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說死掉的人最先死掉了,林慕義的奶奶在他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去世了,姑姑也因沒了自己的媽而跟自己的哥哥少來往了。本就不聽勸肆無忌憚的男人沒人性的程度也開始變本加厲。


    林慕義徹徹底底沒有了任何庇護。


    自從林慕義被男人扔進醫院後他就開始跟媽媽和哥哥一起成為製造噪音的人。


    他每天都會祈禱,祈禱著男人不要在家,因為那樣他才可以喘氣,才可以聽見窗外的鳥叫聲,才可以不聽見自己發出那令自己厭惡的噪音聲。


    “神仙老爺保佑……”


    哪有什麽神仙……哪有什麽保佑……


    從四年級開始,林慕義每每看見有人燒香拜佛隻覺得他們實在荒唐。


    他是一點也不信什麽神鬼,甚至很厭惡別人拿著封建迷信的一套對自己說教。即使他從六歲起每年中元節都會發高燒,他都覺得是自己身體與節氣不合,而非鬼神。


    第一年如此也就算了,第二年、第三年……年年如此準時準點發病。


    林慕義是不信邪的,但他的母親害怕得很……


    母親每年都會花錢請人來給林慕義跳大神驅邪,對林慕義的病有沒有效不說,反正對母親的心靈起到了慰藉作用。


    本就封建迷信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孩子身上有鬼,反倒有意疏遠,還不會去計較那些給江湖騙子的錢,甚至連打人時都多少顧忌著不用手碰林慕義,免得沾了髒東西,而是用什麽不值錢的東西砸就是了,然而家裏不值錢的東西都是軟趴趴的,畢竟硬的砸沒了,母親采購物品時都選擇一些不讓自己太受傷的,再加上被打久了的林慕義都已經學會了對那些奔向自己的物品進行受力,使得自己挨砸時不會那麽疼,更別說那畜生丟的軟趴趴的物品,再者就是林慕義大了,雖然瘦雞一般,也會反抗了……


    男人曾幾次砸林慕義時被他反擊砸了迴去。


    男人不爽地想要把林慕義這個“髒東西”直接趕出去,林慕義則直接還手與男人互毆,甚至打到了婦聯去。


    虧得林慕義未成年,再加上婦聯多次警告,男人才好晦氣地想著眼不見為淨自己少在家算了。


    林慕義覺得自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因禍得福,虧得他具有這樣的體質,能讓那個畜生迴來的次數減少很多,自己也能在這僅有的時間裏多喘幾口氣。


    雖然男人會趁他病要他命,在他生病的時候會來找他茬就是了……


    十八歲那年的中元節,是男人死掉的日子,一個可喜可賀的日子。


    每年的中元節林慕義都會從學校請假迴家幾天。


    十八歲那天的中元節林慕義也像往年一樣,病倒在床上。


    當時家裏頭實在拮據,請人跳大神的錢也拿不出來了,母親便開著個手機放著大悲咒,同時跪地燒香拜神。


    林慕義在床上燒得迷糊,十八歲的他不過一米七的個子,整個人瘦得幹癟癟,魂也輕飄飄的。


    林慕義緊閉著雙眼也依稀在耳邊聽見男人迴到家後發出的各種辱罵聲。


    鬧心的噪音與手機裏靜心的大悲咒混合在一起。


    真是嘔啞嘲哳難為聽……


    他意識迷糊,恍惚間察覺到自己正被男人從床上拖拽著起身,直往衛生間帶,然後被男人用手大力地將他的一整個頭按到裝滿熱水的水池裏。


    林慕義的耳邊充斥著“嗡嗡”的水聲以及母親的哭喊聲。


    他的整個鼻子開始發酸,眼睛和喉嚨更是幹澀,本來混沌的大腦頓時清醒了不少。


    林慕義不停地揮舞著雙手,他用盡氣力想要抬起頭來,可又被男人狠狠地掐住脖子摁了下去。


    在他頭頂的水龍頭不斷地磕著他的頭皮,那迅速流出來的水柱衝刷著他的頭發,水花濺得到處都是。


    林慕義覺得自己快要被淹死了,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掙紮什麽了,撐著水池的雙手也因為水的原因不停地打滑。


    為什麽呢……


    林慕義緊閉著雙眼,心裏隻剩忿恨和不甘,他的腦海裏突然閃過許多從前的記憶。


    為什麽呢?即使世界上有鬼,那鬼為什麽要找上自己而不是找這個惡人……


    林慕義整個頭突然被那個男人從水中拽起來,他如獲新生般大口喘氣,還沒反應過來看見麵前鏡子中的自己是怎樣的一副慘樣,就被男人像扔鞭炮一般扔出去,腦袋磕到地板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他被水嗆得直咳嗽,渾身發軟像條沙灘上的鹹魚。


    母親哭喊著將林慕義撈起來抱在懷裏,她不停地用粗糙得像砂紙一般的手擦掉林慕義臉上的水,同時祈求著男人不要這樣。


    林慕義勉強地睜開澀得發紅的一隻眼睛,隻歎好笑。


    求神保佑,不如求人停手……


    他疲憊不堪,微弱睜眼看著男人從自己身上跨過去、滿身酒氣像個勝利者一般挺著胸膛離開房子......


