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鴻舟點點頭:“這兩天也沒見有船跟蹤咱們,那條船不一定是衝咱們來的,做好防備就行,不用過分緊張。”


    雷和尚住在舜華船上的前艙,今晚,袁鴻舟安排雷五跟他一起住,萬一有事,好保護舜華四人。


    緊張的氣氛彌漫整個船隊,幾人無心飲茶,各自迴船艙休息。


    舜華哪裏睡得著?滅了燈,躺在狹窄的船艙裏,聽江濤拍打船舷的聲音,聽沙洲上秋蟲和水鳥的鳴叫。


    前兩晚的好睡眠,再也找不迴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喧鬧聲果然響起,舜華驀地坐起來,摸到床腳下的砍柴刀,緊緊握在手裏。


    對麵的雷七娘也一直沒睡,早把砍刀握在了手裏,她見立春睡得死沉,忙把她推醒:“快起來,出事了。”


    立春是逃過難的,被人一推,她就醒了。


    忙爬起來,邊摸床頭的砍柴刀,邊安慰她的小姐:“小姐不怕,有雷師父在呢。”


    雷七娘也說:“先生不怕,有我阿哥在呢。”


    她跟著阿哥打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點也不緊張。


    舜華正要出聲詢問,就聽前艙傳來雷和尚的聲音:“東家莫驚,不是咱們的船。”


    舜華鬆了一口氣,這才敢把船舷上的透氣窗口,撩開一道縫。


    就見停在他們前麵,與舜華的船隔了三條船的一條客貨船上,兩撥人正在激烈地打鬥。


    雷七娘也湊上前來觀看,隻有立春,緊緊地握著手裏的武器,跌坐在床榻上,腿軟得站不起來。


    周邊的船隻,紛紛拔錨離開,生怕遭受池魚之殃。


    袁家的船隊也提起了錨,隻等後邊停泊的船開走後,讓出航道,就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江麵一時混亂起來。


    那條遇襲的船上,燈火閃爍,隻見人影晃動,唿救聲、慘叫聲、打鬥聲和人員落水聲不時傳來。


    看在舜華眼裏,比電視裏慘烈多了。


    “小姐,快放下窗簾,”立春很有經驗,“聽說那些強盜,一旦知道你看到了他們的臉,就要殺掉你。”


    雷七娘小聲道:“不怕,咱們艙裏沒點燈,黑夜裏他們看不見。”


    舜華的船終於移動,她也看明白了,那些強盜們根本不是在搶劫,而是在尋仇。


    船上的人,反抗的和不反抗的,全都被他們砍死砍傷丟進江裏,有人看出他們的目的,隻好跳江逃生。


    黑黢黢的江裏,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


    很多停靠在沙洲的船隻,都連夜離開,袁鴻舟的船隊也離得遠遠的,隱入黑暗中。


    一個時辰後,江麵平靜下來,那艘倒黴的貨船被江匪劫走,江麵上漂浮著死人和雜物,有跳江的人,還在拚命地往沙洲上遊。


    舜華心下不忍,見劫匪已經走了,就想勸袁鴻舟,救一救那些在水中掙紮的人。


    她正要起身往甲板上去,就聽到窗外的船舷邊,傳來輕微的響動,跟著就傳來微弱的“救命”的聲音。


    立春一直在全神戒備,一聽見響動,就忍不住要大唿。


    雷七娘忙捂住她的嘴:“別叫,讓人知道這裏有女眷就麻煩了。”


    舜華悄悄來到前艙,見雷和尚和雷五,握著砍柴刀和哨棍組裝成的武器,跟兩尊門神似的守在艙門口。


    也顧不得感動,低聲對二人說:“右舷邊有人唿救。”


    二雷對視一眼,見袁鴻舟的船上,有船工從水裏拖起求救的人。


    三人來到右舷邊,隻見一個人在江水裏載浮載沉,手腳還在劃水,顯然是個活人。


    雷五丟下一節纜繩,那人吃力地綁在腰上,二雷一使力,將他從水裏拉了上來。


    雷和尚上前檢查了一下,這人身上沒有傷。


    可能是一遇到攻擊就跳船了,他才有時間,遊到舜華這條船的右舷邊躲起來,並且藏在船邊遊了五百多米。


    心機好深啊,隻是被拉起來時也累癱了。


    雷五拿來自己的衣服讓他換上,雷和尚端來一碗酒,那人一口氣喝下,才停止了發抖。


    舜華等他收拾停當了,才又來到甲板上,那人拱手道謝:“多謝三位救命之恩,來日定有厚報。”


    “你們得罪了哪方神仙?遭此無妄之災?”舜華問。


    雷五見他麵現猶疑,忙說道:“我等是九江商人,前往南京生發。”


    “在下曹栓寶,家父是南京左衛運軍百護。


    今次奉父命往武昌辦事,卻是做事不密,遭人暗算,幸得幾位貴人相救,且容曹某先在此拜謝!”說著,就要下跪道謝。


    所謂運軍,就是為朝廷轉運漕糧的衛所兵。


    舜華示意雷和尚扶住他,那曹栓寶就拜不下去,知道這人身上有功夫,隻好再次拱了拱手。


    “舉手之勞,擔不起如此大禮,曹公子還是坐下說話吧。”舜華說。


    那曹栓寶雖然經曆刺殺,講起話來還算條理分明,可見心理素質不錯。


    “嗬,算是同行了,”雷五聽說是運軍的人,立即來了精神,“我叫雷五,在九江碼頭討生活。”


    “既是水上兄弟,還請救一救在下的人,救起一人,給銀十,不,二十兩。”


    這人挺會順杆爬,見雷五說是碼頭上討生活的人,知道不是在碼頭開倉庫的,就是在碼頭上,吃力工飯的混混頭子。


    雷五望向舜華,想聽舜華的意見,舜華卻望向其他船,隻見袁鴻舟的坐船並沒有移動,有人遊到船邊的時候,船工們就丟下繩子,把人拉上來。


    走水路的規矩,遇到事故,救人是必須的,萬一哪天自己有事,才會得到別人的搭救。


    “天太黑,不敢開船,”舜華說。


    見到對方臉上越來越失望的表情,狠心地說道,“如果有人能遊到船邊,咱們一定救他們起來。”


    “多謝,我能敲幾下船舷嗎?”曹栓寶試圖用運軍特定的暗號,召集活著的手下。


    舜華看向雷和尚:“雷師傅,你跳船過去問一下我大伯的意見。”


    她不知道夜晚行船的規矩,不敢冒險,怕弄出聲響,再把剛才的江匪招來,那些人殺人不眨眼,太兇悍了。


    還是聽聽鴻舟大伯的意見比較穩當。


    雷和尚幾個起落,就跳到了袁鴻舟的船上,問明情況後,又跳迴來,帶迴了袁鴻舟的意見:


    “江上情況不明,不便弄出聲響,萬一對方還埋伏有船隻,袁家船隊就要遭殃。


    再有一個時辰,天就明了,到時再救人。


    現在的安排是:隻要有人遊過來,就安排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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