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骨折的特雷沃此時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手無縛雞之力了,他能做的也隻不過是盡可能地蜷縮在那茂密的灌木叢裏靜靜地等待著,寄希望於死神能夠對他的存在再次視而不見。事實上,當你的運氣與境遇已經跌落到穀底的時候,即使滔天的巨浪也難以再撼動你分毫。


    一群黑衣人小隊騎著高頭大馬就這麽從特雷沃藏身的灌木叢旁擦肩而過,然後頭也不迴的揚長而去。


    牙關緊咬的特雷沃現在總算可以相對鬆口氣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特雷沃就這麽窩藏在那個河岸邊的森林裏,從那以後的十幾天裏他再也未曾在那片區域看到過那群黑衣人了,大概,這一切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說實話,就連特雷沃自己也難以說清自己到底在那個肮髒狹小的地方待了多久,他無數次認為自己必死無疑後卻在陰差陽錯的機緣巧合下硬生生地挺了過來。


    這恍如隔世的漫長時光裏其實特雷沃也隻不過幹了兩件事而已,昏迷和攝入食物。


    攝入的食物五花八門,田鼠、鬆鼠乃至不知有沒有毒的遊蛇,到底吃什麽其實就是兩個字隨緣,有什麽東西靠近自己就試圖去抓來吃一吃,反正也是命懸一線,就是被毒死也比直接餓死來的好。


    剛開始的時候,特雷沃還不是那麽習慣於茹毛飲血,到嘴的生肉與鮮血不間斷地刺激著他的味蕾,在無數次嘔吐與進食的輪迴後,最後,特雷沃終於與自己的味蕾與腸胃達成了難能可貴的和解,他漸漸無視了那種難以忍受的腥味,或者說是他的身體對此徹底麻木了,但其實這些都是大差不差的。


    也許是上天垂憐也或許是造化弄人,總之,特雷沃活了下來,在森林的邊緣,在江河的注視下,茹毛飲血的特雷沃最終活了下來,骨折的四肢也在日複一日的休養中逐漸有了康複的征兆。


    那天,特雷沃終於可以掙紮著起身了,他不清楚到底過去了多久也同樣忘記了自己現在到底身在何處,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恍惚,整個世界似乎都在搖晃。


    特雷沃顫顫巍巍地扶著身邊陪伴了他不知多久的老樹,緩緩地向樹林外一點一點地挪動著,看起來隻有不到十米的距離,特雷沃走了從清晨一直走到了正午。


    走出了樹林,沐浴在陽光下的特雷沃並沒有什麽解放感,唯有那種孤獨與彷徨始終伴隨著他。


    抬起頭,明晃晃的豔陽高懸在天空的中央,刺眼的光芒讓特雷沃甚至連斜視都無法做到,陽光帶給他的除了頭暈目眩以外別無他物。


    特雷沃重新低下了頭,試圖用手擋住那毒辣的太陽,一瘸一拐地邁著蹣跚的步伐緩慢地滿目目的地沿著河流緩緩地向著未知的前方行進著。


    往後的日子裏,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特雷沃才從這一連串跌宕起伏的經曆中逐漸緩過神來,而迴過神神來的特雷沃這才發現自己處境的嚴峻性。


    由於精神恍惚、身體羸弱的緣故,跌跌撞撞間特雷沃竟然在流浪的過程中一頭紮進了羅馬共和國的腹地裏,要不是共和國的高層有意的想要盡可能降低菲迪尼起義這件事的影響力,草草地就為這件事收了尾,不然的話他這個戰敗的敗軍之將下場可想而知。


    總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在看來,特雷沃是永遠不可能用原來的身份了,畢竟上層的那幫子元老已經在不久前的會議上單方麵的宣布了他的死亡,對於特雷沃來說,這倒也不算什麽壞事。


    開始的時候,特雷沃在迴過神來後第一時間想的便是喬裝離開羅馬前往北麵維愛試圖與科馬克重新取得聯係,但是,當特雷沃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來到羅馬北方邊境的時候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由於羅馬和維愛激戰正酣的緣故,兩國的邊境被雙方徹底地封鎖了,羅馬這一邊封鎖地尤為嚴密 ,以特雷沃現如今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混過邊境的。


    至於潛逃與強衝,麵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羅馬邊防軍,尚未徹底恢複元氣的特雷沃還是不敢冒這個險的。


    兜兜轉轉間,僅僅在一刹那,特雷沃便再一次被無情地擊飛迴了原點,但此時的他早已不再頹廢,其實,當你換一種角度去思考,有什麽比一個居無定所連一個身份都沒有的流浪漢更加的頹廢。


    事已至此,特雷沃反而更加地坦然與豁達,他向後方再一次邁開了步伐,當前路不通的時候,後方即使是地獄也不失為一條路,而正是這次意外的踏上歸途,讓他在無意間發現了一個被高層可以隱藏了多年的一個真相,一個讓他整個人的觀念瞬間崩塌的真相。


    當踏上歸途的特雷沃再次迴到羅馬城的時候,他的一生就此便再次發生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那裏,在那個最繁華的街道上,在那最熱鬧最光榮的凱旋儀式上,特雷沃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他絕不會認錯的人突然就這麽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那個人騎著俊俏的黑馬走在隊伍的正前方,毫無疑問,他就是這場凱旋儀式的主角,如果特雷沃沒有看錯,那麽那位走在隊伍最前方的主角就是多年前據傳已經戰死的軍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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