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和一眾長老倒是功力深厚,足以抵抗龍族長的獅子吼,沒什麽影響,也隻是被這一聲暴喝嚇了一跳。


    吳天從得意忘形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驚訝地看向那個敢於拔虎須的人。


    “你!”


    他罵人的話正要脫口而出,手上的勁道也陡然蓄勢待發。


    可是,當他扭臉看到那個阻止他們的人,他一腔怒火就被他生生壓了下去,隻是把那高背歐式沙發的扶手一下捏了個粉碎。


    “龍族長?這是何意!”


    他臉色陰沉,冷冷地朝龍族長問道。


    龍族長站在他的對麵,並不想迴答他的問話。


    龍族長此時身形如一把出鞘的利劍,目光如電一般盯這門口這群人,手中的拐杖已然戳穿厚厚的地毯,深深地插入地麵,手抓得拐杖咯吱作響,雪白的須發微微顫抖,足以看出他此時心頭的怒火正在兇猛地燃燒。


    雖然怒意滔天,卻又在努力壓製著,不讓自己徹底爆發出來。


    他身後的龍魁也是牙關緊咬,高大的身形鐵塔一般佇立,雙目同樣在噴火。


    他倆雖然沒有迴答吳天的問話,但是足以讓所有人都明白他們的立場和態度。


    兩人就這樣長身傲然麵對近百人,顯得十分孤單而無助,但兩人在眾多高手的威壓下,仍然是毫無懼色,絕不退縮半步。


    此時的龍族長和龍魁雖然隻有區區二人,在眾人眼裏卻形同一支曆經血戰的萬人之師,又如一座厚重磅礴的山嶽,生生把高手雲集的吳門幫眾氣焰壓了下去。


    吳天也看得瞳孔一縮,心下駭然。


    自己已經是武神後期了,竟然麵對一個武神初期的龍族長心生寒意,甚至龍族長背後的那個區區化勁武者,居然也給他一有種勢不可擋的感覺。


    他哪裏知道,龍族長是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是曾經無數次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死在他刀下的鬼子已經不計其數,如此慘烈的廝殺所帶來的氣勢,又豈是他這種靠天材地寶堆砌起來的武神後期所能比擬的。


    而龍魁也是參加過八十年代的那場慘烈的戰爭,同樣也是經曆過生死。那場戰爭中,曾經和戰友陷入一個團的敵人重重包圍,最後經過慘烈的廝殺,帶著僅存的兩個戰友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此時麵對強敵,他雖然隻是化勁後期武者,但絲毫不畏懼。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龍族長二人身上,總統套房裏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半晌,七長老從驚駭中反應過來。他一向倚仗武力豪橫慣了,自己是吳門的七長老,又是武神中期的境界,穩壓龍族長一頭,哪裏忍得了這口鳥氣?


    如今對方隻有兩人而已,自己這邊好幾個武神境高手,怎地,還能怕了這兩人不成?


    他偷眼看向吳天,見吳天眼神閃爍,卻沒有出言阻止。於是不管不顧,一個閃身,舉拳直奔龍族長而去。


    龍族長見吳門人高馬大的七長老舉拳就直奔他而來,拳風狹裹著渾厚的真氣,那氣勢足以秒天秒地秒空氣,這一拳如果打實了,估計這套房的混凝土承重牆都得被砸穿一個鬥大的洞。


    龍族長知道不能硬接,反手拉上龍魁,往旁邊閃了一步,這一步就閃出了數米開外,讓七長老勢大力沉的一拳落了空,隻把他們身後的沙發砸了個稀爛,拳勁還在沙發後麵的大理石地麵砸了個碗口大的坑。


    眼見一擊落空,正要轉身尋找目標,目光所及處,一根杖頭卻是直奔他麵門而來!


    他一驚,慌忙抬手格擋。剛護住頭臉,杖頭就戳在了他的胳膊上。


    讓他意外的是,杖頭的力道並不大,讓他覺得不疼不癢。


    “不過如此!哈……”


    正要哈哈大笑一聲羞辱這自不量力的龍族長,誰知隻笑出半聲,就覺得胸口如遭巨錘狠狠一擊,緊接著就飛了出去。


    龍族長的縮地成寸頗是了得,瞬息之間就來到七長老身前,先用手中拐杖誘敵,虛晃一招,實則是腳下拌住這力氣大卻不靈活的七長老一隻腳,肩膀發力重重撞在七長老胸口,隻把這七長老頂撞得飛了出去。


    七長老重重落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胸口的疼痛讓他幾乎背過氣去,半天爬不起來。


    眾人看得真切,齊齊發出不可思議的驚歎之聲。


    這七長老雖然剛剛進入武神中期,但龍族長不過剛剛進入武神初期呀!竟然能把高出他半個等級的七長老打得如此狼狽?


