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到,上午才說到寧屺,人下午就到了靠山屯,獨自趕著一輛四條狗拉的爬犁,上邊有頂蓋遮雪,凳子上鋪著厚厚的紅碎花棉被,後頭還拖著兩輛同樣式的爬犁,裝滿米麵、花生油等物資。


    “寧屺來了,哎呦,咋帶這麽多東西過來?”


    韓婆婆接到侄孫女婿笑容滿麵,再一看帶來的東西之豐盛,那心裏頭就更加開心。


    寧屺笑著喊了聲:“姑奶奶。”待挺穩爬犁,他相當勤快往家裏搬運米麵。


    “欸,你等會,萱萱不是說你這次要接她迴京市,那還帶這麽多東西過來幹啥?”


    寧屺動作不停,一邊為其解釋:“我們要迴去過年,您和舒雅兩人在家,到時候天南地北的也顧不上,所以我提前給你們備好年貨,你們安心在家貓冬,外頭天寒地凍就別跑出去置辦了。”


    “那行,你是個妥帖人,姑奶奶承你這份心。”


    韓婆婆不是個扭捏人,孩子們有這份心,坦然接受便是,以後他們有需要自己這把老骨頭的時候,再還迴去也是一樣。


    “剛好,她們兩姐妹熏的臘味也差不多了,你們迴去時正好帶走,過年也能添道菜。”


    寧屺痛快接道:“我正有此意,您老熏的臘味正宗,我爺爺吃過幾迴愛到不行,今年早就盼著了,也是我沒空,桑桑又不方便,老爺子吃不著,昨個還打電話過來罵我。”


    這話也不算誇張,寧俠那心早就飛到靠山屯來了,隻是礙於雪天路滑,他又年紀不輕,家裏人不放心讓他出門而已。


    至於老爺子愛不愛吃臘味,一般般吧,誰讓鳳姑管他飲食管的厲害,不讓多吃肉,可他就好肉,鳳姑掌握廚房,不買肉你能咋滴,也唯有拿臘肉解解饞。


    “老爺子喜歡吃,你也不早說,沒人帶給他我們可以寄過去嘛,哪能虧著老英雄的嘴。”


    兩人說著進屋,桑芷萱聽到這麽一句就笑:“姑奶奶,您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爺爺太好肉,恨不得餐餐隻吃肉不吃青菜,那哪能行呢,對身體也不好,鳳姑無奈,特意下了命令不準我們送臘味過去。”


    “哎呦,那可不行,老英雄身體最重要,他打了一輩子的仗,也就這會能鬆快點,可得保重身體多享幾十年福。”


    韓婆婆向來崇拜英雄,尤其寧俠還是打過日本鬼子的,在她心裏地位就更加崇高,這會頗有點猶豫:“那你這臘味還帶不帶?”


    “要帶的,沒事,我會少分點給爺爺。”


    別看她今年熏了兩頭牛和兩頭豬,還有好幾十隻野兔,拿迴去每家分一點還真不多,所以能到老爺子嘴裏的依舊有數。


    韓婆婆相信侄孫女兩口子的周到,但還是忍不住叮囑一句:“老英雄那裏,你們可得多上點心啊。”


    看這操心的命,桑芷萱無奈和寧屺對了個眼神,齊齊點頭再三應和。


    張舒雅看不過去,拉著她上灶間打包臘味,“您呀,瞎操心,我姐夫是寧爺爺的親孫子,我姐更是他老人家看著長大的,他們還能不對我寧爺爺好?”


    “說的也是。”


    寧屺放下米麵,等身上熱和些,脫掉一身戶外裝備,又見屋裏沒人,趕忙湊到炕上挨著小媳婦,多日不見,肚子更加圓潤,身形足有以前的兩個大。


    媳婦愛美,都是為了給他生兒育女,才會導致身材變形,他心中難免感動,輕輕觸碰了下肚皮,柔聲細語問道:“怎麽樣?這些天還好吧?孩子有沒有鬧你?”


    桑芷萱抿嘴,想要嬌氣的說不好,哪哪都不好,哪哪都不方便,哪哪都不順心。


    可是話到嘴邊,看著寧屺風塵仆仆的容色,還有那張俊美臉上黝黑的兩個黑眼圈,她隻搖了搖頭,什麽抱怨也不想說了。


    伸手端過炕桌上的搪瓷杯,裏麵有剛剛倒好的開水,天冷涼的快,這會大概還有個五六分熱度。


    “你先坐到炕上來,喝點水熱和一下,趕那麽遠的路,千萬別給凍著了。”


    寧屺從善如流接過水杯,溫熱的杯身捧在手心很是舒適,他小口小口喝水,桑芷萱又拎起盤子裏的鬆子剝出一捧放他掌心,看他吃的香,不免問道:“你中午沒吃飯?”


    “在國營飯店吃了碗麵來的,上午才收到錄取通知書,又匆匆跑去采買年貨,趕著這會子過來,下午接你迴池縣,我打算明天就出發。”


    桑芷萱沒有意見,隻說:“婉婉也和我們一起迴去。”


    “好啊,我正愁路上沒有醫生,且擔心你這個大肚子,還想著和你商量一下,要不幹脆待省城過年別迴去算了。”


    桑芷萱想到自己預產期在二月份,這會不走,月份再大點就更加走不了,猶豫幾瞬,她搖頭否定:“還是迴吧,你明年正月就要開學,當時候指定忙的不行,我們倆何苦分隔兩地,免得你擔心我也不痛快。”


    聽說生孩子痛不欲生,自己受苦受累,結果孩子他爸不在身邊陪著,光想想就覺得不爽。


    “好好,都聽你的,那雲婉婉人呢?路不好走,我們得早點出發,不能等天黑,太過危險。”


    寧屺抬起手腕看表,已經快下午兩點鍾,此行有孕婦,速度最起碼得減半,路途可不算近。


    “婉婉上知青院告別去了,我喊舒雅去叫她迴來,你放心我們行李都收拾好了,說走立馬就能走。”


    “成,那我去喊舒雅,順便搬臘味上車,你也動起來,慢著點把棉襖給穿好。”


    寧屺邊叮囑,邊往身上套戶外裝備,臨出門前,又鄭重其事警告:“穿好棉襖就坐炕上等我,你現在不能提重東西知不知道。”


    “欸,你放心,快點去忙吧。”她不傻好不好,桑芷萱無語擺手讓他快點走,腦袋裏則在過濾一樣樣東西,思索著都裝好沒有,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來,落下東西就隻能再重新置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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