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介翻著鍾振邦的資料,著名愛國人士,1971年出生,2000年逃至a國猶他州,後在好萊塢跑過龍套,當過編劇的槍手,轉行做水產生意,c國文川地震時,他分別以公司和個人的名義捐款,數額保密,後來綠城水災時,他也率先捐了大量物資。他的妻子現在是a國著名劇作家,著名女權運動發起者。


    唐介覺得這個人的背景似曾相識。


    他覺得不太可能,這又不是小說,哪來的那麽多巧合?


    直到在審訊室看到鍾振邦本邦時,唐介才不得不罵一句,老天他麽的是不是編劇本編多了啊?這也能遇見熟人?!


    “原來是唐介啊。”鍾振邦摘了眼鏡擦了擦,重新戴上。


    “鍾伯伯,沒想到是您。”確實沒想到啊,眼前的鍾振邦正是唐介的小師妹兼前女友鍾穎清同學的爸爸。


    簡圖之不禁感慨,世界真的很小。


    這一下子都認識,難道世間萬物都是在一個圓周上轉來轉去,最後一定會在某個節點相遇。這樣的話,輪迴也是真的存在吧?


    隻是全憑輪迴安排的話,有些惡人會在等待的時間內繼續作惡,產生更多的因果。


    而含冤之人在有限時間之內得不到伸張,會喪失對正義的信任,所以需要人為的幹預,來確保善惡各歸其位。


    這個任務,就是警察該做的事情,


    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替天行道。


    “鍾伯伯,請您迴來的原因,想必您都清楚。”簡圖之很有禮貌地說道。


    “嗯,我知道。”鍾振邦沒有認出簡圖之,“當年林氏夫婦臥底國外間諜組織,他們研究出三代東莨菪堿毒藥,換取了組織頭目的信任。為了不讓東莨菪堿橫行,他們同時製出解藥,配方就交給我保管。”


    簡圖之心想,他沒有說出徐季詢,是想掩護他嗎?


    “那您和林氏夫婦很熟嗎?”簡圖之繼續問道。


    “同事。不算很熟。”鍾振邦迴答道,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矛盾之處。


    “不熟的話,他們怎麽會把這麽重要能證明自己清白的東西放在一個普通‘同事’那裏?”簡圖之追問道。


    “呃,”鍾振邦心裏犯嘀咕,要不要交代呢。


    他這些年過得並不安心。尤其是後來聽說林易蕭然判以叛國罪,還被燒死在家中,他就覺得自己背負了兩條人命。所以他不斷地做慈善,也是為了減輕自己的心理壓力。


    這次聽說要找他迴國,涉及舊案,他馬上知道是什麽事了。他想全說出來,坦然地麵對自己不堪的過去。


    可是涉及到老領導,他又遲疑了。


    “這位簡隊,特案組組長,是徐季詢將軍親手提拔的。”唐介在旁邊看出了鍾振邦的疑慮,於是介紹道。


    “哦,”鍾振邦了然地一笑,“那徐將軍意思是?”


    “實話實說。”簡圖之和唐介異口同聲地說道,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樣。這更令鍾振邦覺得真實可信。


    “明白。”鍾振邦會心地說。


    當年,他是徐將軍的文秘,深得將軍器重,所以將軍才會把解藥配方放在他這裏。


    有一天,徐將軍突然找到他,麵色黯然地要他離開c國,去哪兒都行。


    由於當時c國領袖病危,領導層內部分成三個派別,你爭我奪,吃相難看。


    政治鬥爭就是一場沒有硝煙但又異常慘烈的鬥爭。


    徐將軍不希望內鬥,因為國際局勢風雲變幻,j國和a國對c國一直虎視眈眈。這個時候內鬥,無異於自廢武功。


    但是,除了當時的領袖有威望統一三派,其餘的人沒有這個能力。


    於是徐將軍病急亂投醫,到處求醫問藥,希望能挽大廈於將傾。


    所以當聽說自己的學生林易研究出長生的藥物時,徐將軍喜極而泣。他認為這是上天的恩賜。


    但不知道為什麽,當徐將軍找到林易時,他卻矢口否認。稱自己沒有長生藥,都是外麵誤傳的。


    鍾振邦也為徐將軍鳴不平。徐將軍找長生藥是為了c國,絕對不是為了他自己。


    他私下找過林易,說了徐老的原因。林易的態度雖然稍有軟化,但仍堅持說論文已燒毀,沒有備份。


    國內的實驗室無法提供他做實驗的條件。所以在大家看來,這就是林易的變相拒絕。


    後來徐老就安排他逃出c國,他不敢去s國,那時s國和c國交好。無奈之下,他逃亡到a國。


    “這就是我所經曆的。字字屬實。”


    鍾振邦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對林易蕭然的死耿耿於懷。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但我直覺他們被判為叛國罪,一定和我有關。”


    鍾振邦苦笑了一下,“這迴把秘密都說出來了,胸口也暢快多了,不然總像有塊大石頭,堵得慌。”


    唐介在一旁記錄,然後鍾振邦簽字。


    “鍾伯伯,如果要給林易蕭然翻案,需要您做證人,您願意嗎?”簡圖之隱隱地盼望著,問道。


    “我迴來就是為了這個事的。當然願意了。”鍾振邦迴答道。


    幾個月後,c國最高法院重新審理唐介遞交的林易蕭然叛國案出了結果。


    簡圖之坐在法庭的觀眾席上,看著鍾振邦,蘭成蹊,梅月清一個個出庭作證,他心裏在唿喚,爸爸媽媽,你們看到了嗎?小鋒終於可以為你們洗刷汙名了。你們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吧?


    最後,法官說,請最後一位證人出庭。簡圖之身邊的劉默詫異道,“還有誰啊?”高思哲輕輕地拍了她一下,示意她別說話。


    “難道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知情人?”劉默小聲問高思哲。


    高思哲看簡圖之也是一臉懵的樣子,搖了搖頭。


    大家都好奇地看向大門。門開了,一位頭發胡須灰白的老人出現在門口,他身著軍裝,眼裏閃著屬於軍人的那種堅毅的光芒,雖高齡仍讓人覺得他的內心是年輕的。


    他一步步走上法庭,走到證人席,在法官的允許下,聲音洪亮地說:“我,徐季詢,作為證明林易和蕭然的老師,在此證明二人沒有叛國。.......”


    觀眾席上一陣騷動,如同簡圖之的內心一樣。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麽樣麵對徐季詢。今天這也不是他請徐將軍來的。


    他看了看唐介,唐介也一頭問號環繞。


    法官拿起法槌敲了敲,“安靜。”


    周圍安靜了,隻有徐將軍的聲音在法庭裏迴蕩,講述著一個遙遠的故事。


    最後,法官當堂宣布結果,林易蕭然叛國罪取消,恢複二人生前的一切c國公民的權利和名譽。


    全體人員都站起來鼓掌。徐將軍家的李叔他們一直用手擦眼睛,終於看到烈士沉冤昭雪的一天了!大快人心!


    走出法庭,簡圖之看著遠方的雲,他好像看到了爸爸媽媽的身影慢慢走遠。


    “看什麽呢?”唐介問道,也望向遠方。


    “沒有,隻是覺得,正義不再懸浮於理想的天空,有我們,可以幫它多接接地氣。”簡圖之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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