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咳咳——!”


    林慕義低下頭用力咳嗽著,他用著手背不斷地擦著被他咳出來跑到嘴邊的泥,然後嫌棄地看著手背上那像煙一般逐漸消散的泥點。


    他又“嘖”了一聲,抬起頭來睜大著眼睛看著紅泥將自己帶到的地方。


    “哎?出來了?”


    林慕義將雙手垂在胸前,飄到熟悉的兩顆大水晶麵前。


    他看著那拍了自己兩次的紅水晶,然後泄憤一般用腳踢了那水晶一把,而後又迅速收迴腳生怕自己又被“生吞”了……


    林慕義又咳嗽了一聲,想著自己現在被放迴來了是不是意味著赤璋劍的記憶他已經看完了。


    他遲疑地飄到除了顏色跟紅水晶不同其他地方沒有半點差異的藍水晶麵前細細端詳了起來。


    林慕義正彎著腰看著從晶麵中照著的自己,從水晶最下方的晶麵處突然竄出條藍色橡皮膠條一般的東西直接纏上了他的腰。


    “我去!”


    林慕義緊緊地抓住腰上的東西,他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大水晶問道:


    “你這是要幹什麽呀…..”


    那大水晶跟它旁邊的弟兄一樣,攤成了泥衝著林慕義撲了過去。


    林慕義立馬遮住自己的臉,閉緊自己的嘴巴接受藍泥的第一次“洗禮”。


    “咕嚕咕嚕……”


    他閉著眼聽見自己身邊傳來“咕嚕”的聲音,但卻沒有感受到泥拍打在他身上的感覺,於是便又怯懦的睜開眼來,看見自己現在又被關在藍色的泥巴牆裏。


    林慕義自言自語道:“這是換了種方法,不撲我了是嗎……”


    他低下頭看著還纏在自己腰上的藍色橡膠,無聊地用自己的手捏了一下它那q彈的表麵解起悶來。


    “啵——!”


    又是一聲響。


    林慕義眼前的藍泥以及纏著自己橡膠逐漸消散,他緊閉著嘴,觀察著泥牆外呈現出來的事物。


    “這是?”


    林慕義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寢屋內,正對著他的床上正躺著一個人。


    “叩叩……”


    林慕義的身後傳來了敲門聲,他側過身去,同時還聽見了門外小孩的喊話聲:


    “師姐,葉姑娘來了,現在在景秀亭等您呢。”


    床上的刑霧聽到聲響後便像是被浪衝上岸的魚一樣,突地一下蹦起來。


    她麻利地掀開被子下了床穿了鞋子,一溜煙就跑到門前打開了房門了跑出去。


    林慕義對著眼前一閃而過的刑霧發出“哇”的一聲驚歎,然後便像是刑霧身上的掛件一般,刑霧跑出去,他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著出去。


    門外站著的是一隻人形兔子,它看見刑霧一下子跑了出去連門都沒關,於是迅速地關上了門追上刑霧,跟著她一塊跑,啊不,兔子是在蹦躂,那兔子一邊蹦躂一邊對刑霧說道:


    “葉姑娘現在跟大師兄他們在景秀亭聊天呢,來時還帶了好些東西。”


    刑霧一邊趕去景秀亭一邊詢問那隻大白兔:“你怎麽不早點叫我?”


    “姑娘也是突然到的,誰都沒通知,兔子也是急趕慢趕來告知師姐的。”


    那大兔子蹦躂好久,又要說話,氣都喘起來了。


    林慕義想著自己反正離不了刑霧多遠,隻要離開一定的距離就會被拉迴到她身邊,於是林慕義他懶得連飄都不飄了,直接轉身看著身後蹦躂著的兔子玩去。


    大白兔子的兩個大耳朵跟著主人一塊蹦躂著,彈性十足,可愛爆表。


    林慕義對自己無法摸到那毛茸茸的耳朵而感到無比遺憾……


    “阿黎!”一陣清脆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庭諾!”林慕義聽到後麵的刑霧師尊大聲喊道,語氣十分歡喜。


    林慕義轉過身去,看著迎麵趕來的曼妙女子。


    女子仙腰婀娜,一身紅色的襦裙上繡著好幾隻蝴蝶,蝴蝶隨著這妙人的跑動也翩翩起舞起來。


    林慕義細細地看著眼前女子的樣貌。柳葉花的眉,牡丹花的唇,她烏黑的秀發上別了好幾朵紅的、粉的花,人比花美,秀麗非常。


    林慕義不可思議地發出感歎聲:“這是庭諾?”


