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義像是意外落水的人找到浮藤一般,他胡亂抓著身邊人,央求道:


    “姐,你快救救他!他要不行了,你快救他!”


    餘玄清擦拭著林慕義的那張血臉,哭著詢問對方道:“你哪受傷了?快告訴姐姐,你哪受傷了!”


    她迅速地幫林慕義清理出一雙清亮的眼睛,用著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又慌慌張張地摸索著他的身體,心急地想要確認林慕義傷到了哪。


    林慕義不敢動自己的身體,生怕牽扯到懷中人的傷口,他隻能搖頭,對餘玄清道:


    “我沒事,是他有事,你快救他!”


    “救誰?他是誰?”餘玄清忙問林慕義,“誰受傷了?你沒有受傷嗎?你哪裏疼?”


    林慕義不明白餘玄清為什麽不先救他懷裏這顯眼的傷者而老是問自己這中氣十足的哭者呢?


    他低下頭,說道:“我懷裏的人!他就要……”


    他驚訝地看著自己環抱著的雙手,手心下抱著的沒有奄奄一息的人,隻有鮮血淋漓的貓……


    血液黏膩,貓和林慕義都被血液融合成暗紅色,要不認真看,根本看不出他懷裏躺著一隻貓!


    林慕義心頭一緊,他立刻用一隻手輕托了托貓,另一隻手則在一片紅中尋找著它緊閉的眼皮,他將它的眼皮小心撐開,看見那暗淡無光的眼珠,本該綺麗的色彩蒙上了厚重的塵埃……


    “甜甜……”


    林慕義還是認出他來。


    林慕義轉頭對餘玄清叫道:“是甜甜!姐姐,他是甜甜!他為了救我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


    “小溪,你先冷靜一下!”


    餘玄清順著林慕義的手摸上他懷中的貓問道:“你真的沒受傷嗎?這些血不是你的嗎?”


    “不是,這些都不是我的血,是甜甜的血!他救了我,你快救他吧!”


    林慕義一直重複著同樣的話,不停地央求餘玄清:“救他……救他……”


    嚴顏岩和顧襄匆忙趕迴客棧,他們見到眼前的破敗景色愣了愣,見餘玄清和林慕義坐在血水中便立馬走上前去問他們的情況。


    餘玄清將自己知道的事迅速說了一遍,嚴顏岩和顧襄兩人對視了一眼,便站起身來一個走到樓梯口,一個走出客棧,不斷安撫店內外的人,對他們亮出自己的身份,不停地說著沒事、放心…….


    一個人信服後站了出來,後麵的人也陸續跑出……


    嚴顏岩抓住店家的手,給他塞了一錠銀子,讓他立馬在除他外的三個人的房內備大桶熱水,越多越好,剩下的金額便給店家把那被怪物弄的破爛不堪的店麵重新裝修。


    店家乖張得很,聽了嚴顏岩的吩咐便立馬拿著銀子連踢帶踹地催促著軟腳的手下人讓他們快去忙活辦事。


    周圍的人確認安全無事後一個個跑得跑,躲得躲,也不湊熱鬧,畢竟那被砌在牆上的死了的肉瘤實在嚇人也實在臭人……


    ……


    顧襄走到林慕義身旁蹲下身來,對他說道:“小溪,你先別哭,冷靜些,你把這貓交給我,我能幫你救它。”


    “你能嗎?真的嗎?”林慕義顫抖著手,睜著濕漉漉的眼睛望著顧襄,啜泣道,“你真的能嗎?”


    顧襄施以令人安心的微笑,他對林慕義輕聲說道:“我能,不信你問問姐姐。”


    他望向餘玄清微微點了點頭。


    餘玄清立馬對林慕義說:“是的,顧襄懂得醫術,無論什麽物種他都能醫的,你把這貓放心交給顧襄吧。”


    她摟著林慕義,一點點地讓他鬆開緊抱著甜甜的雙手,讓他放心地將懷中的貓交給顧襄。


    “姐姐帶你去清洗一下吧,等會顧襄治好了甜甜你也好照顧它呀。”


    林慕義相信餘玄清,點了點頭,將甜甜輕輕地交到顧襄懷裏,接著對顧襄說道:


    “還有蛋蛋,蛋蛋被人摔到酒堆裏了。”


    他轉身往不遠處的酒堆跑去,但沒跨出兩步路就被身旁的餘玄清攔住:


    “什麽蛋蛋?你要去幹嘛?”


