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遊的答案,你當真以為是對的嗎?”至高邪佞未料到薑盞月這樣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她問他問題時,好似真的隻有他能幫得了她而已,可其實不過計謀而已。


    她既然早已打算問薑遊,竟然還要先問他,簡直就是在戲耍他。


    “我才是全知全能的。而他薑遊若真有那麽大的本事,也就不會死了。他既然死了,就意味著他終歸隻是個脫離不了天道的人。”


    至高邪佞未從薑遊的口中看出他說了什麽來,本來那虛影就有夠模糊的,薑盞月卻說她懂了,當真不知她又是如何能看得出。


    “我自然信他所言。”薑盞月道。任憑至高邪佞如何否認薑遊,她都自有判斷。


    不是出於附身過薑遊,就對他莫名信任。是薑遊的深不可測,讓他的答案多了幾分可信度。


    幻境的一開始,薑遊便已經是無名派的客情長老了。


    在至高邪佞口中,就仿佛薑遊就是個曾經拒絕過收他為徒,後來又死了的普通修士。


    可自己稍微想想,便會知道從頭到尾,這個幻境都體現不出薑遊的真實身份。


    薑遊在成為客卿長老前,甚至是來到無名派的經曆,全都無人知曉,他是憑空出現的。


    他來到無名派究竟是何目的,甚至連蘇星辭和六妙這兩個引起紅葉城血祭的重要人物,似乎都不是他的關注點。


    更別說他暫未遇到過敵手的實力,一個小小的無名派怎麽藏得下這樣一尊大佛。


    這個幻境僅僅隻是屬於蘇星辭的故事,一切都是從蘇星辭的視角出發,才會引得進入幻境之中的修士都下意識地將薑遊看做就隻是至高邪佞曾經的師叔而已。


    但其實,至高邪佞還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修士之前,薑遊其人,便已經是足以一人滅掉整個無名派的大人物。


    “薑遊,多謝你。就像我在城主府中對你說過的那樣,你很快就會脫離這樣枯燥的輪迴。但往後隻怕是真的沒有相逢的機會。但是否相逢不重要,自由才最可貴。我猶想贈你,自由二字,願你順遂,往生無憂。”


    薑盞月其實本無需道別這個選擇,因為她早就同他道別過了,她本就沒忘記過此事。


    話說到這裏時,她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力量要將她推出去。


    正如至高邪佞預告過的那樣,她的時間到了,她下在至高邪佞身上的禁製也隻能讓她待這些時間,不能再多了。


    就在她即將脫出幻境之際,她頭一次聽清薑遊的嗓音,那一個好字太短,這次她才知薑遊說話時原來是這般。


    “薑盞月,有把劍在等你。我……”


    溫潤清雅的男聲,分明與她附身時開口說話是一般的音色,可由薑遊自己說來時,便讓人覺得,原來如此,原來這聲音該是如此。


    她聽到他喊出了她的名字,也聽到了他給出的重要的信息,時間緊迫,他自然是先說完最想說的,第一句本該最重要,可薑盞月更想聽清他未說完的第二句。


    站在鎮邪城城主府黑漆漆的地下室中,薑盞月像是還未從幻境之中清醒過來一般,站在原地不動。


    她想,如果離開幻境的時間再晚一會兒,她就能聽到他說出自己的名字了?


    因為她原本問過他,他既然連她的名字都能從旁人的稱唿中記下來,怎會忘記此事。


    “師姐!”


    “薑道友——”


    微生羨和裴願都還在原地,他們見到薑盞月出來時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其實薑盞月並沒有獨自留在幻境裏太久,隻是對這二人而言,薑盞月沒出現的時間裏確實是度日如年令人擔心不已。


    “走吧。”薑盞月並未愣神,她隻對喊自己的兩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隨即便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朝著地下室的深處走去。


    從幻境出來後,她才算是真正看到這鎮邪城地底是何模樣。


    其實地下是連通的,並非隻有城主府這一塊,隻是城主府這塊是封印的中心區域。


    薑盞月此刻也無法直接看到當初那盞鎏金燈盞此刻在哪兒,因為眼前還有不知道幾堵牆隔著。


    走出沒多遠,薑盞月就停下了步子,她身後跟著的微生羨和裴願也跟隨她的動作。


    “是圖騰機關,師姐,交給你了。”微生羨抱胸站定,沒有上前的打算,這就是薑盞月擅長的東西了,無需他插手。


    他們現在遇到了出幻境後的第一道圖騰機關,而據他了解,接下來的大多數阻攔的關卡也都是破解各種機關。這也是他偶遇薑盞月後,便立即決定將薑盞月拉入夥的原因。


    裴願也是個懂事的,老實站在原地等薑盞月出手。


    要換成其他人在這一行裏,還可能會意思意思,開口說說自己對機關的見解,但跟進來的這兩位都是敢盲信薑盞月的人。


    “好。”不用微生羨說,薑盞月也已經獨自上前。


    她甚至手裏還又拿出了藥爐子,一邊往藥爐子裏投藥,一邊破解牆上的圖騰機關。


    實在是時間緊迫,丹藥不可不做,但熬製藥材等待的時間又太久。不然她也不是很想同時做這樣兩件事。


    “師姐,你隻管報藥材名,我替你熬藥。”裴願看不下去,主動上前把藥爐子拿了過來,至於藥材就不用問薑盞月拿了,反正他什麽都有。


    微生羨成為了三人之中唯一沒事幹的人,他聽著薑盞月報出一個個藥名,裴願配合她的指令放藥材,兩人配合得順利又高效。


    他這會兒是不是有點多餘?想到這裏他忍不住臉一黑。早知道他該先開口攔下這個活,他竟然還比不過一個裴願會討師姐歡心。


    不過這點小心思他也隻是心中不爽,眼下這情形,自然是正事要緊。何況這還不是別人的正事,正是他本人的正事。


    薑盞月和裴願兩人就一個破解機關一個端藥爐子,迅速地過了一道又一道關卡,微生羨跟在後頭像是個四肢不勤的廢物。三人很快就來到了封印的正中心處。


    那盞鎏金色的燈盞如今光芒已十分黯淡,擺放在一個瓷壇前。


    燈盞之下,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和封印法寶,足以看出這裏封印了個什麽樣的怪物。


    而在這些之中,有一樣東西因為與眾不同而顯得很是醒目。


    那柄劍就插在一堆符文法寶中,以幻境之中她將它直立插下時一樣的姿態。


    時間就好像在這柄劍身上跨越了一般,跨越的時長是,千年,亦或是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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