這藥草,目前沒啥其他方法能救,應該……”


    天燭沉默了片刻,拿了東西就要走。


    “唉唉,孩子,你等等,”老仙人攔住天燭,道,“你這拿了就走的習慣可不好。”


    天燭頗有深意地看著攔著自己的老仙人,輕蔑道:“怎麽?你們還要報酬?”


    “不不不,不是報酬,”老仙人用著拐杖敲了兩下地,接著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他是騙你,給了你假貨你救不了人可怎麽辦?怎麽能拿了就走,不得問多些,再威脅些個什麽嗎?”


    “嘿!”青圭嚷嚷道,“你個臭老頭,說什麽呢?我怎麽會騙人,我是最好不過的了,再說了,人家救了我我還糊弄人?怎麽可能呢,我可是有恩必報的。”


    “嘿,”老仙人也嚷嚷著,又用他的拐杖敲著地,“你給兩顆草就是報恩啦?不行呀你。”


    “你……”青圭頓時覺得人說的有理,啞口無言。


    天燭懶得理人事,又要走,老仙人又攔著他,滿臉笑意,別有深意:


    “你的名字叫酉禾,母親叫點酥,父親原是道人現已成仙,你現在又住在無盡深淵鏡光籠中,對嗎?


    “哦?”天燭挑了挑眉,麵無表情道,“你怎麽知道這些?你要幹嘛?”


    老仙人順著自己那隻有一撮的胡須哈哈笑著:“我是神仙,掐指一算知大事小事天下事,自然也知道你的事。”


    “哦。”天燭冷漠地迴了個字,又要走人。


    “等等,”老仙人又攔著天燭,“你等等。”


    他的手抓著天燭的小手臂,就是不讓人走。


    天燭眯了眯眼,反手一推就朝著老仙人的胸口來了一巴掌。


    “哎呦……”老仙人悶哼了一聲,連連後退,差點站不穩摔個屁股蹲。


    “哎!”


    青圭也連連後退,跟著去將人扶住。


    “你幹嘛還打人?”青圭怒目道。


    “你的樣子是偽裝,別在這裝老,說,你的目的。”天燭盯著那老人,神情冷峻,仿佛對方說錯一個字,他就要把人給碎屍萬段。


    “咳咳……你這孩子……脾氣有點大,也……也沒什麽禮貌……”老仙人半眯著眼,還在那笑,“我又沒惡意,隻是想認你當徒弟罷了,瞧你這一巴掌,還……還挺有勁……咳咳……”


    身旁的青圭“嘿”了一聲,又道:“你個老神仙,有一個天燭徒弟還不夠?我要認你當師傅你都百般推拒,現在來個天燭你就要了,你是有什麽怪癖好呀?不公平呀你。”


    “我沒有要給人當徒弟的意思,你給我當徒弟還差不多。”天燭戲謔道。


    老仙人還是哈哈笑著:“你這小子,真不懂規矩。”


    “規矩?”天燭冷笑一聲,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處,話多了起來,“規矩、禮貌,如你所說,我完全沒有,也不打算有,沒人教我,我也不想有,那是人的東西,我不是人,我是天燭,我是我自己,我愛幹嘛幹嘛,與你們何幹,若再攔我,我一巴掌就能打死你,哪怕你是神仙,也把你打個魂飛魄散金身永毀,懂嗎?”


    他撂下話,頭也不迴地轉身離去。


    那老仙人果真沒再攔他,隻是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說你招惹他幹嘛?沒啥大問題吧您,”青圭揉著老仙人的胸口,埋怨道,“哎,你說你也真是,好好的神仙不當下什麽凡?你要是被貶那我可憐你,關鍵是你自己要下來,有毛病…….你說你要在這待著那我就給你待著,隻是我千不該萬不該遇到你的老同行,還帶了個天燭來,可你也是真有毛病,說什麽徒弟,笨死了,挨打了吧。”


    老仙人擺擺手,杵著拐棍一步一步挪到石桌子旁坐下,笑笑道:“非也非也,我得多謝你呢,好得很,好得很……”


    “您老說什麽呢?”青圭不解問。


    “我說,”老仙人得意洋洋地躺在搖椅上,一隻手用手指敲敲石桌子,一隻手拿著拐杖在地畫圓,然後接著道,“我說呀,他還得迴來,到時候就是我徒弟嘍。”


    青圭搖搖頭,攤攤手,表示懶得搭理,他不是第一次聽這老神經西一句東一句的說話了,你若細問,就會把自己繞進去,自己也變成個神經,於是他及時止損不再過問,轉身就去拔他花花草草,他自己身上還有傷要醫治呢。


    老仙人喊著青圭的名字,讓人別采了,過他這邊來,然後便用手指頭點了點青圭的頭。


    “哎?”


