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名揚帶著小廝到張家祠堂時,古木和朗奎已經招了二百八十人。其中二十六歲以下的成年弟子二百人,孩童五十人,雜役三十人。


    畢竟張家族人們都住在城裏,平日不缺活幹,不能被收為弟子,大多數人也就歇了上山的心思。


    隻有些超過二十六歲的男子和婦女不甘心,依然想進去尋找機會,便退而求其次做了雜役。


    就在古木和朗奎準備起身離開時,一粗布麻衣卻氣宇軒昂的中年美男領著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走了進來。


    “可是木神教在招收弟子?”他問。


    古木抬頭,柳名揚當即嚇了一跳,隻見眼前的姑娘陰陽臉、頭戴淡紅色小花、身後跟著一位獨眼龍壯漢……


    難道,是傳說中的她?


    開膛獸呢?


    還有那鬢角巴掌大的小紅花,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吃人的啊!


    古木見他先是盯著自己臉看,又盯著自己頭看,再後來東瞧西瞅似尋找什麽,沒好氣問:“你這漢子,賊眉鼠眼的瞅啥?”


    小廝成化有點想笑,想自家老爺,堂堂知府大人,做了三幾十年的美男子,如今卻也有被人說成賊眉鼠眼的一天。


    賊眉鼠眼.知府柳名揚抱拳道:“在下聽聞姑娘有兩隻神獸,故而好奇……”


    話剛說到這裏,突然從房梁上跳下一隻大胖鬆鼠來,落到他肩上“吱吱”兩聲。


    緊接著一隻白毛猴子不知從哪裏衝出,跳上他後背、兩隻前爪吊著他脖子“吱吱吱……”


    大白與小胖原話是:“你在找我嗎?”


    然這話隻有古木和小花能聽懂,哪怕是朗奎,聽到耳中的也隻是一串“吱吱吱”。


    饒是柳名揚再膽大,也被嚇得一個哆嗦,生怕這倆變態獸突然就將自己開膛破肚了。


    成化更是嚇得臉色發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救、救、救命啊!”


    “你們兩個,給我下來。”


    古木一聲嗬斥,大白小胖撒腿就跑。


    “你們是來應征的?”她問。


    柳名揚斂了斂心神,整整衣襟道:“聽說貴教招收弟子,在下不才……”


    古木道:“既然不才,那就做個雜役吧。”


    然柳名揚堅持把自己的話說完:“在下不才,粗通文墨,可以在貴教做個先生或者賬房。”


    “不,我們已經有精通文墨的了,你‘粗通’隻能做個雜役。”


    柳名揚:大意了,不該謙虛的!


    古木又上下打量他幾眼道:“看你長得也還湊合,又識文斷字的,這樣吧,給你安排個輕鬆點的活。”


    柳名揚一臉希冀。


    “就跟著老參掃地吧。”


    柳名揚……


    “至於這位小哥嘛,倒是可以做個普通弟子。”


    “我、我想……”


    成化想說什麽,古木打斷他:“別想,老大的話不容反駁!”


    “就聽這位姑娘的吧。”柳名揚道。


    古木一撥劉海:“你們可以叫我教主!”


    ……


    一切妥當,古木讓朗奎留下同張永和善後,並讓招到的二百八十人先迴家收拾收拾,後麵再跟著他們一道上山。


    柳名揚說自己和小廝並非這清水縣人,沒什麽可收拾的,可以跟她一道走。


    古木嫌帶兩個累贅多有不便,正要拒絕,但柳名揚說自己有輛馬車,且成化也能趕車。


    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宗旨,古木欣然點頭。


    出發時已是黃昏,馬車不急不緩,車前點一盞氣死風,到達第一峰時已是夜深人靜。


    馬車停在刻著“擅入者死”的大石頭旁,大石頭上方多了“木神教”三個橫著寫的大字。


    小胖和大白率先從車廂裏衝出,跳上樹梢沒了蹤影。


    接著柳名揚在成化的攙扶下走出,慢吞吞的樣子看得在在後麵等待的古木想踹他兩腳。


    所幸,再慢車廂離地麵也隻是一步之遙。


    借著燈籠昏黃的光,柳名揚細細打量起那塊大石頭來:普通山石,雕刻手法粗糙……


    古木見了不耐煩道:“別看了,今後你負責打掃石階,有的是時間慢慢琢磨。”


    柳名揚:不知道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更深露重,各種蟲鳴。


    古木奇怪為何會如此安靜,山下有人來,福伯不是該派個人下來瞧瞧嗎?