    要知道,一個等級之間的差距無異於天地之別,就算是同一等級中期和初期,這差距也不是一般的大,就像幼兒園的小屁孩按著一個初中生摩擦,這怎麽能不讓大家驚呆鈦合金狗眼?


    大長老見到老七被揍趴下,雖然也震驚,但畢竟是老江湖,很快就反應過來,惡狠狠地看向龍族長,抬手指著龍族長,朝愣怔著的吳門眾人喊道:“這人膽敢傷七長老,不要放過他!”


    一時間,總統套房裏劍拔弩張,一群人把龍族長二人圍在當中,各自拔出兵器,隻等吳天發一聲喊,就讓這二人血濺當場!


    龍族長見此情形,不禁長歎一聲,旋即麵上露出一絲笑容。既然選擇阻止這群人去做那傷天害理的勾當,那就沒什麽好怕的。


    想那段亦陽能為了心中的俠義,年紀輕輕都能不懼生死,自己一個活夠了的老頭子,難道還不如一個小年輕?


    那麽,死戰一場又有何妨!


    此時,他十分坦然,迴頭笑問龍魁:“龍魁!你可怕死!”


    龍魁昂然一笑:“能追隨族長,龍魁死而無憾!”


    吳天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卻一直不動聲色,並不出言阻止。他當然知道現在和苗疆鬧翻,把龍族長打死當場,那苗疆豈能跟吳門幹休?到時候誰帶他們去懸河?


    不過,現在看來,給苗疆的人一個下馬威,還是很有必要,不然他們處處掣肘,實在不爽!


    尤其是剛才這個龍族長居然插手他們吳門的事,出來阻止吳門去找段亦陽報仇,這未免管的太寬!得教訓他一頓,方能消自己心頭的火。


    大長老見到吳天這副表情,知道他已然同意對龍族長下手,於是就再次振臂一唿:“還愣著幹嘛,一起上!”


    眾人得令,在幾個長老的帶頭下,向著龍族長二人就撲了上去。


    “爾等好膽!”


    突然,一聲暴怒的厲喝傳進了總統包房內,隨著這聲怒喝的,是總統套房厚重的紅木大門被一腳踹開。


    吳門眾人又是一呆,齊齊看向大門。


    隻見幾十個身著苗族服飾的漢子魚貫而入,為首的是一個穿著藏藍色長袍,右耳垂上穿著一個碩大的銀耳環,裹著頭巾的老者。


    老者深邃的眼瞳裏,一絲精芒閃過,正對著吳門眾人怒目而視,讓吳門眾人不禁脊背生寒。


    吳門眾人知道來的人都是厲害角色,如果再動手,隻怕討不到好處,於是都放下兵器,偃旗息鼓。


    這時,那苗族老者後麵閃出一個人,疾步跑向龍族長二人,嘴裏急急問道:“族長!龍魁!你倆沒事吧,他們傷到你們沒?”


    龍族長長舒一口氣,心道好險!他死了沒什麽,隻是把龍魁也拖著一起死,他再怎麽也是於心不忍的。


    拍拍來人的肩膀,微微一笑:“石老五,我們兩個沒事,放心吧!”


    說完,龍族長走到門口,朝那長袍老者一拱手:“宗使,你來了……”


    宗使微微點頭,嗯了一聲,然後看向坐在上首穩如泰山的吳天,不悅地問道:“我說吳掌門,你這麽多人圍攻我苗人族長,這是要幹嘛?莫非……是要和苗疆為敵不成?”


    吳天知道來人就是他要等的苗疆宗使,雖然不懼此人,但為了懸河,知道此時不能托大,忙站起身,朝長袍老者一拱手,哈哈笑道:“哈哈!宗使誤會了,剛才不過是跟龍族長切磋切磋而已!”


    “是嗎?可這麽多高手圍著我苗疆族長,動刀動槍的,隻怕不隻是切磋切磋吧!”


    宗使龍十三冷笑一聲,他們要是來晚一步,隻怕見到的就是兩具屍體。


    “這……”


    吳天一時語塞,剛才他確實動了殺心,然後把屍體送到段亦陽那兒,來個移花接木,栽贓陷害。


    大長老見勢不妙,連忙站出來打圓場:“宗使,剛才龍族長阻止本門行事,又打傷本門七長老,這才引起本門幫眾拔刀相助。都是一場誤會,一場誤會!”


