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整天的路,太守王付之帶著些許疲憊,但是精神卻有些亢奮。


    看著都督府的那二百輕騎兵皺起了眉頭,不動聲色的走進沈武行的篷子。


    沈武行趕緊起身讓座。


    就一把破舊的椅子,狗都不愛。可再怎麽也比在馬上顛簸的好吧。


    王付之也不嫌棄還是熱的,一屁股坐下去帶著不滿道:“沈大人,山原縣到底是怎麽迴事,反了?”


    “嘿,還不能說反。縣令葉山前幾天才剛上了奏書,應該是向朝廷據實稟報了一切。”


    “什麽時候的事情。”


    “六天前吧,走的應該是太監的渠道。”


    沈武行說完也就不說話了,大家都是精明人,這個消息意味著什麽都清楚。


    況且沈家一向看不起王付之,應該說是看不起所有任太守的人。


    假如沈家不出狀況,太守府都得倚重手握太原大半官吏的沈家。現在沈家倒向太守府,不過是此一時,彼一時的現狀罷了。


    王付之聽後,眉頭一皺,心裏歎氣,時間不多了。


    “糊塗”,兩字脫口而出。


    沈武行裝傻的不接話。


    可恨,這個葉山看著也不是個愣頭青啊,可是幹的事怎麽這麽糊塗呢。


    隨便怎麽處理這藏圖,也比直接上奏朝廷要好得多啊,要知道現在朝堂是以穩為主的防守策略。藏圖事關胡人,你葉山注定是個炮灰啊。


    即便是把圖交我太守府,你葉山效忠於我,還能虧待了你去?


    寧可把自己玩死,也不讓我太守府得利,這是什麽騷操作啊。


    你看人家沈家,寧可賠上一個前家主的女兒,也要倒向太守府。


    額,盡管現在這個兒媳跑了。


    一想到這,王付之氣就不打一處來,深吸了口氣才把情緒壓下去。


    想起和葉山的兩次會麵,這樣一個人絕不是愚蠢的人。


    “不對,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時間,遲則生變,夜長夢多。葉山這是在以拖應變,用朝廷的動作來化解各方勢力的圍剿。”


    一瞬間,疑問解了,一通百通。


    “來人,傳我命令,令山原縣縣令開啟城門,一刻不開,直接破城。”


    必須搶在朝廷的消息前,得到藏圖。


    “王太守好魄力。”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了下來。


    “什麽人?”


    “都督府下太原衛指揮使張千奉命維持山原縣秩序,任何人等,不準動武。”


    “你什麽意思?一個小小的末指揮使膽敢阻攔我太守府治下地方的政事?程庭玉就教你這麽不懂規矩啊?”


    “破城”!


    王太守直接下令。


    張千冷笑著舉起了右手。


    “阻攔,奉都督命,維持秩序,任何人膽敢鬧事,直接斬殺。”


    一瞬間,劍拔弩張。


    隨著張千右手舉起,二百個輕騎兵迅速的拉開距離,擺好了適合衝鋒的尖刀陣型。


    王付之帶來的城防兵也迅速擺出了防禦姿勢。


    “都督府真要如此麽?”寒著臉的王付之始終不太相信都督府敢於正麵打太守府的臉,畢竟都督程庭玉在朝中飽受猜忌,行事也一向低調。


    他理解不到都督府的決心,隻會以為都督府在打太守府的臉,在阻擾自己成勢。


    況且出現了張千這個說幹就幹的二愣子。


    太守王付之有點騎虎難下了。


    自己堂堂太原老大,治下的一小小縣城進不去。都督府手下的一小將,也敢向他發起挑釁。


    而他帶的一千城防兵還擋不住二百騎兵的衝鋒。


    挑釁,赤裸裸的。


    王付之是真的怒了,騎虎難下,那就必須硬上。


    想到了都督府的處境,即便是發生衝突,到時候大不了相互扯皮就是。


    他這個太守不好過,程庭玉那個都督一定更難過。


    “破城”二字從王付之嘴裏吼了出來。


    “準備衝鋒,護城。”


    騎兵馬蹄開始啟動,城防兵長槍方陣也擺了上來。


    王付之死盯著啟動的騎兵,眼睛凝成了一條線。


    張千的嘴角咧起來,發出了嗜血的笑容。


    “唉呀,這是幹什麽?王大人?是太守大人麽?”


    千鈞一發之際,城門上響起了葉山那賤賤的聲音。


    張千抬掌,製止了騎兵的行動。


    王付之也令城防兵按兵不動,而後眼睛盯著城牆上的葉山,眼神散發出了冷冷的寒意。


    這時的葉山像是剛發現了太守,急忙離開了城門樓。


    一陣叮當叮當的操作後,“砰”的一聲,關閉了七天的城門,打開了。


    城門終於打開了,黑洞洞的城門就像是吞噬生命的巨獸,畢竟這城門已經收割了各方勢力的不少好手。


    葉山走出了城門,在城門前站定,絲毫不懼劍拔弩張的幾方兵士。


    略彎腰行禮道:“山原縣縣令葉山,恭迎太守,有失遠迎,恕罪。”


    看著雲淡風輕的葉山,王付之很想令一千城防兵,將這個讓自己狼狽不堪的葉山撕成碎片,以解自己心頭之恨。


    可理智告訴自己不能這樣做。一旦下令衝城,都督府和沈家立馬就會反彈,那太守府的處境就會比現在的沈家更不堪。


    對了,沈武行叫自己來,沒準也存了這個心思。


    “葉縣令,本官聽聞山原縣反了,心急如焚的趕來平叛呢。”


    官場規則還是要的,必須得給自己一個夜赴山原縣的理由,總不能說自己是衝著藏圖來的吧。


    世間很多事,能說不能做。


    同樣,也有很多事,能做不能說。


    誰說我山原縣反了?隻是最近幾天,須保護重要物品,暫時關閉城門而已。山原縣還是好好的啊。”葉山一臉無辜道。


    “那為何本官到了許久,葉縣令何在呢?”


    “喝醉了,才醒。”


    遇上這樣的胡攪,王付之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沈武行。


    尼瑪,真無恥。


    沈武行知道該是自己出麵肉搏了,目的隻有一個,維護他王付之的麵子,維護太守的權威。


    “葉縣令,你罪大惡極,山原縣有重要情況不向上稟報,這是瀆職。侮辱上官,大不敬。宿醉誤事,有失官體,請太守大人將山原縣縣令葉山革職查辦。”


    葉山根本就不搭理他,賤兮兮的來到王付之身邊輕聲道:“借一步說話,太守大人,容下官細細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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