    如此沒有警惕性?


    她不禁放出感知力,一路向上探尋,但見九十九級台階盡頭,一盞昏黃的燈籠遠遠亮著。


    熟悉的身影坐在那燈光中向下眺望,莫名有種寂寞與蕭索。


    她突然覺得心房不受控製的加速跳動兩下,於是身隨意動朝山上飛掠而去。


    還站在第一級台階上的柳名揚和小廝:就這樣扔下我們不管了?


    兩人無奈,隻得提著燈籠一步一步慢慢往山上挪。


    山中黑漆漆的,燈籠隻照到腳下的方寸之地。


    成化牙關打顫問:“大人,要、要、要上去嗎?”


    “來都來了,自然是要上去的。”


    “可、可……”


    “我感覺,趙離一定就在上麵,且上麵一定有我們意想不到的東西。”


    ……


    半山腰上,九十九級台階盡頭。


    古塵寰見山下那盞燈籠正蝸牛似的往上移動,不由皺眉:“怎麽這麽慢,難道不是她?”


    古木早上就跟雙胞胎說過今日會迴來。


    她還是不太習慣外麵的世界。


    或者因為本質是一棵樹,在山中哪怕不修煉,也能感覺天地能量不停往身體裏鑽。


    可一走出太陰山脈,便像是被連根拔起一般,斷了大地對自己的養分輸送,每一刻都是透支。


    短短一天時間,耗幹了丹田裏的元氣不說,也耗損了一縷精魂。


    這還是在沒怎麽出力的情況下。


    所以早上雙胞胎離開時她就篤定告訴她們,自己今天一定會迴去。


    實在是消耗太大,玩不起啊!


    而古塵寰在接到雙胞胎的消息後就一直在台階盡頭等著。


    昨天晚上,古木剛一離開他就後悔了:悔不該讓她出山!


    人間煙火縱然渾濁,可也有它的醉人之處,萬一她在裏麵迷失、或者貪玩跑丟了怎麽辦?


    想如今這殘軀,行一寸都難,又如何能在茫茫人海裏將她找迴?


    沒了她,自己的複仇大業還能成嗎?


    他臉色蒼白、氣息不穩、眼中紅光若隱若現。


    趙離不明所以,暗道主子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咋突然就感覺風雨欲來了呢?


    福伯讓包括趙離在內的所有人都暫時迴屋休息。


    他怕古塵寰一個控製不住又大開殺戒,拆了這好不容才找迴來的一小點班底。


    關鍵是,萬一古木迴來見了,一怒之下殺了他怎麽辦?


    亦或者,對他失望離開怎麽辦?


    於是福伯不停在古塵寰耳邊念叨:“主子,穩住啊,想想教主離開時的交代,讓老奴守好這山頭,咱可千萬別自己從內部掀翻啊!”


    “阿福,你說,她會趁此機會離開嗎?”古塵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的暴戾問。


    福伯終於明白了他氣息不穩的原因,忙道:“主子多慮了,教主是去幫主子辦事的,怎麽可能離開?況且,她身邊還有郎奎和子清子墨跟著呢。”


    “可她若走,他們又豈能攔得住?”


    “倒也是。”


    “不過主子,教主出生在這太陰山下,從小連清風鎮都沒去過,又怎麽可能跑遠?”


    “阿福啊,經曆了這麽多,你還當她是夏家村的夏枯草嗎?”


    福伯啞然。


    確實,她已經不是那個叫夏枯草的小農女了,或者自己一開始買的就不是那個小農女。


    兩人正焦慮著呢,雙胞胎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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