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隻有子墨子清兩人,古塵寰身上的戾氣更重了,一雙眼睛也停留在通紅狀態,整個人處在暴怒邊緣。


    福伯忙問雙胞胎:“怎麽就你們,教主呢?”


    子墨子清不明所以,還以為主子正與誰發火生氣呢,忙將昨晚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來。


    末了子墨又道:“教主說我倆曾在衙門裏任職,不宜人前露麵,故讓我們先迴,她去給孽……給主子招點小兵小卒。”


    福伯見古塵寰眼中的紅光正消退,又問:“教主可說什麽時候迴來?”


    “教主說外麵氣流渾濁,令她不適,今日必然迴來。”子清答。


    古塵寰此時已經完全恢複正常,聽了子清的話問:“她果真說了待在外麵不適?”


    “迴主子,是的。”


    “教主還說,得多招點人手,免得你今後動不動就讓她出馬,煩得很!”


    子清在說這話時生怕古塵寰不高興,故而一直抬眼偷偷瞧他。


    誰知古塵寰不怒反笑:“這個人還真是小氣得很,讓她辦點小事就鬧脾氣!”


    雖是抱怨,話語中卻透著一股子寵溺來,雙胞胎不由又偷瞧了他一眼。


    但見自家主子滿麵飛霞,兩人心下疑惑:這是怎麽了,一會風雨欲來、一會又春光滿麵?


    主子這精神狀態,令人堪憂啊!


    福伯見他雨過天晴,便讓雙胞胎先下去休息,又讓宋妍和周氏趕忙去廚房裏準備吃食。


    古塵寰似想起什麽,對福伯道:“等郎奎迴來,讓他帶幾個人去嶺南,先把宋妍爹娘找迴。”


    “主子,此時怎想起這事?”福伯低聲問。


    “宋妍的娘不是很會做吃食嗎?”


    福伯恍然大悟。


    古塵寰接著又道:“把民間但凡有好手藝的廚子廚娘也都找來。”


    福伯無語了,主子你怕是忘了,咱現在的開銷可都是人教主出的?您這是打算用人家錢、攻人家的胃、再收人家的心啊!


    端的是一口好牙!


    然而到了下午,古木還是沒有迴來。


    倒是陳武等人迴來了,帶著一百多號人,其中弟子八十人,雜役三十人。


    雖然是個好事,但古塵寰臉上卻是一點喜色都沒有。


    陳武還以為是嫌自己招的人少,正要解釋,福伯忙讓他先下去把人安置在搬空的村莊裏。


    趙離也知道古塵寰大概是為什麽生氣了。


    他有些不解,躲在屋裏與周氏念叨:“你說主子這是怎麽了,教主再能幹,也不至於如此在意吧?”


    周氏戳了他腦門一下道:“傻呢,主子這是對教主上心了。”


    “啥,你說啥,啥叫上心?上啥心啊?”


    “我說,你少見多怪呢,男歡女愛不是人之常情嗎?主子是個正常男人,喜歡個女人有什麽好稀奇的?”


    這話令趙離一下從椅子上仰摔下去,後腦勺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他顧不得後腦勺疼痛,連連擺手:“不不不,怎麽可能,主子他就算喜歡宋妍、喜歡雙胞胎、喜歡咱女兒也不可能喜歡教主啊?”


    周氏不幹了,反問:“教主怎麽了?”


    “教主她、她生得有點……”


    周氏現在和女兒小顰一樣,對古木都是崇拜到了骨子裏,一聽趙離這話頓時怒道:“瞎了吧你,教主不論單從哪一邊看,都是非常標致的美人兒!”


    趙離搖頭:“夫人欸,你也說了是單從哪一邊看,這誰看人是隻單獨看一邊的?”


