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石匠,一個廚子,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大型施工項目的總工程師,總設計師。


    是不是覺得有點荒唐?是不是覺得太不現實了?


    把一個堂堂的相府的相膳堂交給一個外行來督辦,也太不靠譜了吧!


    怎麽不靠譜?你來到焱國,在你的主張下承建了一座紀念館。


    你到了姚府,在任務那麽繁重,情形那麽緊急,壓力那麽大的情況下,你能夠有條不紊的頂著壓力,帶領眾人突破難關。


    在姚大人眼裏,在何宣何丞相眼裏,在梅花和姚月眼裏,你簡直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無懼任何困難的人,你簡直就是個天才,奇才!


    可實際上是這樣嗎?實際上這一切的一切純屬於歪打正著,都是因為我在自己生活的時代,大大小小經曆過一些事情,隻是這些事情我經曆過,我就知道怎麽辦了。


    可是要把我這段經曆迴放的話,退迴到我出生的那個年代,你就會覺得今天的我,能做到這些,簡直就是超出想象,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我所能夠做到的這些,會讓那些小時候熟悉我的人,和了解我的人瞠目結舌,都會不約而同地驚訝的問道,“這些事兒,是他幹的嗎?”


    對,這種詫異一點也不奇怪。


    不瞞你說,在老家的時候,用老人講,我那就是個“完蛋貨”。


    說起來,我在家裏頭排行“老疙瘩”。


    我家七個孩子當中數我最小,屬於吃香喝辣的“老疙瘩”。


    說自己是完蛋貨,是因為,我生活的農村環境,容易讓我有這麽一個外號。


    那時候的農村不像現在,紅事白事兒,租輛大客車,訂個飯店,大家樂嗬樂嗬就完事兒了。


    我小時候這種事,全部都在自家辦,占用前後左右鄰居的房子,炕上地下全用上,加起來能有三四十張桌子。有方的短腿的,放在炕上,有圓的叫靠邊站,放在地下,每張桌子八個人,同時開席,一悠下來至少安排400來人,三悠才能把本家客人和娘家人招待完。


    每家”辦事“至少32道菜,每張桌子都要上全,不能讓人家挑理。


    可是這裏麵有一個關鍵任務就是端盤子上菜,這個活兒一般都由屯子當中的“半達小子”幹,年輕的後生,身體好,反應快,容易露臉,好讓人熟知,好找上好媳婦。


    托盤兒一次性能放三十幾盤,剛出鍋的菜好了一道一道,聽屯中“大老忙”的指揮。


    “大老忙”的就是屯子裏能張羅事的人。


    按照他事先的分工,由端盤子的年輕人舉著托盤兒把一道又一道菜送到分管區域的桌子上,如飯店店小二一般。


    他們肩搭著毛巾,手舉的托盤,躲躲閃閃,邊吆喝邊繞開擁擠的客人。


    托盤上都摞得滿滿登登,一層摞著一層,熱氣騰騰。


    他們把菜送到各個屋裏,挨個桌子遞上菜。


    這個活計,對於一般人來講,可能不算什麽難度,可是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順利完成的。


    若在夏天還好,也就是流流汗,出出力,費費嗓子而且,可一到冬天,有的院子,或者院子和院兒之間地麵上一旦有冰的話,就容易滑倒,一滑倒可就壞了,這一托盤的菜就會撒在地上,或者點正的話,會全部撒在自己身上,杯盤狼藉,滾燙的帶著湯汁的菜就會撒滿一身,那種狼狽之相我確實親眼看過。


    所以說我從14歲那年開始“大老忙”的安排過我好多次,我就是不敢去,總以這樣或那樣的借口推托,所以時間久了,人家也不找你了,認為你這孩子太“不闖當”了,太不出頭了,沒啥出息。


    於是我就習慣了在家裏呆著,也不出頭兒,也不去露麵,家裏的田地都不去,成了純粹的“屯宅男”。


    這種習慣對於一般人來講,或者是說在村中無名無望的,可有可無的家族來講,出了這種不出頭的孩子還值得原諒,人家也不會重視。


    可我們家不一樣,這種“不闖當”,不出頭是不可以的,因為我們家屬於整個“拉拉村”中最大的劉姓的戶,是當地的“名望貴族”。


    說起我們老劉家,是我太爺從闖關東帶過來的。


    那個時候我們的太爺,帶領妻兒老小從山東趕過來,先開荒種地,開起鐵匠爐,後開起碾房、粉房,還開了一家中醫診所,沒十年我們劉氏就成了當地赫赫有名的家族。


    不僅如此,我們的太爺還是當時前後屯有名的“說客”,隻要人家有什麽大事小情兒,或者是斷個案子,說和個事,分個家啥的,都找我太爺作為中間人、見證人。就連當地的“胡子”也就是響馬,見到我的太爺都得全部下馬行禮,點頭哈腰的,因為他們幾支“綹子”經常幹仗,有時火拚難解難分之時,就會找我太爺去說和。