    林慕義對餘玄清說:“就是那隻小狸花貓,那個叫柳民的人壓在我身上的時候蛋蛋咬了他,他就把蛋蛋扔出去了。”


    餘玄清瞳孔震驚,她望向顧襄,顧襄立刻跑到酒堆那果然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蛋蛋,她又叫來嚴顏岩,在他耳邊說著什麽,嚴顏岩聽完話後應了聲好便迅速跑到後廚去。


    顧襄將蛋蛋和甜甜一起抱在懷裏走到林慕義身旁對他說道:


    “你都別擔心了,我會醫好它們的,你快去洗澡吧。”


    林慕義看著顧襄懷裏兩隻行將就木的貓咪,心疼道:“你要迴自己的房間醫他們嗎?那裏被我弄亂了,床上全是飯菜,你去我的房間吧…….”


    餘玄清緊皺著眉頭,她不知道他們離開後林慕義究竟經曆了什麽,她不好在大庭廣眾下問林慕義話,於是便摟著對方的肩膀,小聲說道:


    “我們知道了,顧襄這就去你的房間醫治甜甜和蛋蛋,你跟姐姐一塊迴房去,顏岩已經叫店家備好洗澡水了,阿?”


    林慕義衝餘玄清“嗯”了一聲,兩隻眼睛一直盯著顧襄懷裏的貓咪。


    顧襄抱著貓快步跑上樓,沒多少晃動,林慕義和餘玄清則跟在他身後一塊上了樓。


    嚴顏岩抱著雙臂走到後廚對著正在指揮人的店家問道:“店家,你們這叫柳民的小二去哪了?”


    店家衝著那些忙慌地小二喊道:“你們倒是快點呀!”


    他迴過頭,臉上肥肉堆笑,對嚴顏岩說:“小哥找他什麽事呀?你要是要小二端菜送水的話,我這就給你叫一個過去。”


    嚴顏岩擺擺手,道:“你就告訴我他去哪了。”


    店家吸了口氣,思慮道:“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呀,我隻記得那怪物沒來店裏之前他端著飯菜上了樓…..哎,好像還沒下來呢,我們剛剛就躲著樓梯口那,沒有人下來過,他應該還在樓上。”


    “端著飯菜?”嚴顏岩問道,“他端著飯菜去哪間房了,是不是往我家弟弟的房間去了?”


    店家迴想著,衝著那些手忙腳亂不利索的小二又大吼了一聲:“你們倒是麻溜的,這天都黑了,你們還吃不吃飯!”


    他迴過頭又對嚴顏岩笑笑道:“哎呀,好像是了,嘶……我記得他端飯菜上去的時候我還問過他上哪間送去,畢竟店裏頭的胭脂客都出去了,就幾個外地人還在呢,也沒人那個點要吃飯,我一個店家都不知道誰要飯菜哩,於是就叫住他問了話,他說是地字六號房的客人叫他送上去的,我就讓他去了,如果小哥你的弟弟是在地字六號房的話,那就是了吧。”


    嚴顏岩接著問道:“他上去後你們在樓下有聽見樓上什麽動靜沒有?”


    “沒有呀……”店家迴答道,“那些外地佬坐在樓下吃飯,十人不到吵翻天,樓上什麽動靜我都沒聽見……”


    店家“唉”了一聲,反問嚴顏岩道:“小哥你怎麽問這個?是樓上發生什麽出什麽事了嗎?”


    嚴顏岩沒迴話,隻是對他說:“店家你給我叫一個小二來跟我上樓收拾收拾那些房間,我等會要去清你店前的那坨醃臢物呢,免得那些脂粉客迴來見到那麽個東西不敢進你這店來。”


    “哎呀,這好說呀,”店家興喜道,“仙家你真是救苦救難呀,請快些把那髒物去了,我們在這後廚有門和厚簾隔著還好咧,不怎麽聞著味,出去了可真就要命嘍,別說客人了,我都不想進我這店。”


    嚴顏岩拍了拍店家的肩膀,讓人放心,而後兩人便哈哈笑了笑。


    店家給嚴顏岩挑了個最為勤奮賣力的小二上樓去。


    顧襄在林慕義的房內治貓,林慕義在嚴顏岩的房間裏沐浴,餘玄清則在她自己的房內,想必也在沐浴。


    嚴顏岩帶著小二往顧襄的房間去,剛進門就看到床上一片狼藉全是飯菜油水,餘玄清跟他說的那個襲擊了小溪的男人的油腳印在紅木地板上十分顯眼,從床邊順到窗邊消失。


    “哎呦,這是怎麽搞的…..”