    他想著自己剛剛在赤璋劍那看到的憔悴的女人,完全不敢相信現在站在自己麵前鮮活的少女居然就是那個庭諾…..


    刑霧與葉庭諾相見,兩人都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


    林慕義低頭看著葉庭諾搭在刑霧手上那如同白玉般的小細手,他發現對方居然還帶著與他一樣的手繩。他感歎道:


    “哪哪都能遇到同款是不?”


    刑霧師尊笑著看著葉庭諾打趣埋怨道:“你怎麽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叫我這樣急忙趕來。”


    葉庭諾笑道:“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怎料讓你急成這樣。”


    她拉著刑霧的手就往亭子走去。


    林慕義光看兩個美人談笑風生,都忽略了在亭子裏坐在的葉舒和黃溫騰。


    葉舒站起身來前去迎葉庭諾她們,他掩嘴笑道:


    “你這丫頭倒是想給人驚喜了,我們正在院子裏用功呢,突然跑出來,嚇得溫騰從半空中摔下來。”


    站在他身後的黃溫滕看著葉庭諾忙笑道:“不打緊不打緊,是我許久沒見阿諾,一時興……驚喜,才沒運好氣摔下來的,本是我修行不夠,怪不得阿諾。”


    刑霧和葉庭諾兩人分別落坐,兩男兩女四人坐在亭內說笑著,在他們身後以及亭中的四周堆滿了一摞摞的禮品。


    刑霧師尊拉著葉庭諾的手笑著說:“你這一走可太久了,可是怎麽帶來這些多東西來,這亭子都放不下了,也虧你能帶來。”


    這一路跟著跑來的大兔子不知道從哪又叫一群小兔子,手腳伶俐地把那些禮品一個個的卸下來,就要往外運。


    “你們把這些禮品都拿去後堂那放著吧。”葉庭諾說道,然後又從自己手中憑空變出三個大禮盒,分別交給在坐的三位。


    “這是我給你們的。”葉庭諾笑道。


    刑霧拿著手中的禮盒,看向葉庭諾問:“那些都是你的衣裳還是什麽?那麽多,你在外頭野夠了,總算要在這常住啦?”


    葉庭諾低頭發笑,沒迴刑霧的問。她站起身來,歡快地在三人間遊走著催促道:


    “你們都打開禮物來看看呀,這些可都是我的一片心意呀。”


    “既然是阿諾的心意,那我可要好好看看啦。”黃溫騰笑說,然後迫不及待地打開禮物。


    旁邊的兩位也開始打開禮物,一窺究竟。


    林慕義探頭探腦地也湊上前去,左飄飄右飄飄,想要看看這些禮物到底長什麽樣。


    最先打開禮盒來的是葉舒。盒裏頭裝著的是一土金色劍穗。


    林慕義定睛一看,想著這不是被他刻進腦裏的赤璋劍上的穗子嘛。


    葉庭諾雙手搭在葉舒的肩上,用著俏皮的語氣問葉舒道:


    “小妹聽聞師尊交赤璋劍於兄長,因此親自做了這劍穗,上頭的紅珊瑚珠子可是妹子親自去玨海尋得的,兄長可還喜歡?”


    葉舒輕輕拍了拍葉庭諾搭在他右肩上的手,欣慰地說:


    “當然喜歡,你送的東西怎樣都是好的,如此物件又更是極好,我迴去後一定立馬就掛在那劍上。”


    “呀!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旁邊的刑霧拿起禮盒裏的一隻簪子驚唿道。


    葉庭諾又輾轉去了刑霧身邊,說:“我看你素來愛鶴,凡是衣物物品上必有繡鶴的,這鶴簪可是我親自造的,你快帶上。”


    說著,葉庭諾又趕忙地讓刑霧帶上那簪子。


    旁邊的葉舒看著葉庭諾打趣道:“許久不見,妹妹就有造簪的本事啦?”