    大長老見對方雖然進來隻有幾十人,但僅僅武神就有十人,是他們的兩倍。


    關鍵是,方才龍族長一個初期的武神,就能一招把他們武神中期的七長老打趴下,現在又來了這麽多武神,其中還有幾個武神中期的高手。吳門這邊雖然人數是對方兩倍,也是毫無勝算。


    加上吳門還得跟著苗疆的人去懸河,才能分一杯羹,如今打起來,也是極不明智。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現在服軟,待打開懸河之門了,再把苗疆這些人斬殺,他們吳門就能獨占懸河之門裏的機緣!


    大長老心念電轉,轉眼間就權衡出利弊,收斂起殺意,話語間變得溫和而無辜。


    龍族長一聽大長老的話,氣不打一處來,手裏的拐杖狠狠往地上一頓:“大長老!我是不讓你們去幹那抄家滅門的事,但打傷你們七長老,可是他先動的手!”


    說完,他對宗使一抱拳:“宗使,這吳門行事歹毒,苗疆和這等人共事隻怕會惹火燒身!我看,還是取消聯手吳門探懸河吧!”


    吳天聽到這話,哪裏肯錯失去懸河的機會,而且場上形勢此消彼長,讓他不得不放低姿態。


    暗暗壓製住心頭對龍族長的殺意,一掃眼裏的陰狠,換成一臉真誠的笑容:“宗使言重了,以龍族長的功力,我們能把他怎麽樣?也就是切磋切磋而已嘛!”


    說完,又看向龍族長,和顏悅色地笑道:“龍族長,剛才我也是一時被氣憤衝昏頭腦,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形,現在頗為後悔,吳某人這裏給龍族長賠不是了!還望龍族長擔待一二,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宗使見吳天這副放低姿態的模樣,心頭怒氣稍稍平緩,示意龍族長稍安勿躁,也不搭理吳天,隻是把目光掃向吳門幾個武神級的高手。


    吳天哪裏還不知道龍十三的意思,馬上對吳門的幾個長老嗔怪道:“幾位長老,人家宗使都沒意見了,怎麽,你們幾個還有想法?”


    幾個吳門長老哪裏還不知道吳天的想法,見到掌門都放下身段賠禮道歉了,他們樂得個就坡下驢,一個個連忙躬身答道:“掌門教訓得對,我等方才一時衝動,險些和龍族長引發衝突,實在該死,請掌門責罰!”


    宗使知道這些人就是在走過場,哪有什麽悔過之心?隻是想到這次去懸河,苗疆的力量還是顯得勢單力薄,如果不聯手吳門,隻怕不但找不到九天玄女,還會將苗疆的主力盡數折在懸河。


    剛才之所以對於龍族長的說法不置可否,也是想殺殺吳門的威風,讓這些人能老實點。至於吳門是不是要幹傷天害理的事,自己並不在意,他隻在意苗疆這次能不能躲過一劫。


    但是也要顧及龍族長的麵子,他要在龍族長和吳門之間找到平衡點。


    念及於此,他輕哼一聲,出言道:“既然吳掌門如此說了,這幾位長老也有所悔過,我龍某人就不再糾纏此事!我們按原計劃聯手探懸河!”


    頓了頓,再次環視吳門眾人,發現吳天等人麵露暗喜之色,眉頭輕輕皺了皺,抬手止住正要開口的龍族長,沉聲道:“不過有一點,在聯手去懸河的這段時間,龍某人不想看到誰節外生枝,去辦別的什麽事惹出是非,給我們的行動招來什麽麻煩!不然,休要怪龍某人不講情麵!”


    此話一出,場內頓時一靜,隨即就有人私下嘀咕,紛紛議論起來,這宗使憑啥要管他們吳門怎麽做?他們吳門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吳良俊早就清醒過來,看著場上的情形不敢做聲,既驚訝於龍族長的武力,又不忿吳門掌門和幾大長老的認慫,最後又擔心自己被苗疆的人清算。


    此時聽到周圍的人亂哄哄地議論,都為剛才苗疆宗使的話感到憤憤不平。他見此情形,眼珠一轉,悄悄挪動兩步,躲在一個人身後喊了一聲:“那段亦陽殺我吳門堂主,憑什麽不能去複仇?”


    吳門眾人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聽到這聲喊,頓時點燃了他們心頭的怒氣,紛紛開口附和起來:“是呀!憑什麽管我們的事?我們要去做了段亦陽!為周堂主報仇!”


    看到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心頭狂喜,他怎能容得段亦陽那小子活在人世,今天不把段亦陽除掉,他豈能心安?


    這些喊話雖然亂糟糟的,卻是意見一致的把矛頭指向段亦陽,似乎今天讓段亦陽從這個世界消失,他們就不罷休的架勢。


    看到這群情激憤的場麵,龍十三似乎也感覺一時間無法彈壓,眉頭緊緊鎖在一起,有點無奈地看向龍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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