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所有人聽到有毒兩個字,立刻紛紛湧向出口,奪門而出。


    一時間場麵有些混亂。


    “血刀衛辦案,所有人不得喧嘩,不得擁擠,有序退出,否則就地格殺。”


    胡彪大吼一聲,長刀出鞘,其餘血刀衛紛紛拔刀,刀光霍霍,大廳內所有人心中一凜。


    人群立刻安靜下來,開始有條不紊的退出大廳。


    很快場中變得空曠起來。


    禦醫雙膝一軟跌倒在地。


    包括翰林院兩位學士,小春在在內的幾位小吏,禦醫的藥童,都感覺渾身發軟。


    林曉也感覺一股虛弱感,頭暈目眩,身體一歪就要倒地。


    苗天鳳一把上前扶住林曉,正要邁步過來伸手的穆青蕊止住了腳步。


    “你們幾個先出去吧,血刀衛的人留下。”


    苗天鳳沒有迴頭,穆青蕊張了張嘴,眼神複雜的看著二人。


    “穆姑娘,林公子是血刀衛的人,我們先出去吧。”


    公輸芊羽點了一句。


    穆青蕊點了點頭,白蘋、柳兮若、韓太息、公輸芊羽幾人往門外走去。


    薛婉兒眼中露出焦急之色,但還是壓製住了內心的衝動,轉身與眾人離開。


    “小小,你不走嗎?”


    穆青蕊發現慕容小小沒有跟上來。


    “哦,我是血刀衛的當頭。”


    就要離開的幾人都是一愣,顯然不知道慕容小小還有這個身份。


    大廳裏隻剩血刀衛的人,還有幾個中了毒的人。


    “搬幾把椅子放到台下,把幾個中毒的人攙扶到椅子上。”


    苗天鳳吩咐了一句,自己扶著林曉坐到了一把椅子上。


    “這毒藥與盜取神器監金匱樓內梅花劫圖紙時,賊人所使用的應該是同一種。”


    林曉靠坐在椅子上,聞聽此言目光一凝。


    “不過,不用擔心,這種毒藥隻是讓人渾身氣血凝滯,內勁無法運行,過兩三個時辰就會自行恢複。”


    苗天鳳屏住唿吸,上前檢查了一番劉文庚的屍首。


    “禦醫沒有查驗出來,是不是就因為這個原因?”


    苗天鳳退到林曉身旁,林曉發問。


    “對,這種藥物並不致命,很難查驗出來,我隻是聞到了一股很淡的甜香味兒,與金匱樓中毒之人身上殘留的味道極為相似。”


    其實林曉當時也聞到了香甜的味道,不過根本就沒往心裏去。


    因為今天的雅集,大半都是女子,胭脂水粉氣味很濃,就是許多男子,也會用一些。


    而且這些人非富即貴,所穿衣服肯定也會用熏香熏過。


    “這種毒藥確實很難讓人察覺,不過劉大人的死,是意外還是因為中毒導致的?”


    林曉想知道苗天鳳檢查的結果,苗天鳳猶豫了一下。


    “不好說,下毒之人有可能是想對某人動手,先降低對方的反抗能力再下手。”


    “就像金匱樓盜圖案那樣?”


    “對,還有可能是想製造混亂,渾水摸魚,已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曉本想抬手摸摸下巴,可使不上力氣。


    苗天鳳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劉文庚。


    “劉文庚雖是首輔,但如今的內閣隻是個樣子貨,徒有其名,劉大人多次請辭告老還鄉,陛下始終沒有同意,平日裏劉大人根本不上朝。”


    “不上朝?”


    “豈止是不上朝,幾乎是整日閉門不出,隻是在一些類似乞巧雅集的半官方慶典時,陛下會讓劉大人出來主持一下。”


    這與林曉之前聽到的還不如。


    “你的意思是說,下毒之人的目標不是劉大人?”


    “我覺得可能性不大,這種藥物並不致命,劉文庚在朝堂上已經毫無影響力,殃及池魚的可能性比較大。”


    林曉目光閃爍了幾下,表情凝重。


    “恰恰相反,我覺得最有可能的是,下毒之人的目標就是劉文庚。”


    苗天鳳一愣。


    “何以見得?”


