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鼠一參下山速度快得驚人。


    老山參就不用說了,小胖脖子上吊著百來斤獵物,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眨眼數十米。


    偶然有那先前被敲暈的醒來,也被嚇得再次暈了過去。


    古木背著背簍,借助植物之力在林中穿梭,雖比不過老參和小胖,但較之常人也算是極快的了。


    若福伯在,定會訝然:這輕功,還差點火候!


    古木依然決定從斷崖迴去。


    老參率先用根須抓住岩壁,上達崖頂;小胖雖能在樹梢跳躍,但這麽高的斷崖卻是不敢攀爬,怕一個不慎又給亂石灘添堆白骨。


    古木隻得讓藤蔓先將它和獵物拉上去,自己再抓住另一根藤蔓慢慢往上爬。


    其實她也可以直接讓藤蔓拉上去的,但她並不想事事全然依賴外物。


    這具身體,總歸是要磨煉一番的。


    到達茅屋時,太陽剛好落到山頭,山下人家炊煙嫋嫋,景象一派寧靜祥和。


    福伯似乎從來沒有關院門的習慣,不論白天夜晚。


    他當然不怕人進去偷盜,反正空空如也,正好趁機反劫一番。


    可惜,三年來他們早就臭名遠揚,土匪強盜是走錯路都不會鑽進這家院子。


    古木放下背簍,和那串被拖得死活不知的獵物一道扔在地上。


    弄出的聲響很大,但屋裏卻沒人出來看一眼。


    她很奇怪,慢慢走近竹簾,感受了一下裏麵的戾氣:很好,淡淡的,也無吸食之力。


    一把將竹簾掀開,見福伯正拿把菜刀對準床上之人的腦袋。


    “這是……準備晚上吃燒豬頭肉嗎?”她問。


    福伯手一抖,菜刀“哐當”掉到地上。


    男子扭頭,一張臉胡子拉碴看不清樣子,但眼睛卻是血紅色、瞳孔暗藏金芒。


    他看過來時,明顯有兩道金光掃過。


    古木忙一把將竹簾放下。


    她莫名覺得,隻要被那金光掃到,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


    “是我多嘴、是我多嘴,你們繼續!”


    “木木這是想吃肉了嗎?”


    竹簾後傳出一道沙啞低沉、不辨喜怒的嗓音。


    “哦……不……不想!”


    被嚇了一跳的古木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起來,真是見鬼了,這廝是為專門克自己而存在的嗎?


    從氣息、到眼神,還有什麽是沒觸及發現的呢?


    她開始懷疑起自己救他的決定是否正確,畢竟……小弟常有而古木不常有!


    就在古木心思跑偏時,男人沙啞低沉的嗓音又響起:“木木為何懼我?”


    “因為你是我的克星啊!”古木脫口而出。


    男人道:“何止克木木,我還克這天下蒼生呢!”


    古木嗤鼻:“你真是癩疙寶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啊,也不怕被天下蒼生所不容?”


    男人一聲歎息:“這不就落到如此地步了麽?”


    古木心想:那你便是“該求著”!


    見古木不語,男子又道:“木木進來,讓我瞧瞧你的樣子。”


    古木:“我陰陽臉,半黑半白,怕嚇死你!”


    男子:“這是把白天黑和夜晚都掛臉上了嗎?”


    古木:好有道理!


    但她終究是沒有掀開那道竹簾,而是站在外麵問:“為什麽你眼睛是紅色的?”


    男子答:“以前不這樣,它病了。”


    古木問:“紅眼病?”


    男子低笑:“木木能治好嗎?”


    古木心想:那當然,我必須把你這專門克我的毛病給治了!


    但她卻不想讓外人知道自己的心思,於是勉強道:“我盡力吧!”


    轉而又對屋裏正顫顫巍巍撿起菜刀的福伯大喊:“福伯,出來處理獵物了,今晚吃香噴噴的烤雞!”


    福伯道:“等等,我把主子臉上的胡須刮完就來。”


    古木道:“還以為你要反水做主子呢,原來隻是刮胡子啊!”


    福伯……


    “不過用菜刀刮胡子,操作也夠莽的!”


