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哲、秉辰、秉良,都上來與袁鴻艇見禮。


    袁鴻艦的年紀,隻比秉哲大幾歲,平日裏也跟他們一起打打鬧鬧,他拍拍秉哲的肩膀,又拍拍秉辰的戶膀,笑得見牙不見眼:


    “好樣的,探花郎、小翰林!咱們老袁家的麒麟兒!來來來,三叔幫你們搬搬行李,沾沾你們的喜氣。”


    立春拿來圍帽,舜華無奈地戴上,走到另一艘船上,同劉一燝等人打招唿。


    “李伯父,各位年兄,船艙已經準備好,請各位換船吧。”


    李廷諫以下,眾人忙不迭地還禮:“有勞袁家姐姐。”


    幾位同鄉舉人來向秉哲道謝,他們要去轉搭運河上的客船,前來告辭。


    李茂把李邦華拉到一邊,小聲地問:“孟暗兄,幫小弟說句好話唄,讓小弟搭個順風船。”


    李邦華為難地說:“昨日是兩艘船,今日,隻有一艘船,恐怕沒有位置了。”


    從北京到天津這一段路上,李茂幾人在船上,跟著秉哲幾人吃喝,一文錢不用付。


    李茂見識了船上吃用的方便,他十分想結識一下那位太倉的王公子,有了他的照拂,就算是個舉人,也能謀個好官職吧?


    一路上,他幾次把話題轉到王公子身上,都被劉一燝幾人不動聲色地岔開了,害他最終也沒打聽出,王公子到底出身太倉哪個王家。


    船到天津,眼看就要失去機會,他隻能找耿直的李邦華求情。


    劉一燝早猜到了他的心思,不待李邦華開口,就替秉哲迴絕道:“這次,要讓長青兄失望了,這船,是早訂好的,沒有位置了。”


    李茂隻好失望地離開,轉身追幾位老鄉去了。


    “得寸進尺,不知所謂!”劉一燝說,“這人心術不正。”


    李邦華不滿地說:“季晦兄慎言,他隻是想搭船而已,怎好口出惡語?”


    劉一燝冷笑:“孟暗兄不知道,院試前,他給士衡送下巴豆的桃子,又在搜檢前,送給士衡藏著紙條的點心,其心可誅,以後離他遠點!”


    李邦華受到一萬點暴擊:……


    隻好跟著劉一燝上船,海船長九丈,寬三丈,甲板下麵有兩層貨艙,一層員工艙,甲板上麵有兩層船艙,第一層船艙用帳幔分隔成前後兩處。


    秉哲兄弟帶著劉一燝幾人,住在前麵,阿忠等一眾仆從,安排到船員們的船艙裏去住,在海上行了幾天,因為上下不方便,允許他們在前麵的大廳裏打地鋪。


    王衍爵、周掌櫃和一眾護衛,住在後麵。


    從側麵的樓梯上到二樓,靠樓梯口有一間屋子,雷和尚和秉良住在裏麵,充當護衛。


    舜華帶關立春、小滿和峰兒、雷楊,住在二樓後麵的船艙裏。


    船到大海上,舜華戴著圍帽,下到一樓,請劉一燝等人喝了一迴茶,把王衍爵介紹給各位後,就一直待在二樓上,利用難得的空閑時間,整理資料。


    劉一燝幾人第一次坐海船,一出海,就被那無邊無際的海上風光吸引住了。


    李廷諫老而好學,他好奇地問:“這茫茫大海上,船隻如何才能不迷失方向?”


    其他人,有說看太陽的,有說看星星的,劉一爌說:“這還不簡單,去駕船的船長那裏問問,不就清楚了?”


    李廷諫說:“人家開船,你別去打擾,小心走錯了道。”


    秉哲讓人取來紙筆,在案幾上攤開,畫了幾筆簡圖,指著那圖說:“這裏是天津衛的海河,這裏是渤海灣,登州在這個位置。


    咱們繞過山東半島,進入黃海,一路往南,從長江入海口進入鬆江府的上海縣,王公子的倉庫,就建在上海。


    咱們在上海艙換江船,溯長江而上,之後和路程,各位都知道,無需在下多講了。”


    幾個人順著他的筆頭,已經在海上走了一遭,李廷諫說:“賢侄,你還是沒有說清楚,海船靠啥辨別方向?”


    “司南,”秉哲說,“史載:黃帝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蚩尤作大霧,兵士皆迷,黃帝於是作指南車以示四方,是利用磁石指南北的特性製作而成。”


    李邦華慨道:“不愧是探花郎,卓然竟是如此博學。我等空有進士之名,不過是讀通了幾本經書而已。”


    秉哲謙虛地說:“孟暗兄謬讚,隻因小時候守歲,阿姐為我們講永樂朝,鄭和下西洋的故事,我們也有李年伯之疑問,阿姐講的。”


    這時代的讀書人,在讀書的時候,除了幾本教科書,讀到的課外書,都是一些話本,其他課外書,很少讀到。


    連劉家兄弟這樣的官宦子弟,也對本朝的曆史知之甚少,更不用說李邦華父子這樣,出身普通農家的讀書人了。


    所以李廷諫十分好奇:“卓然,你給咱們講講,鄭和下西洋的故事唄。”


    秉哲卻說:“講故事,吾不如小弟士衡多也。”


    眾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秉辰:“士衡,快給咱們講講?”


    於是,秉辰在海船上開起了說書場,從鄭和下西洋,講到《山海經》,船到上海倉時,一本《戰國策》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秉辰平日不愛說話,他的光芒都掩藏在阿哥的身影下,但是,他一講起故事來,卻是滔滔不絕,引人入勝。


    劉氏三兄弟和李氏父子,聽得津津有味,渾然忘我。


    船到上海倉庫的碼頭,劉一爌才一拍大腿:“哎呀,說好的要背珠算口訣的,隻顧著聽故事,全都忘了。”


    李廷諫安慰他道:“不急,不是還要走長江嘛,讓士衡接著講。”


    李邦華忙勸他爹:“士衡講了一路,且讓他休息休息。”


    李廷諫跺腳道:“不然怎麽辦?正聽到漢末三國爭雄的緊要處,士衡要是不講了,真真是要了老夫的老命了!”


    劉一爌也勸道:“要不,咱們把士衡講的故事,都抄錄下來,教給兒孫也好嘛,正好士衡也在,咱們記不住的,還有現成的老師在此嘛。”


    秉辰連講了十來天,也著實累了,他點頭同意劉一爌的意見:“年伯和劉兄隻管記錄,有記不清楚的,士衡再作補充。”


    又感歎道:“等哪天,士衡定要開間印書館,挑天下好書印出來,讓大明的讀書人,都能增廣見聞。”


    劉一燝眾人聽聞,都讚“好”:“士衡真有印書的那一天,我等當助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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