    他說完便掩嘴哈哈大笑起來,也惹得周圍的二位同門也笑了起來。


    葉庭諾嬌嗔道:“我的本事多著呢,這就叫做技多不壓身,我不過拿著你們修行的功夫捯飭些玩意罷了。”


    “自個做的?”林慕義驚歎道。


    他從第一眼見到刑霧師尊的時候就被她頭上戴著的鶴簪吸引住了,隻是沒想到這是一位十指細潤的姑娘自己做的。他飄到刑霧跟前看著她頭上的簪子不禁說著“真厲害”,然後又歪著頭滿眼佩服地看著葉庭諾“哇”的發出一聲感歎。


    黃溫騰一邊與周圍的人打趣,一邊拆著自己的禮物。他好不容易拆了那盒子上一層層的包裝,拿出裏頭的大件,說道:


    “瞧你們都看上了,我要看看我的,這麽大件,阿諾必是花了好一番心思了。”


    葉庭諾說道:“師兄你的禮物是我最為用心準備的,你快看看。”


    她走到黃溫騰身旁,林慕義也跟著她一塊伸長了脖子要看黃溫騰的那大件禮物是什麽。


    黃溫騰迫不及待地打開最後一個盒子,林慕義也湊了過去看清了裏頭的東西。


    那是一副畫卷。


    “這是一幅畫?”黃溫騰看向葉庭諾,驚喜地說,“你親自畫給我的?”


    “你快打開來看看吧。”葉庭諾笑著迴答他道。


    黃溫騰小心地將畫卷拿了出來,施了點法將它懸空平鋪開來。


    林慕義飄得高了些,想要一睹為快,他才看到畫卷打開的一點點畫麵,就猜到了這畫就是掛在靈域廳堂的那副。


    林慕義直唿好家夥,刑霧的鶴簪,葉舒的穗子,黃溫騰那掛在大堂的畫原來都是這位葉庭諾送的呀。


    “這真是你親自畫的嗎?”黃溫騰驚訝道,“真好看,阿諾連畫畫都學會了。”


    葉庭諾低眉笑道:“哪裏,是有人教的好,師兄不是常來宗語問我如今又到哪賞景去了嗎?我不好說那些景致,於是就將我見過的最美的景色畫成畫送於師兄,師兄不嫌棄才好呢。”


    “我愛還來不急,怎麽會有嫌棄的道理,阿諾剛說是有人教的,敢問是誰,我也學去,到時候把這靈域中的美景也畫於你。”黃溫騰和刑霧他們細細地看著那畫,他笑得合不攏嘴,接著道,“你這一走將近三年,每每我想用宗語和燈清與你交談相見你都說忙,也聊不上兩句,我們隻怕你要是再不迴來呀,都要把靈域裏的樣子都給忘了。”


    黃溫騰的一番話,惹得大家又都笑了起來,氣氛快活非常。


    葉庭諾掩嘴淺笑,她走到葉舒身旁嬌羞地說:“怎麽會忘了呢,我這不是……”


    她抬起頭來看了看刑霧又看了看葉舒,低眉說道:“我……成親了,教我畫畫的人,是我夫君。”


    葉庭諾就說了這幾句話的功夫,周圍的歡快聲便戛然而止。


    葉舒他們齊刷刷震驚地望向葉庭諾。


    當然,除了林慕義,他還飄著看畫呢……


    黃溫騰臉色頓時鐵青,語氣微抖著對葉庭諾說道:


    “哈……阿諾這是學會跟我們講笑話呢……阿諾你是在開玩笑對吧?這可不好玩呀……”


    葉庭諾正經得很,她看著周圍人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很輕鬆地說道:


    “我沒開玩笑,我與夫君都育有一女啦!”


    葉舒立馬拉起葉庭諾的手慌忙讓她坐下,他要給她好好把脈。


    這不把不知道,一把又有意外的驚喜。


    “你……”葉舒皺著眉頭瞪大著雙眼看著葉庭諾道,“你這是……”


    “我又有孩子了。”葉庭諾笑著說著。


    葉庭諾笑得天真,卻把自己的哥哥氣了個半死……


    葉舒放開抓住葉庭諾的手,扶額長歎一聲說道:“這才是你要說的驚喜吧。”


    林慕義看完了畫,就輕飄飄飄到刑霧的身旁看著眼前的好戲,他“嘖嘖”感歎道:


    “這姑娘的心是真大,什麽都不說,生了一個驚喜又懷一個驚喜。”


    葉庭諾笑了笑,她安撫著自己的哥哥和旁邊的二位,道:


    “你們別心急,我沒事先告訴你們就是怕你們擔心要來找我,現在倒好,還是讓你們擔心我了……”


    黃溫騰一下子把平鋪起來的畫收了起來放在桌上,他氣不打一處來,強迫自己喘幾口粗氣以平複心情,冷靜些,可到底開口問人話時還是憤怒:“到底是怎麽迴事!”


