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狐輕雪氣笑,將蘇複頭往一旁按去,若不是知道蘇複性格,她還以為蘇複這是在借逐北軍損她了。


    誰不知道這逐北軍可是漠北皇庭永遠的痛。


    “好了,知道你這個蕭家孫婿自豪。”


    “但也請你在我這個漠北皇庭的皇女身前,控製點自己情緒。”


    蘇複笑容一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那啥,是我興奮過度了,忘了你還有這一茬身份在呢。”


    大狐輕雪嬌憨地哼了一聲,隨即拿起麵紗,將自己的臉遮住。


    在外人麵前,大周之禮儀她還是不能不顧及的,


    畢竟,這也代表了蘇複的顏麵。


    馬蹄聲散,一股熱浪湧進,蘇複吸了一口氣,將簾布撩開,最先看到的便是那整齊劃一的黑色鐵騎。


    “逐北軍,恭迎公子入漠北府!”


    雄渾整齊的聲音響起,所有逐北軍將士都目光直直的看向蘇複,這是十一年之後,蕭家中人,第一次邁進漠北府中。


    而蘇複還是那般盛名之士!


    人未至,便已經為他們帶上一份大禮!


    蘇複的故作自持再也維持不住,心中激蕩下,麵對這蔓延開的黑色汪洋,整個人都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那啥,別客氣。”


    “爺爺他……他讓我帶句話。”


    “這些年,辛苦大家了!”


    這並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場合,尤其還是蕭立淵讓帶的話。


    但蘇複此刻略顯無措地說出來,卻更讓斷天狼等逐北軍士泛淚。


    還記著他們,他們心中的支柱還掛念著他們。


    斷天狼策馬走近,雖占於高位,但眼中神采,卻已將蘇複視作未來。


    “公子,可縱馬乎?”


    蘇複不知斷天狼樣貌,卻知其甲胄之上,那刻印的黑色雄獅圖案。


    從馬車之上走下,蘇複看向踱步而來的神俊黑馬,輕撫馬首道:“大將軍之邀,蘇複自無不從之!”


    斷天狼爽朗大笑,轉身揮手,黑騎立刻左右分開,空出一條蔓延至天際的道路。


    “公子,請覽漠北風光!”


    蘇複牽動韁繩,對著馬車內露出的那雙眼睛一笑,隨即雙腿夾住馬腹,一道嘶吟聲後,蘇複便如離弦之箭狂奔出去。


    “一人獨覽何其無趣,還請逐北軍諸位共賞之!”


    斷天狼緊隨蘇複身後,金戈聲再起,黑色洪流追尋著蘇複的身影,朝著來時方向快速蔓延而去,隻留大狐輕雪一行人佇立在原地。


    許久之後,大狐輕雪平靜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


    “走吧。”


    “可不能把我們的蘇大人給弄丟了!”


    人群哄笑,隨即便起程開來。


    崔適看著天邊那縷黑色,驚歎的同時,眼中擔憂亦是升起。


    蘇複一個後輩,值得堂堂逐北軍大將軍引一萬黑騎來迎接?


    “唉,逐北軍呀!”


    “失了蕭立淵,這逐北軍還能是大周定鼎天下的長矛嗎?”


    崔適沒有答案,這種事也不是他能決定的,朝中風波詭譎,他跟著蘇複出來,雖有想鍍金的意思在。


    但讓他下定決心的是,蘇複此行為啟明皇帝與蕭立淵的合意。


    他這次的選擇並不算站隊。


    而且,還能稍稍離開下豐京,以局外人的角度,看看自己,看看大周未來的路!


    ……


    說是縱馬,那便真是心無拘束。


    廣袤的草原,不管走向哪個方向,除了迎麵的風相阻外,便無一物可攔。


    直到心中情緒稍平,蘇複這才放慢速度,側身看向始終不落自己分毫的斷天狼。


    “大將軍,可有什麽話要與我說?”


    斷天狼笑意更盛了,他喜歡聰明人,尤其是蘇複這種懂事的聰明人。


    往後招了招手,一個黑色身影走出,待其麵罩揭開,蘇複不由低唿一句。


    “是你!”


    常戚一笑,抱拳道:“,末將常戚,公子,想不到又見麵了。”


    蘇複一笑,眼前這人,正是他迴豐京時,在政事堂前被自己插隊的那個逐北軍將軍。


    “當初常將軍迴京,隻可惜在政事堂中相見,未能一敘。”


    “地主之誼未盡,還望常將軍海涵。”


    逐北軍作為蕭家根本所係,蘇複這個蕭家孫婿,為了自己一家子的小命,自然有詳細了解過逐北軍的全部,畢竟這些資料,在蕭立淵的書房裏麵,可是多得很。


    常戚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冷毅,身在漠北,天涯相隔,對蘇複所行隻得旁聽。


    但迴了一趟豐京的他,在蕭立淵授意下坐下那事的他,可是很清楚。


    江南府內,蘇複的表現,可都是其能力所係,並無蕭立淵的出謀劃策。


    “當日迴京為公,身處邊軍之中,實難在京久待,如今公子來到漠北府,自有時間久敘。”常戚滿是笑意地迴答道。


    蘇複看向不遠處駐紮的軍營,漠北地廣人稀,哪怕有大周經營三十二載,融合了不少中原地區的生活習慣,但整個漠北府,堅磚厚石的城池還是在少數,唯有這種營地才是漠北府的主流。


    “常將軍迴京,可是為了淮南軍之事?”蘇複沒有忌諱什麽,在逐北軍,在斷天狼和蕭立淵的雙重保證下,他若還抱有過多警戒心,那就是迂腐了。


    常戚神色一肅,往前走了數步,來到一片尤其茂盛的草地之上。


    “確為淮南軍之事,而這,也是末將要告訴公子的事。”


    蘇複皺眉,不解地看向常戚。


    “唰”,常戚拔出腰間長劍,徑直插入腳下草地中,伴隨著長劍攪動,一道異響傳入蘇複耳中。


    “哢”,那是骨頭斷裂聲。


    蘇複目光緊凝,之前的興奮在此刻已然消失,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常戚,隨即又求助地看向斷天狼。


    最後淒厲一笑:“他們……在下麵?”


    常戚點了點頭,對蘇複那兩變的情緒,他沒有開口勸解,身為蕭家唯一的男丁,蘇複他要接受此事,要接受一些並不對,但卻不得不做的事。


    “這有一封信,有淮南軍大將軍劉壽所留遺物,還有……漠北皇庭中,羊舌部的族人。”常戚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和一塊帶有裂痕的玉牌道。


    蘇複木訥的將其接過,信紙染血,褶皺橫生,足以說明其來之不易。


    信紙展開,蘇複死沉的目光陡然一厲,再看向手中那塊裂痕遍布,刻有“壽”字的玉牌。


    玉牌的用料並不算好,但在“壽”字之下,卻有幾個清晰的小字排列。


    “太叔嶽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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