    “整體也很好看啊,是你自己眼瞎發現不了美。”


    趙離見周氏處在暴怒邊緣,忙道:“是是是,為夫自從有了夫人後,眼也瞎了心也盲了,就算天仙下凡,也發現不了她們的美。”


    周氏瞬間被逗笑,捶他胸口一拳:“倒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嘛,你看她不美才是正常的。”


    兩人在屋裏打情罵俏,外麵古塵寰卻是等到天黑不見人,就又開始暴躁起來。


    盡管福伯一再讓他放心,甚至把剛迴來就跑去山頂紮根的老參揪下來,擺在他麵前告訴他:“老參都迴來了,教主也一定會迴來的。”


    可古塵寰還是不可控的開始對周遭的樹木出手。


    他每揮出一拳,強大的氣流便將大大小小的樹木攔腰摧毀。


    福伯此刻也隻是遠遠看著,不敢上前去勸。


    現在的古塵寰,一拳他接不下,也不敢接。


    直到周遭再無一棵好樹,古塵寰方整個人脫力般癱倒在椅子上。


    又是這該死的無力感!


    他發現自己又迴到病中那種縱有萬千不甘、不忿,卻也改變不了絲毫現狀的無奈。


    終究還是廢物一個啊!


    就在他閉上眼睛,準備徹底放棄時,福伯跑過來叫道:“主子快看,有人來了!”


    古塵寰唰地睜開眼,於是看到山下遠遠而來的一豆燈光。


    他沒有動,隻道“不一定是她”,但接著又叫福伯“點燈”。


    他不願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所以一直身處黑暗之中。


    此刻心裏想的卻是:萬一是她呢?


    我得讓她知道,哪怕再晚,都為她留了一盞燈。


    當遠處那一豆燈光來到山腳時,他忙坐直身體,讓福伯幫忙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和衣服。


    他正襟危坐,表情溫和。


    隻是,怎的那麽慢,半天還在山腳?


    正準備讓福伯將自己背下去時,一個人影衝了上來。


    古木站到他麵前,有些興奮,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頭,卻又莫名停在了半空。


    古塵寰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近些,努力的壓製著激動問:“怎的這麽晚?”


    “還不是因為帶了個掃地的男人迴來。那人煩的很,馬車稍快一些就喊受不了,一直慢慢吞吞。”


    “不就是個掃地的嗎,何至於等?”


    “他長得好看啊,氣宇軒昂的。”


    “哦,是什麽樣好看的男人,以至於讓我們的木木教主遲歸?”


    古塵寰說這話時臉上帶笑,眼中卻湧動著金芒。


    古木被嚇了一跳,忙用雙手捂住他的眼睛:“別、別動、千萬別動!”


    古塵寰不知道自己眼中有金芒,隻是真就一動不動。


    溫香軟玉在懷,鼻尖縈繞草木清香,他哪裏還敢動?就連唿吸都被刻意放輕,生怕一不小心就吹跑了懷中人。


    一旁的福伯: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後麵緊隨而來的大白小胖:“吱吱吱,老大這是發情了?”


    古木一揮衣袖,兩小隻倒飛迴了山下。


    這時在小廝攙扶下總算爬上來的柳懷陽先是看了福伯一眼,感覺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然後又看向被人攬著後背的古木,疑惑著上前叫了聲:“教主!”


    古塵寰本欲一拳轟飛這不長眼睛的人,但又想看看究竟是怎麽個好看法,才讓懷中之人遲遲歸來。


    他將捂著眼睛的手拿下,並將古木扶正拉到一旁。


    於是就看到了那個令自己差點暴走的人:確實氣宇軒昂,不過,有點老,不具威脅。


    而且,這個人……


    正疑惑,柳名揚卻撲通一聲跪倒,以額貼地大唿:“柳名揚參見太上皇!”


    “夜裏風大,迴去吧!”古塵寰對一旁的福伯招手。


    福伯點頭,上前蹲下將他背起。


    三人自顧離開,仿佛誰都沒看見地上還跪著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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