    葉庭諾緩緩道:“你們聽我說……三年前我出去遊玩時不料被一方士發現是妖,被其打傷,是夫君救了我,細心照料。”


    林慕義開啟了吃瓜模式,他想著眼前的這姑娘居然還是妖?可是刑霧他們不是專門除妖邪的嗎?自家的妹妹是妖就無所謂了嘛?還有就是葉庭諾是妖,那被她叫哥哥的葉舒不也是……


    葉庭諾娓娓道:“我怕向你們說起受傷的事惹得你們擔驚受怕,更何況師尊一直在‘參修’,前幾年又是他能否步入仙途的關鍵階段,我就更不敢向你們提起,怕麻煩你們了。”


    她緊緊地握住葉舒的手,繼續說道:“我的夫君,兄長你也認得,就是五年前與我們一塊同遊過的餘宜,餘方士。我與他一見鍾情,隻是當時當著哥哥的麵不好吐露心意,三年前他救了我,他明知我是妖但還是接受了我,我們心意相通結為夫妻,琴瑟和鳴,如今又育有一女,名叫玄清。”


    玄清?


    林慕義確定自己沒聽錯,他驚唿道葉庭諾口中的玄清是那個玄清嗎?餘玄清?


    他開開心心地吃著瓜,隻是沒想到瓜主竟是自己媽,剛剛還在調侃說“驚喜”,沒想到驚喜竟是他自己……


    林慕義“哎”的叫了一聲,他想著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那剛剛葉庭諾,哦不,是原主的母親,他的娘拚命生下的,那個說至多活七歲的那個孩子不就是原主餘臨溪嗎?


    “我生完玄清後身子又十分虛弱,因此才常常推脫不曾迴來也不敢與你們多聊,就怕你們憂心也怕師尊誤了‘參修’……”葉庭諾接著說,“如今我再度有孕,這第二個孩子懷著竟要比懷玄清的時候累上不少,我想著如今師尊已經過了難關,我又許久未迴,便跟餘宜說要迴靈域養胎,每日就用‘燈清’與他相見,以解思念之苦,讓他好生在我們的家裏照看我們的女兒,我也可以趁著迴來之際,帶著餘宜原要給的那些遲來的聘禮,跟你們道喜報平安來。”


    葉舒聽完葉庭諾的一番話後急忙搖頭道:“人妖殊途,你怎可......”


    葉庭諾的眉頭頓時緊鎖,她帶著些許氣憤站起身來走到刑霧身後言辭犀利地說道:


    “父親母親也是人妖結緣生下你我,隻是兄長沒有沾到母親妖的血統,是個完完全全的人,可是妹子我沒得選,難道我就活該因為是妖,我就要受那人妖殊途的混理嗎?”。


    林慕義又是“啊”的一聲叫喚,他立馬看著身旁的葉舒,驚歎對方竟是自己的親娘舅……


    他對葉舒的惋惜之情頓時湧上心頭,感歎原主的爹娘死了,就連他這鳩占鵲巢的人一見麵就覺得親切的原主的親娘舅也出事沒了……


    一旁的刑霧也跟著葉庭諾站起身來,走到她身旁安慰道:


    “師兄是心急嘴快擔心你才這樣說的,沒有其他的意思……師尊說過人和妖結合而生下的孩子的身體是很容易就出現各種各樣的缺陷,同時孩子的生母也要承受更大的生育痛苦,正是因為這些個原因,師兄才會不想你與人一起,怕你……”


    葉庭諾立馬迴過身打斷刑霧說:“我的女兒很健康,她什麽都很好,我覺得雖然我現在這個孩子懷得是要累些,但他一定也是個健康的孩子,這個你們大可放心。我來之前還跟師尊打過招唿,他說他會幫我養胎,讓我務必安心待在這,好誕下一個健康的寶寶。”


    “你這是什麽意思?”黃溫騰起身道,“什麽你已經打過招唿了?你什麽時候跟師尊打過招唿的,師尊都知道你的事了?”


    葉庭諾點了點頭帶著十足的底氣迴答道:“是呀,在我來之前大概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吧,我就跟師尊說過我這三年在外發生的事了,師尊很是祝福我與餘宜結成的姻緣。”


    林慕義飄在自己娘親身旁感歎她玩得好一手先斬後奏,說出黃英仙尊這一大靠山來。他看著黃溫騰聽到葉庭諾說出黃英仙尊來氣得直發抖,而一旁坐著的親哥哥葉舒反倒冷靜下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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