    福伯不再言語,隻專心操持著手上的事情,他怕被外麵那啥都敢說的丫頭驚到,一不小心傷了主子尊容。


    古木又轉身對跟在後麵的老參交代:“院外不要去,院中可以隨便玩耍,隻要別讓福伯燉了就行。”


    老參點點頭,開始考察起周圍適合紮根生長的土壤。


    這時福伯掀開竹簾走出,問:“燉誰?”


    古木指指地上東走西瞧的老參道:“它!”


    福伯低頭一看,瞬間大驚失色:“百年老山參!”


    老參聽了,仰頭做出一個福伯看不懂的鄙夷表情。


    古木道:“福伯,它是五百年老山參。”


    “年份是老參的驕傲,必須言明。”


    此話剛說完,老參用那五片葉子卷成個拇指狀,高高豎起。


    “看見了嗎,有靈性的。”


    福伯道:“正好,可以和野雞一道燉了給主子補身體。”


    老參:“燉你媽,你個小畜生,咋不將自己給燉了呢?”


    古木道:“它是我小弟,名字嘛……嗯,就叫老參。”


    “所以,福伯你不可以動它知道嗎?”


    見福伯一臉失望,古木還是向老參要了根細須遞過去。


    “五百年分老參須,一根足以!”


    接下來,古木迴屋休息,福伯處理獵物,小胖則抓了把花生坐在竹椅上嚼。


    老參將自己種在籬笆下的野刺莓旁,嚇得野刺莓忙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次日天不亮,古木照常把小腿埋坑裏修煉,老參和小胖則一個抱一隻大腿蹭資源。


    竹簾卷起,福伯將床挪到竹簾下,沒了胡渣的床上之人露出一張刀削斧琢般的麵孔。


    感受著體內湧入的清涼,煩躁、焦灼皆被安撫,情緒與肉身被一種看不見的能量所治愈。


    他眼中的紅光在消退,金瞳也有所收斂。


    兩個時辰後,古木修煉完內視一圈,發現今日丹田裏竟然還剩下半分元氣。


    她一下開心起來,不由迴過頭去。


    旭日暖暖,照在男人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讓冷硬的五官多了幾分柔和。


    他眯著眼睛,瞳孔裏的淡淡金芒與旭日交相輝映,讓人不自覺迷了眼。


    “好美!”古木忍不住感歎。


    男子彎了彎嘴角:“木木是在誇我嗎?”


    古木道:“我誇你眼中的光芒,它不熾烈的時候,和這旭日一樣美好、親和!”


    說著將腿從坑裏拔出,慢慢朝男子走近,感受到吸食之力近乎消失後,微笑著點點頭:“嗯,療效甚是驚人!”


    “木木居功盛偉!”


    “那你如何感謝我?”


    “待我身體康健、眼睛正常,便帶木木賞遍這人世繁華如何?”


    古木道:“那不得行萬裏路、閱千種人、做許多事?”


    “是呢?”


    “那不得先將你看不見的病治好、再將你看得見的病治好?”


    “是呢!”


    一旁的老參聽不下去了,跳到古木肩上低語道:“老大,當心啊,這廝怕是想用美男計!”


    “美男計?”


    老參點頭:“以我活了五百年的經驗……”


    古木打斷它問:“他美,還是山頂那棵開花的桃樹美?”


    老參……


    小胖嗤笑:“老參你盡瞎操心,別忘了,老大的本質是一棵樹!”


    老參:“是哦,操的哪門子閑心?”


    男子見古木說著說著,一根老山參跳到她肩上,用那五片葉子對著她搖啊搖的,後麵胖鬆鼠也“吱吱”加入了進來。


    他知道他們在交流,可卻不知道說的是什麽?


    然後,古木轉向他:“你要端正態度,莫花言巧語,我治好你是想讓你當牛做馬的,懂嗎?”


    男子笑笑:“懂了。”


    古木放下心來:“嗯,迴去休息吧。”


    男子點頭,離開時卻看了老參和小胖一眼。


    老參:“凡夫俗子,看什麽看,再看你也得不到我!”


    小胖:“本鬆鼠估計又帥了,看把那廝迷得五迷三道的!”


    “愚蠢的人類啊,都是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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