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與景炫不同的是,男子穿得像隻花裏花哨的孔雀。


    大紫紅長袍束紅玉腰帶,外搭闊袖大擺翡翠雲紋披風,雖說五顏六色,卻穿出一種風流不羈的灑脫。


    而景炫從來不會穿得這麽花裏胡哨,在穆蘇更多的時候一身白衣勝雪。


    在南武國頂多會穿些什麽富貴紫、冰晶藍、琉璃朱紅、星空黑,絕對不會穿得像隻花蝴蝶。


    這種要命的混搭,換個人或許就猥瑣至極,眼前之人卻穿搭出一種高貴大氣之感。


    待看清他旁邊那個美麗的女子,才知道又是慕容嶢和韋妙。


    不過數日,二人似乎已到形影不離的地步,男子咧嘴一笑,眉眼飛動。


    “既然孟小姐看上就拿去吧!已經付過錢,拿好不謝。”


    掌櫃已經將冰蓮用木盒裝好,笑眯眯地看著小疊。


    小疊暗暗深吸一口氣,,斂好情緒,強自鎮定下來,謙恭有禮。


    “慕容公子、韋小姐,君子不奪人所好,我隻是隨便瞧瞧,其實拿著也沒多大用處。”


    “聽聞二月八日,孟小姐又將成婚。”


    慕容嶢唇角噙抹玩味笑意,眼神直逼過來,帶著閃電般的火花,生生讓人不敢直視。


    小疊心頭一凜,呆愣住,對上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想要將其來洞穿。


    慕容嶢卻哈哈笑道:“不好意思,純屬口誤,應該是孟小姐就要成婚。”


    韋妙傍在慕容嶢身邊,嫵媚一笑。


    “孟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傾國傾城,能征慣戰。孟將軍英武神勇,瀟灑倜儻,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小疊幹幹笑了笑:“韋小姐謬讚,你與鴻臚卿大人才是郎才女貌,金玉良緣,珠聯璧合。”


    韋妙嫋嫋上前,盈盈笑道:“孟小姐一個人嗎?我們有馬車,孟府與韋府離得不遠,不如送你一程。”


    小疊心頭一慌,連連道:“不用麻煩,我還有朋友在那邊等著,就不打擾二位玩賞的雅興。”


    說著大方的揖手告別,大步流星地離開,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天氣依舊很冷,河裏還結著厚厚的冰,小疊卻暗暗地抹了一把汗,她自己也說不清到底在怕什麽。


    出兩次門都碰上慕容嶢,真真是運氣不太好,不想見卻偏偏遇見他,小疊索性就不出門。


    要做什麽指揮下人去辦,何必親自動手。正好將各商行的賬冊好生瞧瞧,熟悉這邊的經營模式。


    非以主動過來幫忙,小疊雖然眼睛盯在賬冊上,但滿腦子都是慕容嶢,揮之不去。


    “孟小姐又要成婚”不停地在腦中縈繞,真的如他所言是口誤?


    天下怎麽可能會有長得如此相似的兩個人,但他又確確實實是慕容家的。


    翻了大半天也沒看幾頁,直到非以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方才迴過神。


    非以笑道:“小疊,有什麽心事嗎?怎麽心神不寧?”


    小疊胡亂搪塞:“我能有什麽心事啊?這不快成婚了嗎?我在想還有什麽東西沒置辦齊。”


    自己愛著的人馬上就要成為別人的新郎,非以心頭一澀,悵然所失,勉強笑道:


    “這些都不用你操心,柏澤會好好地操辦,他雖說是個男人,可是在這件事上真是動了心思。每一處都要親自過問,怕不合你的心意。”


    小疊鄭重地說:“澤哥哥對我的好,我當然知道,打小就舍不得讓我受一丁點委屈,此生定不會負了他。”


    非以皺了皺眉:“能看著他幸福,看著你們兩個幸福,我也很開心,我……不想看他受到任何傷害。”


    “非以,別難過,都是我不好。”


    小疊有幾分歉疚,“以後我保證給你挑一個澤哥哥那樣的夫婿。”


    非以笑嗔道:“瞧你,又來了。”


    慕容府


    清脆的落子聲響徹在園子。


    園內古鬆怪柏,奇石虹橋,亭榭曲池,梅園錦道。


    正值千樹梅爭春,暗香影浮動。亭軒內,小爐上的茶壺咕嘟冒著熱氣。


    婢女拿長勺分出兩盞茶,用托盤小心地捧到棋桌上。


    茶香和著梅香,極盡雅韻。男子身著大紅袍,一手支頤,一手拈起顆白子懶洋洋地斜歪在矮椅上,正舉棋不定。


    作下人打扮的男子小心翼翼道:“少爺,該您啦!”。


    喚作少爺的男子一眼橫過去,慢悠悠道:“催什麽催,沒看少爺我在思考嗎?”


    下人打扮的男子唯唯諾諾:“都怪小奴沒長眼。”


    侍衛賀蘭甘沿著石徑大步走來,進了亭軒,欠身低低道:“二少爺,韋小姐在前廳等候。”


    慕容嶢眉頭一皺,落下白子,不耐地揮手:“去,告訴她,就說我不在,剛剛才出去。若是把她放進園,唯你是問。”


    侍衛猶豫片刻,退身一揖:“諾!”


    “少……少爺,這樣不好吧!韋家位高權重,別人巴結都還來不及。”


    “下棋就下棋,廢話別那麽多。”


    小奴偷眼望過去,正對上慕容嶢那笑裏藏刀的眼神,立馬不作聲了,專心陪自家主子下棋。


    “嶢兒,”慕容鶴和夫人在一大幫丫鬟侍衛的簇擁下浩浩蕩蕩走過來。


    慕容嶢起身行禮,笑逐顏開:“父親母親。”


    慕容夫人雖然年近四十,依然是位漂亮的美婦人,緊著將他扶起。


    憐愛地瞧著豐神俊逸的兒子,皇上又封了官,打心底裏高興。


    想著他在西域途中那些驚心動魄的曆程,差點就陰陽相隔,心疼地說:


    “在外奔波數載累著了,有些禮數暫且就免了罷!”


    婢女讓了座,捧上茶,將火爐撥得更旺。


    “嶢兒和韋小姐整日裏成雙入對,好得不得了。怎麽突然就不想見她?”


    慕容鶴用杯蓋一下一下地撥弄著茶水,生怕這兩個小冤家生出什麽事端。


    慕容嶢打了個嗬欠,手指不緊不慢地撩了撩耳鬢的發絲,沒心沒肝地說:


    “每日都陪著她,孩兒快煩死了,好不容易得迴清靜,豈能讓她再來叨擾。”


    “你這孩子,這些話在家裏說說就罷,可千萬別當著韋小姐說。若傳到聖上的耳朵裏,治咱們一個不滿聖命之罪,可就冤枉。”


    慕容夫人似有責怪,卻是溺愛地看著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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