    “去死……”


    這是林慕義燒到暈過去前大腦冒出來的最後一個想法。


    男人走後真就沒有迴來了,林慕義再次與他見麵時就是看到母親手裏捧著的一個破木盒子。


    林慕義心裏諷刺:裝這種人渣都不需要木盒子,浪費樹木,六塊錢的銀鷺八寶粥鐵罐湊合給他都算抬舉。


    男人在那天拿著從母親那搜刮來是錢喝完酒後騎著個破爛的摩托車飆車闖紅燈被直行過來的大卡車撞死了。


    他真的死了,被攆成泥燒成灰……死了……


    母親的雙眼哭得紅腫,本就蒼老的容顏更加傷心得不成人樣。


    大老遠從學校趕迴來的哥哥緊緊地抱著母親一起跪在靈位前哭,清姨在一旁燒著紙錢。親戚來了一些還沒斷情分的,包括小姑。


    小姑一邊哭一邊罵著母親為什麽要給那個男人錢喝酒,即使她知道男人是先喝了酒再來這搶錢走的也要罵罵咧咧泄氣。


    外麵的葬禮儀仗隊吹著那可從出生吹到出殯的嗩呐,敲著那可從結婚敲到離婚的樂團鼓,音樂聲和哭喊聲混在了一起,詭異又莫名。


    林慕義蹲坐在清姨旁跟她一塊燒著紙錢,他看著窗外的電線杆,今天也沒有小鳥在,但今天的噪音格外讓他高興。


    ……


    “啊”的一聲響,將林慕義的思緒強行嚇得拉迴到現實中。


    “你怎麽還坐到這來了?師姐不是讓你躺著的嗎?”說話的人是剛才在他床邊大叫“啊!你醒啦!”的那位小哥。


    隻見那人頭束銀冠,別玉簪。黛色發帶隨著他的走動輕舞了起來,身穿緊袖牙白底藍色花紋長衣,像個青花瓷,鴉青色腰帶上掛著個羽毛牌牌,把細腰完美包裹著呈現出線條來,外穿著黛藍色短袖長衫薄衣。


    仙氣飄飄但是咋咋唿唿。


    這是林慕義對眼前人的第一印象。


    林慕義沒有迴答他的話,甚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個正著的孩子一樣帶著窘困。


    他不是個自來熟的人,麵對陌生人的問話,他總是保持沉默為主,“嗯”聲迴答為輔。


    咋咋唿唿的小哥走近林慕義,將手裏端著的一碗冒著熱氣的東西放在紅木桌上後就拿了張自己身旁的凳子挨著林慕義坐下。


    林慕義對他突如其來的靠近略感不適,動起身來往旁邊略略挪了挪,不敢太大動靜太明顯,免得讓人覺得自己是在嫌棄,因此也沒離那小哥多少距離。


    “你跟師姐長得有點像,特別是眼睛,我最喜歡師姐的眼睛啦。”咋唿小哥笑嘻嘻的,兩眼彎彎,自顧自說著,渾然不覺自己的話有多無厘頭。


    林慕義露出疑惑的神情看著他,想著這人怎麽說話那麽直接,一點鋪墊也不給的。


    “阿~這樣子更像了。”咋唿小哥接著說。


    “我叫嚴顏岩,與師姐一塊都是赤璋世茗峨蕊師尊的徒弟。按年齡來說,你該叫我聲兄長了。”沒等林慕義作出下一個反應,嚴顏岩又繼續說,“這個是師姐要我給你準備的,枸杞紅棗什麽什麽的湯,給你補身子。”


    “趁熱呀。”嚴顏岩說著就將那碗湯移到林慕義的麵前。


    嚴顏岩看林慕義一臉茫然,又繼續笑笑道:“我給你吹吹吧,很補的。”


    說要吹吹,他還真就把碗拿了起來,舀了勺湯吹著,而後往林慕義的嘴邊遞來。


    “啊……不用了,我自己來可以了。”


    林慕義才從他那嘰裏咕嚕的一番話中反應過來,想要拒絕對方的熱情,但還是被他一勺湯懟到嘴邊。


    林慕義看著嚴顏岩那真摯的眼神,強硬的動作,猶豫了一會後還是乖乖張嘴喝湯了。


    “我可以自己來的,不用麻煩你了,真的。”林慕義隻覺得不好意思,已經把“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這句至理名言給忘光了。