    小二被房間裏狼狽的樣子驚得叫喚了一聲,他手上提溜著一個木桶躡手躡腳避過地麵上的油漬。


    “嘖嘖嘖嘖……”


    他彈動著舌頭,嫌棄地掀開那“廢了”的被褥,用它把散在床上的菜包起來。


    嚴顏岩也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往外望,他對收拾東西的小二說道:“剛剛那怪物那麽大隻,把你們店麵都搞成那樣了,想來桌子上的菜也被它震到床上了。”


    “是這樣了。”小二說道,“那東西真該死,給我們平白無故地惹了這些活。”


    嚴顏岩笑了笑,說:“你們也真不容易了,等會你收拾幹淨這間房,我額外給你一兩銀子。”


    “哎呦,仙家哪的話,這是我們應該的。”


    小二哈哈笑著,他將那髒被褥捧在懷裏,麻溜地抱下樓,然後又提了一桶水拿了好幾塊帕子上來利索地、“霹靂哐啷”地收拾起來。


    嚴顏岩走到門外,對那彎腰擦地的小二說道:“哎,你們這店裏有幾層樓幾間房呀,我在外頭看著貌似不怎麽大呢。”


    小二賣力地幹著活,迴答嚴顏岩道:“我們這店原就是做街坊生意的,也就三層樓,統共就四十間房,客人上樓下樓就走房間邊的一個樓梯都不擁擠的,也就出了唐家那事,我們這才變得‘人滿為患’呢。”


    嚴顏岩用手摸著身旁那被砸出一個洞的木門,嘴巴念著訣將那木門假式修好,讓人看不見那存在的破洞,同時對那正忙著的小二打趣道:


    “喲,小二你還懂成語呢?”


    小二歎氣道:“小的上過一年私塾,多少知道些,隻是可惜……”


    嚴顏岩迴過頭看著小二問:“可惜什麽?”


    小二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哈哈笑了笑,說:“哎,還能可惜啥,可惜沒錢唄,沒錢沒得讀書,隻得當小二了唄……”


    嚴顏岩隻笑笑,說:“讀完書也是要掙錢,當小二也是在掙錢,都是掙錢,你不如當小二掙錢然後讀書,讀書又掙錢去,來來迴迴兜兜轉轉,還是落在個錢字,有錢了,怎麽樣都是不可惜的~你在這先忙著,我給你們清了那怪物去,等會你們店有客人來你就有錢啦。”


    小二將地麵擦得幹淨,抹了抹自己額頭上滴下的汗,看向嚴顏岩笑笑道:


    “哈哈……有勞仙家了。”


    嚴顏岩擺了擺手,轉身輕步走上了一旁的樓梯。


    四十間房……


    嚴顏岩想來想,從手中喚出一隻小蜜蜂來,那小蜜蜂又幻化出一隻蜜蜂,兩隻蜜蜂又幻化出四隻了,四隻又…….


    一時間四十隻蜜蜂撲閃著翅膀到處飛去,不要太吵……


    它們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肉眼不可見。


    它們聽著嚴顏岩的指示,輕易的進入這客棧的每一間客房裏,搜起人來。


    嚴顏岩轉過身又輕步下到一樓,他走到大門口拿出“消屍袋”將那被扔死扒在石牆上的惡心肉瘤收了進去了,本就被砸的稀碎的石牆因沒了血肉的黏合,應聲而倒。


    嚴顏岩又拿出一張黃符來,他用手揮動著符,符的上端“唿”的一聲冒出青火來,一縷縷粉色的煙隨著咒符的燃燒慢慢增多。


    粉煙飄到碎石的血跡上,飄到地麵的血跡上,甚至飄到那細細點點的血跡上。


    煙吸吮著汙血,煙體從粉變紅,周圍的血跡漸漸消失不見,被染紅的煙帶血慢慢消散開來,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清香。


    附近的村民帶著布罩捂著鼻子,他們一個個地探著身子看著嚴顏岩作法行事。


    一人微微摘下鼻子上的遮掩吸了幾口氣後對周圍的人喊道:“不臭啦!”


    人們慢慢地一個接著一個摘下遮掩嗅著空氣,果然不臭後便發出嘈雜的笑聲。


    店家跑出來門來對嚴顏岩說道:“多虧了仙家,不然我們要被那玩意惡心死嘍。”


    嚴顏岩笑笑道:“好說好說。”


    不知從哪跑出一位婦人來,站在嚴顏岩的不遠處喊道:“都怪唐府,搞出這些事來。”


    婦人的丈夫拽著她的手臂,就要捂住她嘴:“小聲點,別被他們的人聽見了。”


    “怕什麽?唐老爺都死了,那唐少爺也要跟他爹一樣被開膛破肚,也是個死的,怕什麽!”婦人拍著丈夫捂住她嘴的手,繼續嚷嚷道,“這要求捂嘴的人完嘍,誰還來管你?官府的人也懶得理了,他們都傷了許多人去了。”


    “就是呀……”


    周圍的百姓都開始出來說話了,有人拿著一把大蒲扇,有人端了杯茶、帶了盅瓜子出來,討論得好不熱鬧……


    嚴顏岩衝他們笑了笑,兩隻眼睛轉悠著,心想:有情報可套。


    ……


    林慕義洗完澡後伶伶俐俐地就跑去顧襄那找甜甜蛋蛋去。


    顧襄沒有哄騙林慕義,他的確有懸壺濟世的本事,目前來看限於貓。


    林慕義從顧襄手上接過甜甜放在自己的床上,憐惜地摸著他的大圓腦袋。


    甜甜渾身都裹著繃帶,不再對林慕義的撫摸發出唿嚕聲,連喘氣聲都很輕微了。


    林慕義問一旁的顧襄:“他沒事了嗎?很快就會好嗎?”


