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的一番話,讓閻圃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他確信,能和天師聊這些的人,非是心腹便是死黨。


    難道,劉備真和天師結成盟交?


    他有些不相信,但見聖女在此,又稽首一禮,恭敬道:“聖女無量,劉封所言可屬實?”


    張琪瑛說道:“句句屬實。”


    “莫不是那劉玄德以天師為質?逼聖女就範?”


    張琪瑛趕忙說道:“萬萬沒有!”


    劉封心中敬佩,這閻圃果然不是等閑之輩,竟能想到這一層。


    不過劉封亦有準備:“哼,我若以天師為質,還用得著廢這麽多話,直接把刀架在天師脖子上,讓你們獻城,你們獻是不獻?”


    “這……”


    閻圃被問得無語,沉吟片刻,又說道:


    “那……那天師為何不一道同來?”


    劉封不假思索:“我為先鋒!天師和我父為後應,四處籌糧,以應對米倉虧斷之危,待我阻截夏侯淵攻勢,天師自會迴到漢中主持大局。現在夏侯淵大軍連下漢中數城,兵貴神速,安能在此耽擱?”


    閻圃沉默了,他明白劉封所言非虛,對於天師道來說,當前的最大的內部問題就是糧倉虧斷,百姓持糧不捐。


    難道劉封所言,確實為真??


    劉封又說道:“先生雖然先建議天師投曹,但亦建議若不投曹操,便可投玄德公。故而天師相信先生,絕不會在此時叛主投曹,才讓我從此路與先生會合。”


    “哦……”閻圃沉思著點點頭。


    “另外……”劉封淡淡的笑了笑:“劉封不才,自以為憑己武功,拿下先生人頭,如探囊取物。再速射城門吏,攻下城池也不是難事。之所以不這麽做,就是因為既是盟友,豈能相殺!”


    閻圃猛然一驚,這才發現自己和劉封相距已然太近,自己雖常習騎射,畢竟是從文為主。


    那劉封什麽人物?


    一人獨戰馬超馬岱龐德三人而不敗,他這水平安能在劉封手下過一個迴合?


    人家說的沒錯,真想拿下他的人頭,早就拿了。


    而到這時,閻圃終於開始信任劉封。


    他一抱拳:“好吧,我這就請公子進城!”


    劉封點點頭,一揮手。


    幾名軍士趕出幾輛馬車,每輛車上各置一個木箱,打開,裏麵盡是金銀錢財,布匹錦緞。


    “我父玄德公大軍所到之處,所征民資皆雙倍償還。現在百姓不是持糧不捐嗎?那便以玄德公之名征購,既補你之米倉,也補我之糧草。隻是我須速行前線,這件事就隻有交給閻先生了。”


    “這……”閻圃心中一動,他明白,若以天師道之名征資,百姓定然以為天師道已經虧空,但以劉備大軍之名所征,則完全沒有這個顧慮,況且人家出雙倍價錢,對百姓也是占便宜的大好事。


    看來,人家真是徹頭徹尾的為你在考慮啊!


    當即不再有任何懷疑,親迎劉封入城。


    劉封大軍於城中穿行而過,軍容齊整,所到之處秋毫無犯。


    眾百姓於道邊相問:這是誰家的部隊。


    有知情者說道:“這是劉備義子,劉封的部隊。”


    百姓紛紛交頭稱讚。


    ……


    兩日後的傍晚,一日時光已漸到盡頭,一場大戰也已接近了尾聲。


    南鄭城外,地上躺了無數鬼卒和夏侯淵的西北軍西北軍屍體!


    夏侯淵揮動令旗,命令攻城隊伍再一次集結!


    雲梯、霹靂車、井闌、衝車,整裝齊備,準備對張衛駐守的南鄭城發動第五次進攻。


    他勢必要在日落之前,將南鄭城徹底攻下。


    而此時此刻,南鄭城防已經瀕臨空虛,張衛揮舞著寶劍,指揮著部將。


    士兵向城樓頂端運送著滾石原木,弓箭手們數著自己還剩多少支箭,米民們一擔又一擔的往樓頂抬著令人作嘔的金汁……


    但這些,已是他們最後的庫存,再打下去,恐怕就隻能居高肉搏了。


    然而現在,最可怕的還不是樓頂,城前大門已經被衝車撞得有鬆散不堪,工匠們趁著難得的休整時間趕緊修複,但即便如此,估計再承受不了多少次撞擊了。


    說話間,對麵戰鼓聲隆隆響起,第五次進攻終於開始!


    “咻……轟!”


    一塊巨石砸在張衛的身旁,激起的碎石劃傷了他的臉頰,他顧不得疼痛,扶著箭台向遠處望去,夏侯淵的六輛“霹靂車”正將巨石拋向城樓。


    幾名弓箭手不幸的被巨石砸中,當場遵命,其他人躲在城牆下,不敢露頭。


    伴隨著霹靂車的掩護,四輛井闌車和一輛衝車緩緩的接近城池。


    張衛急切的抓起一名部將問道:“張傀的部隊還沒來嗎?”


    一名副將哭喪著臉:“沒有,估計……估計他是不會來了!”


    自從張魯失蹤後,他獨挑大任,力挽狂瀾,可偏偏曾經最信任的三弟,成了最先反對他的人。


    “哎,豎子誤我也!”


    張衛看著城樓下,隻見無數盾牌舉在頭頂的西北軍緩緩接近城樓,帶著鉤抓的雲梯也緩緩架起,張衛仰起髒兮兮的臉,悲憤的大叫:“天師啊,大哥啊,你在何處?你若還在人世,可否派一支天軍而來……”


    話音未落,隻聽其部將指著遠處:“將軍,你看那邊……”


    張衛狼狽的抬起頭,隻見西邊日落處的山頭上,又聚集了一支部隊,一麵青色的“劉”字大纛旗迎風飄揚。


    這支部隊軍容整齊,並不是張衛所熟悉的部隊。


    張衛不禁疑惑:


    難道,是夏侯淵的援軍嗎?


    為何在那個地方?


    疑惑間,竟一個節奏的鼓點聲響起,山頭的大軍隨著帥旗向山下緩緩移動,然後越來越快,越來越兇,臨近山腳下時,已成衝殺之勢!


    這一刻,夏侯淵和張衛都懵了。


    但夏侯淵到底是名將,此時此刻仍然不慌,立刻調整好陣型,讓重甲盾牌兵和長矛兵做好防禦準備。


    然而,在借力的衝殺下,這層防禦很快就被衝開,那支部隊和夏侯淵的部隊纏殺到一起!


    此時此刻,城樓上的鬼卒竟然皆盡下跪高拜:“天師顯靈也!”


    這支部隊戰鬥欲望極其旺盛,意圖也非常明確,殺退了夏侯淵的第一層防禦後,繼續朝主帥帥旗殺去。


    夏侯淵大感不妙,立刻派兵阻截,自己則退到部隊之後。


    那部隊見殺不到夏侯淵,立刻朝攻城部隊殺來。


    夏侯淵站在山頭,在看到四輛霹靂車和三輛井闌車被毀之後,憤怒的拔劍一指:“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誰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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