    青圭驚奇地感受著自己傷口的痊愈。


    “好了好了,這不沒事了?”老神仙搖搖晃晃道,“你雖當不了我徒弟,但我可是當你是我的孩子了,喏,這不是好了?”


    青圭叉著腰,無奈道:“感情您要我叫您爹呢?真成……”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都一樣,差不多。”老神仙笑得歡,“到時候那天燭還跟你帶親呢,這不好嗎?比師兄弟好呢……”


    青圭不明所以,翻了個白眼又是不想搭理,擺擺手就迴房換衣裳去……


    密封的房間裏充斥著瘮人的暗紅色光芒。


    一個孩子漂浮在半空中,光芒襯得他的死寂無比詭異。


    一根簪子也漂浮在半空中,不過是直立。


    葉庭諾暗暗念咒,將“法簪”一點一點地紮進餘臨溪的胸口。


    一人一物像同性磁鐵,無比排斥。


    葉庭諾累得雙眼布滿血絲,仿佛紅色絨線球長在她眼裏,顏色比屋裏的還要讓人心悸。


    她急得直冒汗,鬢角和頭頂上的頭發都泛著光澤。


    屋子的紅開始匯聚成黑,黑到“法簪”赤璋心中,一點一點地紮破餘臨溪的衣裳,紮入餘臨溪的骨肉,紮進餘臨溪的心頭,直至簪子完全看不見,實現融合,共生。


    餘玄清透過門縫目睹著一切。


    “你娘的好東西都是給你弟弟的,你別不信……”鳳凰曾在她耳邊不停低喃著這句話。


    “我該信的……”她麵無表情、神叨叨地念著,走到大門口。


    大門門框上貼滿了符條。


    餘玄清知道這是什麽,一種防邪祟的符咒,獨獨防不了人,她拿著自己父親給的字條,迴想起父親曾告訴過她、教過她怎麽使用那符咒。


    她看著上頭的紅字隻覺得晃眼又礙眼,如同她剛剛瞅見的光芒一樣,讓她心煩。


    “娘親,父親在外麵對嗎?”餘玄清問。


    她的娘親此時正抱著自己的弟弟,無暇搭理她。


    餘臨溪與赤璋心共生的那一刻,魂魄也被招迴,但究竟是不是本人的還是要等餘臨溪睜開眼才能確認。


    葉庭諾現在緊抱著餘臨溪,她的身體在顫抖,不是因為失而複得的激動,而是因為要大義滅親的恐懼。


    一旦餘臨溪醒來,她便能察覺自己懷中人的魂魄是否有假,如若是假,她便要下手殺了餘臨溪,她的孩子則會真真實實地死去……


    “娘親……”餘玄清喚著自己的母親,她看著自己的母親與自己的弟弟是那樣的親密,都不搭理她,不自覺的,眼便紅了。


    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她腦海中響著:“何必礙眼,何必礙眼……”


    她抬起頭,看著門框上的符咒,同時燒毀了手中的字條,突然詭異地笑了笑:“何必礙眼。”


    緊接著,她便動起手,念著訣撕毀門下方的符咒,推門而出,離開前她還迴過頭望了自己母親一眼,緩緩道:“你果然不在意我。”


    門外的庭院籠罩著厚厚一層煙霧,餘玄清在迷茫中尋找著自己父親的身影。


    “果然有用。”女人和男人混合的聲音從餘玄清身後響起。


    她猛地迴頭,隻看見自己父親正從東側撲過身來將她抱倒在地。


    餘臨溪感覺到自己胸口有一股熱流,還未等她思考,她便聽見自己父親發出的嗚咽聲,以及肉體與肉體猛烈撞擊後的悶響。


    “狗東西!狗東西!你以為你護得住嘛!你以為你配嗎!”


    一個男人撕心裂肺地吼著,他一掌又一掌沒命似的拍在餘宜的後背。


    “血……”


    餘宜不停地嘔血,他的法力盡失,手無縛雞,隻有本能。


    餘玄清嗅到十分厚重的血腥味,她猛地意識到自己胸口的熱流不是別的,而是自己父親流出來的血。


    “還不快去!”男人又一聲大吼,他直接伸手抓著餘宜的頭發,輕而易舉地將餘宜整個人拎起。


    餘玄清這時才幡然醒悟,她瞪大雙眼,顫抖著、呆愣地看著自己父親渾身通紅,嘴口淌著黑血,全無謙謙君子樣,反是鶉衣鵠麵……


    餘宜整個人就著頭發被拎著,但手和腳一同垂直耷拉在地,他的黑血不停從口中湧出,他的嗓子艱難而又悲愴地發出絲響,響著:“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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