    顧襄看著林慕義,發現他身上的傷痕,皺眉道:“你的臉還有你的脖子,還有你的手……”


    “啊,那些不打緊,”林慕義說道,“甜甜還好嗎?還有蛋蛋,他們都好嗎?”


    顧襄迴答道:“我醫治甜甜的時候,發現它的傷口自己有在愈合,雖然它倒在你麵前時鮮血淋漓場景嚇人,但它的身體並沒有什麽大問題,很快就會恢複好了。”


    “蛋蛋呢?”林慕義接著問顧襄,“我怎麽沒在房裏看見蛋蛋?它還好嗎?”


    顧襄迴答道:“我把它放在‘醫囊’裏了……它隻是一隻普通的貓,傷勢不重但要完全恢複就要借助外物,這幾天我都會把它放到‘醫囊’裏,你別擔心,它好了以後我會把它還給你。”


    他說完話,從手中就變出一個木匣子來。


    顧襄坐在桌旁,對林慕義招手道:“讓貓在休息吧,你過我這來,我給你看看傷。”


    林慕義瞅了瞅甜甜,站起身就坐在顧襄身旁。


    他看著顧襄手臂上纏著的繃帶,問道:“你的手臂也傷了,還好嗎?”


    “無礙,你比較要緊。”顧襄說。


    “小溪。”餘玄清走進房來,對林慕義說道,“你還說你沒事……”


    她坐到林慕義身側探著身子,用手輕輕轉過林慕義的臉麵對自己:


    “哎呀,你也要關心自己呀,我一直問你有沒有傷到哪,還說沒事,你這脖子、臉那麽紅,手又是怎麽迴事,都烏青了一大塊了,都是傷……”


    顧襄“哐啷哐啷”從匣子裏取出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擺在台麵上,手中拿著的繃帶也老厚。


    林慕義抿了抿嘴,看著眼前的大陣勢說道:“不至於吧,我不疼……”


    餘玄清眉頭怒皺,拿起一瓶藥來就往林慕義脖子上抹:“都紅成什麽樣了,還不至於呢?”


    林慕義縮了縮脖子,嘻嘻笑道:“癢……”


    餘玄清歎著氣,低聲細問著林慕義今天一個人在房內遇見的事,同時還告訴他道:


    “小溪,你隻管告訴姐姐今天發生的事,姐姐一定會把那個欺辱你的人給……”


    “唉唉!”林慕義扶額擺手,糾正對方的用詞,“不能說是欺辱,欺辱是單方麵的,我這應該說是……額……互毆?”


    他看著餘玄清用著無比憐惜且自責地神情看著自己,於是將自己今天遇到事刪刪減減往輕了講:


    “顏岩和顧襄走後我一個人在房間無聊,窗外突然飛進一隻麻雀我就興喜了,那麻雀很親人,我就在摸它,結果它突然神色大變猛地叨我手,把符叼走了,我聽顏岩的話不敢出房門,隻得先處理手上的傷,結果那個叫柳民的突然端著飯菜進到房來說是姐姐你給我準備的怕我餓著,我覺得奇怪不想搭理他,隻讓他出去,然而那人放下飯菜沒跟我說幾句就跟瘋狗似的撲向我,他把我壓在床上掐著我的脖子扯著我的臉皮,蛋蛋見狀便咬了他的手,我就用腳狠狠地踢了他,他嗷嗷叫喚我便起身拿起他端來的飯菜砸他,所以顧襄的房間被我弄髒了……那個柳民氣急敗壞又被我踢得殘廢,於是就對蛋蛋下手把它扔出門砸到酒堆裏,我心急要去找蛋蛋,就把不能出門的事忘了,然後下樓的時候又被店裏逃命的撞倒了,那怪物就衝著我來了,甜甜他就擋在我麵前受重傷了……”


    餘玄清和顧襄聽了林慕義的話一臉震驚,而當事人隻覺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都不算事,最應該擔心的是他的兩隻貓。


    他說完話就要起身接著看甜甜去,餘玄清和顧襄兩人迅速對視了一眼,二話不說就將林慕義摁迴了座位,藥酒繃帶就往林慕義身上上,將他裹得更像個被人圍毆後的高位截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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