    “不麻煩,你是師姐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兄長照顧弟弟是應該的嘛。”嚴顏岩自信地說著。


    “你應該再披件衣服,這樣穿未免單薄,雖然屋子裏有火珠子,但還是披件好。”嚴顏岩動作連貫,他說完話就放下了碗,往窗邊的桌子那拿起了件擺好了的花紋像是水墨漬點的外衣往林慕義身上披。


    “謝……謝謝……”林慕義實在是不好意思,隻歎道眼前這人未免太熟絡了,一點不怕生。


    “你長得真的跟師姐很像,”嚴顏岩接著感歎道,“不過師姐給人的感覺像是……嗯......高山上的流水,孤僻而清幽。你像是家鄉路旁的那條小溪,讓人覺得溫和而親切。”嚴顏岩看著林慕義半眯著眼說出一番羞恥的彩虹屁來,可把林慕義整得雞皮疙瘩掉一地。


    林慕義咳嗽了幾聲,被嚴顏岩那話說得尷尬地低下了頭,平複了一會兒心情才問人道:


    “你說我是你師姐的弟弟,你說的那個師姐是剛剛叫你們出去的人嗎?”


    “是呀,你現在不認識自己的姐姐了嗎?”嚴顏岩反問道。


    “想來也是,畢竟你不見的時候才九歲,女大十八變,師姐那個時候也才十一,認不出來也正常。”嚴顏岩繼續拿起碗來舀了勺湯,喂著林慕義。


    林慕義想著那姑娘既然是自己的姐姐,再加上她剛才很擔心自己的樣子,應該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情來,因此那本就不多的戒心也更少了些,眉眼舒展,對嚴顏岩直言道:


    “與其說認不出來,不如說完全不記得吧。我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那前幾天你在嗚森的事也記不得了?”


    “不記得了。”


    嚴顏岩聽林慕義那麽說反倒很興奮:“既然你不記得了,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吧!”


    “我好久沒見到有什麽新來的小師弟小師妹陪我嘮嘮嗑了,你能出現真是太好了!”嚴顏岩笑得像朵花,“來,我喂你先把湯喝了,然後呢你就趕快躺床上,我慢慢跟你講。”


    嚴顏岩直傻樂嗬,給林慕義整無語了,在心裏暗自感歎道:感情自己一點原主的記憶都沒有,是這個世界給自己安排了嚴顏岩跟自己科普,所以不需要嘛……?


    嚴顏岩喂完最後一口湯,收拾了碗勺,就讓林慕義趕緊迴到床上,蓋好被子。


    “你們不用那麽擔心我的。”林慕義對嚴顏岩說。


    “你還是好好地待著床上吧,這也是為了讓師姐放心,畢竟那麽多年才找到你。”


    “現在你就是她的寶貝疙瘩,我都要退位了。”嚴顏岩說著裝著一副傷心樣眼巴巴地看著林慕義。


    林慕義真的又要被他弄一身雞皮疙瘩了。


    ……


    人可以成魔成妖成鬼,也可以修煉成仙,算是這個世界最弱小的存在,但也算是最“多變”、擁有最多機會的存在。其他的妖魔鬼怪不是保持現狀,就是經曆比人更長時間的修煉褪去原本的邪氣修成詭仙。


    “師姐跟我說過,她的母親給了她和弟弟一人一朵蓮花,兩朵蓮花是並蒂蓮。”嚴顏岩耐心說道,“師姐的母親用法術使兩朵蓮花在相互靠近時會發出紫藍色的光,這樣兩個孩子失散時也能通過並蒂蓮找到彼此。”


    他拿了兩杯茶來,一杯給林慕義,一杯給自己,然後雙手捧著茶杯,接著對林慕義道:


    “每年中元節,穀渠就會在嗚森上方的天空打開,有一些邪靈會乘機順著它同‘留念’一起迴到現世。又因為到了夜晚,嗚森裏的其他邪靈也會乘機附身到人們的身上,更甚者軀體都會直接被他們占為己有,原主的靈魂被擠出去,自己淪為無意識的邪靈四處遊蕩,所以說沒有人會在那天在嗚森,那裏可是很危險的地方。”


    嚴顏岩停頓了一下,盯著林慕義神兮兮地說:“即使有,那也不可能是人。”


