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衍爵果然接見了顏思齊,這位在後世被寫進教科書的“開台王”,此時隻有十三四歲,在家鄉惹了官司,正準備逃往日本長崎。


    大明派大軍討伐薩摩藩,往來日本的航線被封鎖,少年顏思齊,被汪洋的海盜船截獲,滯留在大員島上。


    舜華在翻看賬冊時,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心生好奇,便把他提來,與秉哲和王衍爵一起接見了他。


    少年顏思齊雖然長得魁梧健壯,還會一點武藝,但他是在老家惹了官司跑出來的,如今見到王衍爵旁邊坐著一身官服的秉哲,臉上還是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王衍爵見舜華推薦的人,隻是一個懵懂少年,不由得望了一下她,揚起的眉頭仿佛在問:“怎麽迴事?”


    舜華也沒想到,這位十八芝的首領,年紀竟然這麽小,他的事業還沒開始呢,根本不具備同李旦競爭的實力。


    不過,要是能收服他,為我所用,在倭國的九州地區,扶持起另一股勢力,也能讓李旦有所忌憚。


    想到此,舜華出聲問他:“你叫顏思齊?聽說你會武藝?”


    顏思齊在被截獲時,連續打倒了汪洋的五六個隊員,後來聽說隻是暫時禁止往來倭國,等朝廷的大軍過後,再放他們走,他才停止了反抗。


    少年小心翼翼地答道:“會一點把式……”


    王衍爵見他害怕,便指著秉哲,安慰他道:“你不用怕,我們不會抓你迴大陸,這位是大明的琉球冊封使袁大人,他不會管你們福建官府的事。”


    顏思齊聽了他的話,渾身這才自在起來,他跪在地上挺了挺身,自豪地說道:“小人自幼在南少林寺學武……也因為此,與人爭執時,一言不合動了手,現在要流亡海外……”


    舜華拍手道:“巧了,我們這裏,有一位北少林的師父教出來的徒弟,南北少林同出一脈,你二人要不要認識一下?”


    “北少林的師兄?”顏思齊驚異地瞪大眼睛道,“小人在莆田學藝八年,隻見過一次北少林的師傅,沒想到今日在海外,還能見到北少林的傳人?”


    說話間,於興已經叫來秉良,連他的尾巴雷楊也一起到了。


    秉良與顏思齊年貌相當,都是性格豪爽之人,一見麵,還沒開打,就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聽說你是南少林的?”秉良好奇地問,然後指著雷楊說道,“我師妹的阿爹,是北少林的俗家弟子,也是我師傅。”


    然後,他比了個起手勢,對顏思齊說:“比劃比劃?”


    雷楊見這裏是王公子的書房,桌上和博古架上的擺件,全都是貴重之物,生怕二人不小心,毀掉一件。


    便對著秉良勸道:“師兄,這裏地方小,要不,咱們到院子裏去?”


    秉良看了看四周,收起手勢,衝著顏思齊一甩頭:“走,去外麵!”


    顏思齊放下了心結,抱拳向舜華三人一拱手,就隨著秉良走出房間,到院子裏比武去了。


    “原來,顏思齊還這麽小?”舜華小聲嘀咕道,對王衍爵說,“看來,李旦這人,暫時還不能放棄。”


    秉哲站起身,走至窗前,將窗戶推開一點點縫隙,看看外麵激烈的打鬥比賽,迴身走迴座椅坐下,對二人說:“秉良遇到對手啦。”


    王衍爵想了想,英俊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對舜華姐弟說:“沒想到,來南洋,最先有收獲的,竟然是秉良,他如果能收服這個叫顏思齊的少年,將來在南洋上,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秉哲對這個小弟,有些無可奈何:“秉良不愛讀書,十四五歲了,連個童生試也沒過,就算要當武將,也要通過武舉考試嘛。”


    卻說院子裏,顏思齊與秉良,你來我往地打了上百迴合,還分不出輸贏,阿忠、阿泗等小廝在旁邊看得興起,紛紛給二人鼓掌加油。


    雷楊是最了解秉良的,見他一雙濃眉慢慢皺了起來,知道他著急了,便在旁邊喊道:“敵亂己不亂,事急心不急!”


    秉良一聽,眉頭慢慢展開,提氣靜心,意隨拳到,與顏思齊見招拆招,把危急的局勢,慢慢穩了下來。


    雷楊看他隻一味地用手與人比劃,而忘了他自己的特長,隻好又喊道:“少林南北分兩派,南拳北腿各有長!”


    這一下,秉良記起自己的特長來了,隻見他上手虛揮一拳,待對方舉拳格擋時,他瞅準時機,一個掃堂腿,將顏思齊掃倒在地。


    好不容易勝了一招,秉良機智地見好就收,忙伸手拉起對方,嘴裏說著:“承讓承讓!沒想到師兄的武功如此了得!”


    這是什麽話?顏思齊不憤地想:本人了得,你打倒了本人,不是更加了得?


    不過,他想起離家時,阿娘流著淚拉著他的手,叫他在外麵不可爭強好勝,再闖禍,他又能流亡到哪裏去?


    他拱手說道:“北少林的腿法,果然犀利,師兄啥時候教我兩招?”


    秉良也知道自己勝之不武,他羞赧地道:“要不是我師妹提醒,咱們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小弟對師兄的拳法,也是喜愛得緊,以後,互相指教吧。”


    雷楊在旁邊不好意思地說:“要不,你們序序年齒?結拜結拜?”


    秉良和顏思齊對望一眼,然後一齊點頭:“甚好!”


    二人當下序了年齒,秉良比顏思齊大一歲,為兄長,雷楊隻比顏思齊小幾天,屈尊當了小師妹。


    阿泗見公子與人結拜,忙去找香燭紙錢。


    俞諮皋來找秉哲商量,大軍明日啟程之事,剛跨進院子,就見秉良二人比武,便好奇地站在旁邊觀看。


    見二人拳來腿往,打得有模有樣,忍不住手癢,等二人停下來,他便走上前,對二人說:“在下不才,學的太祖長拳,來來來,你二人齊上,看看是在下的太祖長拳厲害,還是你們的少林功夫厲害?”


    秉良見到他,嚇了一跳:“俞將軍?這不行啊,萬一把你打倒了,誰來領軍呢?我大哥可沒打過仗,上不得前線。”


    “來吧,小子,憑你們二人,還打不倒本官,哈哈哈!”俞諮皋猿臂伸展,擺好陣式,豪爽地道,“好久沒有痛痛快快地打一架了!放開手,別跟本官客氣!”


    阿泗已經找來了香燭,秉良和顏思齊來不及結拜,二人對望一眼,點點頭,哇哇大叫著,向俞諮皋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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