    “中毒之人都在圓台之上,還是以劉大人為核心,之外的人基本沒有受到影響。”


    苗天鳳搖了搖頭。


    “圓台不大,藥物應該是覆蓋整個圓台,劉大人隻是年老體弱,率先產生藥物反應罷了,目標不一定是他。”


    “你說的不無道理,但你剛才說這種毒藥會讓人渾身氣血凝滯,內勁無法運行。”


    “是,有什麽問題?”


    “劉文庚有胸痹之症,若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病還有另一種叫法,冠心病,這種病一旦氣血凝滯,極易誘發心肌梗死。”


    苗天鳳點了點頭,冠心病、心肌梗死她沒聽過,但胸痹她還是了解的。


    “劉文庚確實有胸痹之症,這一點我確實沒有考慮到,但並不足以說明賊人的目標就是他。”


    “劉文庚認出了我,他說方雨,額,我母親是他的義女,雅集後有事情與我說。”


    林曉感覺苗天鳳氣息有所波動。


    “你知道他們兩個的關係嗎?”


    “知道。”


    苗天鳳毫不猶豫。


    “不過,當年芳姨離開神京的時候,劉文庚立即宣布與她斷絕關係。”


    林曉對苗天鳳的幹脆有些意外,但劉文庚宣布斷絕關係又在意料之中。


    “其實芳姨與劉文庚的關係知道的人並不多,早年間劉文庚在地方為官時,結識了芳姨的父親,也就是你的外公,中間經過不得而知,芳姨認了劉文庚作義父。”


    苗天鳳頓了一下。


    “不過,這種事情太過常見,雙方各取所需,其實並沒有多少親情在裏麵。”


    林曉點了點頭。


    看來苗天鳳對劉文庚與方雨茉的關係,也隻知道個大概。


    “劉文庚死前,抓著我的手,說了三個字:釋天教。”


    “釋天教?就這三個字?”


    “就這三個字。”


    “什麽意思?是沒來得及說完,還是另有所指?”


    “不得而知。”


    林曉眉頭緊皺,越想問題越多。


    “難道是想讓你重振釋天教?”


    “如果劉大人想說的話就是這三個字,那麽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如若劉文庚想說的不僅這三個字呢?”


    “那隻有劉大人自己知道了。”


    林曉臉上露出無奈。


    “下毒之人你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有。”


    林曉自然沒有問苗天鳳為何不拘禁大廳裏的人,挨個盤查。


    “如若你的判斷沒有問題,今晚兇手用的藥物與神器監金匱樓的一樣,那兇手大概率是同一個人,一個女人。”


    林曉大腦飛速運轉,苗天鳳靜靜聆聽。


    “我猜測兇手的目的應該是阻止和我劉文庚相認,或者不想讓劉文庚告訴我什麽事情。”


    “你曾說過的那句話,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苗天鳳想起了梁國三皇子獨孤森的被誘導自殞的經過。


    “對,就是這個意思。如若兇手是出於這個目的,那麽她必須知曉我母親與劉大人的關係。”


    “這個不好確定,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各大勢力無孔不入,很難區分。”


    “還有一個方向,就是為什麽兇手會選擇今晚動手,如若她害怕我和劉文庚相認,那應該提早動手,沒必要選在這個場合。”


    “你是說?”


    “沒錯,兇手可能是臨時發現了我和劉文庚的關係,雖然當時劉文庚盡量壓低了聲音,但有心人還是能夠聽到的。”


    “那就是圍在圓台附近的人?”


    “還可以再縮小範圍,兇手很有可能在我與劉文庚交流之後,進行了二次確認。”


    苗天鳳將自己帶入了兇手的情境,確實會這麽做。


    “在我下台之後,薛婉兒問過我,劉大人為什麽喊我苗兒?雖然我遮掩了一下,但並不影響兇手的判斷。”


    “苗兒~”


    苗天鳳仿佛一下子迴到了十數年前,方雨茉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寶寶。


    “鳳兒,這是你弟弟苗兒,你以後就是苗兒的姐姐了,一定要照顧好他。”


    “知道了娘,弟弟真好玩兒。”


    “天鳳?你有在聽嗎?”


    “啊?哦,我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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