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複驚詫,心神被大狐輕雪從那於白日顯露的夢境中跳出。


    輕按在大狐輕雪緊抓在他衣袖上的玉手,沉默地看著金釵之上的垂飾,心中升起些不好的預感。


    “這……‘升龍’,武治朝被廢太子的有關的東西,為何……會出現在我夢中?”蘇複心中喃喃自語。


    “為何之前從未有過這個夢?”


    “那次被擒,那些賊人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隨著思慮漸深,蘇複恍惚間又見到了那雙纏綿的眸子,那離自己漸遠的長發身影。


    “夫君!”


    大狐輕雪緊張地反握住蘇複的手,她察覺到蘇複情緒的不對勁,這是之前,蘇複從未有過的模樣。


    蘇複晃了晃腦袋,將所有事藏於心裏,強露出一抹笑意道:“沒事,隻是有點感慨,沒想到這寧海府之亂竟然還涉及三十年前的皇室之秘。”


    大狐輕雪自然不信,但她卻不會質疑蘇複,隻得裝作無事道:“這世界就是一個圈,不會有平白無故的大事發生的。”


    “現在,夫君你最為要緊的是怎麽從屠家兄妹手裏將那份名單拿來。”


    “是該怎樣方能讓勾自守當證人。”


    “卓家畢竟是皇……室親族。”大狐輕雪看了張薇侍女一眼,立即改口道:“我們必須做到證據確鑿!”


    蘇複看著一臉冷淡模樣的張薇侍女,不由想到那道觀地道下,那數十具骸骨。


    對這種女人,既然不殺,那蘇複當然是以交好為主。


    “寧安城將亂,你便暫時留在府衙,待將你家夫人接出,我再差人將你們身份弄好,送你們離開寧海府吧。”


    張薇侍女性格自隨其主人,雖是婢女之身,但麵對蘇複卻無半分拘謹。


    僵著臉點頭迴道:“多謝蘇大人。”


    ……


    逐北軍疏散寧安城百姓的事並沒有瞞過卜安等人的眼睛。


    但正是如此,才讓他們覺得天塌地陷。


    蘇複是有魄力的,他們不過才試探性地挑起民變,蘇複便悍然疏散城中百姓。


    他這是想做什麽?


    除了將他們關在寧安城中當作甕中之鱉相對外,還有什麽可能?


    “別猶豫了,鼓動那些愚民亂起來吧。”


    “讓他們去衝擊逐北軍防線,將這寧安城徹底攪亂。”


    “三十二年前這寧安城能被火燒一次,今日依舊可以!”郝正道臉上纏著繃帶,一隻眼睛因為腫脹而被動地眯著,神色間滿是狠辣之意道。


    卜仁四人不愉地看了郝正道一眼,他們走至今天這一步可不是為了和蘇複較勁。


    若不是為了活命,為了這榮華富貴,他們早就逃出大周,去周邦小國逍遙去了。


    “郝兄,我們知你心有有怒未消,但我們與你承諾,隻要上頭之令一過,蘇複罷手,我們會將這勾自守當做誠意送出去。”


    “那勾家的人……和物,由郝兄你先挑。”


    “必解你心中怒氣。”


    “這等置氣之語,郝兄就別再說了!”卜仁看著郝正道情真意切間帶著兩分就警告道。


    直到現在,卜仁仍然固執的認為,隻要他願意停手,願意付出代價,蘇複就不會對他們趕盡殺絕。


    這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所告訴他的事,這是所有世家豪族以利與名為指向下所思考的結果。


    同樣是寧海府錯過的這三十二年所造成的影響。


    在大周其餘六府,經曆過蕭立淵肅清天下之舉的那些世家豪族們,早已拋棄了這個不該有的認知。


    這世界上真的有些人,他們是利益所無法收買的。


    他們真的隻憑心中之意行事的。


    郝正道目色陰狠幾分,身上無時無刻傳來的疼痛在清晰的提醒著他要殺了勾自守,要強了勾自守的女人,要讓他嚐嚐被淫人妻女的滋味。


    但他深知現在不是時候,所以他才會將心中暴虐移到此事之上。


    郝正道深吸數口氣,他知道自己若不識趣,怕是得步勾自守的後塵了。


    “是郝某衝動了,一切便依卜兄幾人而言吧!”


    卜仁點了點頭,召來兩親信吩咐道:“你們去府衙,替我傳信蘇欽差。”


    “寧安城廣,卻隻二十餘萬百姓,定方侯身死之事,我等已然查明,為……勾家主導,誘騙我等旁係之人所為。”


    “其因為勾自守對定方侯之妒。”


    “若蘇欽差不嫌棄,我等寧海府世家之人,必擒勾自守及其相關之人送於蘇欽差身前服罪。”


    “我等也必尊定方侯遺名,唯蘇欽差命是從!”


    短短幾句話語,卜安先以這寧安城二十多萬百姓為威脅,再低頭表露出自己等人願意付出的代價。


    勾家……和他們五家旁係作為最低的條件。


    最後再說出一個讓蘇複足以迴命的理由,以定方侯遺命為由,表露出他們願意投靠蘇複的意思。


    卜仁認為,他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甚至為了完成卓……卓家那個命令,他還以自己五家之人的性命為餌,誘惑蘇複與其談判。


    在卜仁看來,隻要他一脈不死,其他嫡係之人都可用於交換。


    隻要有選擇,卜仁他們就沒有粉身碎骨的勇氣!


    在卜仁等人做決定的時候,很顯然沒有將勾自守考慮在內,更沒征求他這個被選為“犧牲者”的意見。


    此刻的他正躺在床上,那身上傳來的刺痛感在清晰地提醒著他所遭受的屈辱。


    他不僅恨郝正道,更恨卜仁這些拉偏架的人。


    若不是他們,哪怕他被郝正道打死,他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憋屈。


    “人呢?”


    “都死哪去了,給我滾進來!”


    “一群廢物,看著本官被毆打至此,竟然連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這是想著我死了後,你們好去找卜仁等人投誠,當狗嗎!”


    ……


    勾自守的謾罵將外麵的人吸引,但一個個都止步不前,不敢往前半步。


    這個狀態的勾自守他們進去了,等待他們的隻有被當做泄憤對象的待遇,而這個待遇……通常就是死!


    畢竟,這小小的院子裏麵,自家二夫人日夜傳出的哀嚎,還有二夫人那被狗分食的貼身丫鬟屍體,可都是最好的佐證。


    張薇皺眉側頭,聲音稍冷道:“你先迴去吧。”


    “跟著卜仁等人,我要他們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一個披著長袍的男子隻有一雙閃著精光的細長雙眼露出,他在卜家待了十五年,這是張薇第二次令他做事。


    想著卜仁等人的安排,男子目光中露出幾分關心,眼中思緒種種,卻隻化作低頭的關心。


    “好的,小姐。”


    “請你務必注意安全,若事不可為,奴……屬下就算拚死,也要將小姐你安全送出大周!”


    張薇隨意擺了擺手,大周如此精彩,她怎麽可能離開大周,失了這戲弄風雲的可能。


    她要……締造她另一個精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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