    “四個大陸的各大門派家族都會在自己的領地巡邏,解決遛出來的邪靈,那些邪靈沒了嗚森加持倒沒那麽厲害了,可是還是那句話,他們是根本不可能去嗚森,畢竟法力再高也不能打包票十分自信地確保自己不會在那露出一絲的破綻,要真被那些邪靈趁虛而入可是玩完嘍。”嚴顏岩依舊嚴肅地看著林慕義,“我看過你的身體了,一點法力都沒有,但是卻是在嗚森裏頭被找到的,還安然無恙。”


    看過我的身體?林慕義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嚴顏岩。


    “哈哈,你別誤會。我一眼就看出一個人有沒有法力,這是我們修‘淨靈術’後所有的本事,”嚴顏岩笑笑說,“不是脫光衣服的那種,你不用這樣看著我啦。”


    林慕義想著其實對方看過他的身體他也不該麵上表現出不好的神情,心裏膈應一下也就完了……


    他輕聲說了句“抱歉”,又繼續問,“那按照你說的,我現在不算是人了?”


    林慕義問著嚴顏岩話,同時想著自己現在的這副模樣,也不像是什麽妖孽呀。


    “不,你是人,在師姐帶你迴來的時候就已經確定過了,你還是個人。”


    什麽叫我還是個人……


    林慕義小聲“哼唧”了一聲,還是控製不住,無語地看著嚴顏岩。


    嚴顏岩又去紅木桌那倒了杯茶接著道:


    “你的心髒,很奇怪……不是一顆人的心,但具體是什麽我們也不知道,隻是目前沒發現什麽威脅,也正因你沒威脅,師姐才能把你帶迴來呢,不然你剛出嗚森就被其他弟子當妖怪除了,誰求情都不帶好使的那種。”


    不是人心……那是什麽?狼心狗肺的狼心嘛。


    林慕義看著嚴顏岩問:“你說你們那些門派什麽的那天晚上是不會進去嗚森的,那你們還怎麽進去發現我的?”


    “與其說是我們主動找到了你,不如說是你指引我們去找你的。”嚴顏岩坐在林慕義床邊,輕輕晃著腳說,“師姐的蓮花光指向嗚森,但沒人敢到那去,是師姐執意要一個人去,我們擰不過她,所以就讓一些人跟著她去相對安全的歸橋那確認。”


    嚴顏岩看著林慕義接著對他說:“就在師姐到的時候,發現橋頭那的樹都往兩邊移了,直接開出了一條非常寬敞的大道出來,就像是在指引我們往裏去。”


    “這樣……”林慕義低頭劃弄著手中茶杯的杯口接著問,“那麽,你們就這樣順著那條道進了嗚森找到我的?也是膽大……就沒遇到危險?”


    “不,是師姐一個人進去的,我們可不敢進去。”嚴顏岩歎了口氣,“是師姐說七年了無論如何都想要個答案,她跟我們說要是她沒出來就讓我們跟師尊說不用再找她了,如果她出來了身體要是有異樣的話就讓我們手起刀落不要猶豫解決了她。”


    “師姐對你的執念很深,不過還好,她平安迴來了,也帶迴來了你。”嚴顏岩看向林慕義,露出老母親的微笑,“雖然你疑點重重,但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能夠出現在師姐麵前。”


    林慕義不明白嚴顏岩這番話的意思,問他道:“你就那麽確定我是你師姐的弟弟,還跟我講了這許多,你們不怕我是壞人?”


    “我看人很準的,所以我才會跟你講這一大堆。”


    嚴顏岩攤攤手手,笑道:“今天我跟你說的東西你記得住也好,記不住也罷,接下來的日子你都會跟我們在一起,我們會幫你找迴記憶的…….再說了,不管你是誰,以你現在這樣弱不禁風的樣子,就算是壞人也不是我們的對手呀。”


    他看著林慕義,滿臉的戲謔,但語氣又十分的認真:“你給了她希望,七年來她笑的次數加起來都沒有你來的這幾天的零頭多,就看在這一點上,無論你是不是她要找的人,我都會罩著你的。”


    說完他還一隻手搭在林慕義的肩膀上拍了拍。


    林慕義想著自己什麽都沒做,隻是在床上躺了幾天,醒來後還被原主的身體被自己鳩占鵲巢,不明不白的還讓他免費獲得了個“人身保險”......


    真假暫且不提,反正可以確定的是目前來說他是沒有什麽危險的,反倒還挺安全。


    林慕義對嚴顏岩直說“謝謝”,嚴顏岩一隻手邊拍著他一側的肩膀還邊說著“哪裏哪裏”,手勁逐漸豪放,差點沒把林慕義的骨頭拍散架。


    “你別拍了……”林慕義咳嗽了幾聲……


    嚴顏岩聽林慕義那麽說,他立馬停住了手,轉勢就幫嚴顏岩按摩起來,同時又笑得狂野:“我就說你弱不禁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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