    就這樣,我太爺在當地替我們打開了一片天地。在我們那,隻要一提我太爺劉世祿,上了歲數的人,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簡直是傳奇人物。


    可是再大的名氣和名望,都需要有人傳承。


    我太爺的膝下還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子並沒有把太爺優秀的基因繼承下來,三個兒子都沒有太出彩的。


    之後三個兒子又分別生了三個兒子,也就是我父親這輩。太爺就有了九個孫子。


    九個孫子當中,我的父親排行老三,多多少少有點像我太爺的做派,這讓我太爺很是欣慰。這可能就是“爺爺濟孫”的緣故。


    在生產隊的時候,全屯子的人都因為我的父親,敢於闖蕩,有責任,有擔當,不怕事,也不怕麻煩事,全票擁護他當生產隊隊長。


    那時候生產隊一年下來除了交公糧外,家家都吃不飽。於是他帶人到縣裏包活,在縣裏開鐵匠爐,打製農家常用的生產工具,給馬掛掌。還從外往迴倒賣牲口,為生產隊賺了不少外快。自己打製的刀具什麽的,可以隨便以舊換新,家庭實在困難的,免費贈送,日積月累,人人都念他的好,在他離開這個人世的時候,全村的男女老少全出來送別,用農村最高的禮節傳統“48杠”96人抬吹吹打打玻璃鋼棺木送行。


    這種大格局“大張成”的遺傳基因,到我們這輩就沒有太像樣的了。


    盡管如此,我們這輩24個男丁中“矬中拔大個”,屬我還有點希望,因為我小時候念書好一些,全村唯一考上初中的就我一個。本來有這個出息人的苗頭。


    可是偏巧,上初中的時候我莫名其妙地開始了“磕吧”。


    這個磕巴,可能是我一生中就該上的課。


    因為磕吧正是我十五歲左右的時候,也是一個男孩子正“要臉”的時候。


    本來因為“不闖當”在屯子裏就抬不起頭,然後在學校又磕吧,所以,我最擔心的就是老師提問,因為一提問,我就磕吧,越提問磕吧的越厲害。每次磕吧,全班的同學就會捧腹大笑,特別是那些女生笑的更厲害。


    偏偏我這個學校教英語的老師是我們本家的姑姑,每次我父親遇到這位姑姑的時候,都會特意強調地說,


    “她姑姑啊,我家孩子在你們那學校,在你的班級,你一定要好好地替我‘加吧加吧’他呀!”


    我姑姑知道他三哥很少求自己,當姑姑的自然打起“保票”,說道,“放心吧,三哥,你家小子隻要肯交給我,您就把心就放到肚子裏去吧!”


    這可倒好,從那之後,她在每堂課都要點我的名,都要提問我,可謂照顧有加。


    可是每次提問我,我都磕吧,每次磕吧,同學都笑,每次笑了,我都非常尷尬,索性接連幾周提問之後,我就不想參加她的英語課了。


    於是逃課多了,英語就被落下了,所以學習的勁頭也受到了影響。


    結果雖然考上了高中,但由於英語偏科考了兩年大學都沒有中榜,沒辦法,屯子裏我是呆不下去了,隻能當兵尋找出路。


    這樣,在19歲之前從來沒有擔過事情,從來沒有承擔過什麽像樣的任務的我,現在讓我來承擔一個相膳堂的大型維修改造項目,這個跨度該有多難?


    好在經過這些年,在外邊兒闖蕩,多多少少長了一些見識和本領,於是現在把這個任務交給我的時候,心裏緊張,有些壓力。


    因為以往有的任務硬著頭皮做過,不過並沒有受到社會承認,這把自己正想通過這樣的平台去證明一下自己。


    而且,在我看來,這個年代,梁國還是願意發現和招納人才,在姚府可以有展現自己創造力的空間,更重要的是,內有自己的經曆和閱曆支撐,外有梅花對外聯絡,所以說幹好這項任務心裏稍微有點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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