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兒老實巴交的開口道:“那個年輕軍官不曾受傷,隻不過他的馬好像已經倒在地上了,口吐白沫。”


    戰爭時期,一匹好的戰馬相當難得。


    陳誌文的這匹馬,還是當初從聚馬莊裏弄來的日偽軍的白馬。


    這匹馬跟隨了陳誌文幾個月的時間,先前在趕往獨立團時跑死了一匹,現如今這一匹馬到了莊家大宅的門口,因為筋疲力盡的緣故也最終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不止。


    “看起來那個年輕的軍官可傷心哩!小姐你就去看看吧!”


    莊靈兒白了一眼小燕兒,剛給傷兵換完藥的她緩緩地站起身來。


    “我是個護士,又不是獸醫,怎麽治他的馬?”


    “更何況我這裏的傷兵這麽多,連人都治不過來呢。”


    話音剛落,就看陳誌文帶著張猛大馬金刀的衝進了莊家的大門。


    “水!誰給我一碗水!”


    “哦不,一盆水!有多少要多少!”


    說著,陳誌文一下子衝進了屋子裏,看見架子上的銅盆裏有半盆水,二話不說直接端起來衝出大宅之外。


    那戰馬倒在地上,陳誌文看在眼裏疼在心上。


    “乖馬兒,快喝水,多喝一點!”


    一路上長途奔襲,未曾吃草料,更未曾喝上半口水,此刻莫說是陳誌文受不了,就算是戰馬同樣也受不住。


    不過隻可惜現在這匹馬已是滴水不進,隻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發出一聲聲哀鳴來。


    陳誌文不禁心裏頭一急:“張猛!去請莊家的大小姐,讓她無論如何也要救救我的馬!”


    “要是沒有了這匹馬,我們怎麽迴去!”


    張猛隨即點了點頭,猛地掏出腰間的兩把手槍就衝了進去。


    還沒等陳誌文開口阻攔,張猛的大嗓門就從府宅裏頭傳了出來:“哪位是莊家的大小姐,我們團長請您救一救他的馬!”


    莊靈兒抱著肩膀,眼睛裏充滿了厭惡。


    原來莊靈兒先前在教會醫院裏,不知道看護過多少國軍的高官,這些高官受傷,動輒訓斥護士,經常擺譜。


    現在沒想到自己躲在這鄉下,還是遇見了會擺譜的“團長”!


    原本她和莊旭功兩人在這裏救助傷員,從已經車裏了的火線上去翻找活下來的人,帶迴自家大宅進行救治,卻是不曾想到現如今竟然有人找上門來。


    還恬不知恥的讓她去救他的馬?


    就算莊靈兒再好的脾氣,此刻也終於繃不住了。


    抱著肩膀對著張猛傲然開口說道:“我就是莊家大小姐,怎麽!你們團長的馬很金貴是嗎?我偏偏就是不救,他能拿我怎麽樣?莫不是要槍斃了我吧?”


    “你!”


    張猛頓時一愣。


    在戰場上,張猛是所向無敵。


    可是在麵對著不是敵人的人時,張猛卻顯得有些笨拙。


    更何況這莊家的大小姐貌似脾氣很大啊……


    自己團長隻是請求她去救一救他的馬,這小女子看起來率性可愛,怎生脾氣如此之大?


    “還有,你手裏拿著槍做什麽,是來嚇唬我的嗎!你看那裏是什麽!”


    說著,莊靈兒順手一指。


    張猛順著莊靈兒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在大宅的一角,牆邊上堆放著一些槍。


    這些都是從戰場上隨手撿來的,有些是傷兵帶下來的。


    這些槍,可都是傷兵們的命根子!


    “有槍很了不起嗎!再者說你們團長哪裏是請人,這分明就是綁架!”


    嚇得張猛立馬愣在原地,這手中的槍自己是重新放迴到槍匣子裏也不是,隻能就這麽幹巴巴的拿在手上。


    “怎麽,我還說錯了你嗎!”


    莊靈兒抱著肩膀,睥睨著張猛。


    張猛萬般無奈,收起了槍,對著自己的臉蛋子就是一巴掌。


    “啪!”


    “我向您道歉!我們團長很急,他奔襲了數百裏,他的馬已經要累死了,還請你救救他的馬。”


    “隻要你救了我們團長的馬,我張猛從今往後唯大小姐馬首是瞻,有事我絕不含糊!”


    見張猛說的極為認真,這位莊家大小姐一下子被逗笑了。


    這人什麽毛病,動不動就立下誓言來,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仿佛那小說戲文兒裏頭的俠客一樣,一諾千金?


    無形之中被趕鴨子上架的莊靈兒,最終隻能冷哼了一聲:“哼!好吧,既然你求到了我的頭上,我就跟著你去看看。”


    說著,隻看莊靈兒邁著步子到了這大宅的門口,一眼就看見了那匹通體雪白,不帶有一絲雜色的白馬。


    此刻白馬連唿吸都十分微弱,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卻也隻有出氣無進氣。


    陳誌文一看見莊家大小姐來了,頓時眼前一亮。


    “大小姐,救救我的馬!”


    莊靈兒頓時傻了眼。


    這人尚有經絡三百一十五條,且每一處都有穴位,可是這馬的經絡在何處?


    更別提這匹馬周身被皮毛所覆蓋,就算自己真的有治療它的辦法,可這卻如何治療?


    當即就傻了眼的莊靈兒,不禁支支吾吾的開口說道:“等,等我去拿針!”


    “拿針?”


    陳誌文頓時一愣。


    可下一秒就立馬反應了過來:“這裏有沒有葡萄糖,我要給我的馬喂這個東西!”


    葡萄糖不是稀罕物,即便是在戰爭年代也可配製。


    再不濟,還有白糖和水。


    “有!有!你等著!”


    說著,就看莊靈兒一頭衝進自家大宅裏,不斷地摸索著,最終翻找出一瓶葡萄糖來。


    可隻是小小的一瓶,哪裏夠那體型龐大的馬來喝?


    情急之下,莊靈兒用白糖和水,加上這瓶濃縮的葡萄糖,總算是攪合成了一盆糖水,端到了陳誌文的麵前。


    陳誌文也犯了難,先前這馬連水都喝不進去,現如今即便將葡萄糖擺在這裏,它也無法喝。


    焦急地在四周不斷地打量著,忽然牆角的一處麥秸稈,霎時間讓陳誌文醒轉了過來,趕忙拽下來一把麥秸稈,將麥秸稈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長達半米的吸管。


    一頭放入白馬的口中,另外一頭陳誌文在那裝著葡萄糖的銅盆裏使勁兒的嘬了幾口,引發了虹吸效應之後,快速的將麥秸稈放入銅盆,源源不斷的葡萄糖隨即湧入馬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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