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盼萬盼,終於盼來了爹娘。每一次他們來,都會帶著很多的東西。當然還有陸景宸父母。


    “爹娘,伯父伯母,你們可算來了,路上辛苦了,你們快進來歇息吧”!我自是端莊的問好。


    爹爹看著我不似從前那般毛躁,多了些文靜,欣慰的笑了笑。


    他和陸伯父客氣的相互謙讓,進了家門。


    爹爹和陸伯父經常會出去找故友敘話,而娘親給未出世的孫兒縫著繈褓,小被子,陸伯母也過來幫忙,做些可口的糕點給顧姐姐解饞。


    大地慢慢迴暖,草木返青,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換掉了厚重的衣服,頓覺身上輕鬆了不少。


    陳伯遠從臨州迴來,也是十分的繁忙,怕是又要迴西北了,相聚總是短暫的。


    他走得前一晚,我和陸景宸去給他踐行。至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我有些傷感,眼淚總在眼裏打轉,一如當年他來與我告別時,一樣的酸楚。


    來時,陸景宸就勸慰我說,不要太傷感了,開開心心的與他吃完這頓飯,他才能安心的走。


    我心裏這樣想,但是見了他,有些不爭氣的差點哭出了聲。陳伯遠不知好歹的笑話我,說我這麽多年了,隻長了年齡,其他沒有長進。我念在西北苦寒,破天荒的沒有迴懟他,他竟然有些不習慣,隻聳聳肩,笑了一下。


    陸景宸舉杯祝他一路平安,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陳伯遠放下酒杯,從懷裏掏出一個木質盒子,遞給我。“送你們的大婚賀禮”。他語氣輕鬆,臉上的笑掩蓋了內心的苦。


    “這是什麽”?我看了下陸景宸,他也很好奇,遂打開看了下,竟是一枚玉佩,純白中帶點淡黃,雕刻精美,淡雅非常。


    “好漂亮啊”!我拿起來,準備細細端詳下,竟然是兩枚。它們是合在一起的龍鳳。握在手裏,油潤凝脂,質地細膩。


    “你倆一人一枚,龍鳳呈祥,琴瑟和鳴”。陳伯遠舉起酒杯,陸景宸有些動容,千萬無語化作一句“多謝”,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陳伯遠,我也要和你喝一杯”。我小心放下盒子,陸景宸沒有攔我,反而給我倆斟滿酒。陳伯遠本想拒絕,原本嚴肅的神情突然放鬆下來,欣然接受。


    “陳伯遠一定要保重啊!”我吸著鼻子,努力讓自己不那麽難過。


    “嗯嗯”。陳伯遠鄭重的點點頭。“隻是,你倆的喜酒我喝不到了”。他有些遺憾,又有些無可奈何,軍令難違。多少士兵選擇離開家人去千裏之外戍守邊疆,隻為保家衛國。


    “那我倆一起敬你,就當…就當是喜酒了吧”!或許我也不想留遺憾,也想讓好朋友來見證自己的幸福。我看了陸景宸一眼,他也立馬斟滿酒,舉起杯來。


    被我倆這麽敬酒,陳伯遠搖搖頭,笑了一下說:“這樣也算,好吧!那我就太高興了”。


    我們說了好多話,叮囑了他非常多。美味佳肴沒有動幾口,就喝酒了。可是我們喝的也不多,因為陳伯遠明日啟程,今日本不宜飲酒,之後我們便以茶代酒。


    第二日,陸景宸早早喊我,出城給陳伯遠送行。他身穿盔甲,腰掛寶劍,沉穩冷靜的模樣有些陌生,全然不能與之前的公子哥兒聯係在一起。


    他與我們說了幾句話,便雙手拱禮告辭,飛身上馬,手舉起來,向空中重重劈下,伴隨著一聲震破天際的“出發”,緩緩的向前走去。他迴頭看了一眼,我們相互揮揮手,他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便騎馬向前走去。


    我們在城外看了好久,等到看不見隊伍了,我們才依依不舍的迴家。


    我們一路上沒有說什麽話,我隻記得我的手被陸景宸攥在手心裏,很緊。


    春天來了,城外的花開了,山坡上青年男女放著紙鳶,陸景宸還帶著父母出去遊玩了幾次。


    我們今年是無暇賞花了,因為大夫說顧姐姐,胎動頻繁,隨時都會生產,跟前萬不可離人。雖然我幫不上什麽忙,但是我不由得緊張起來。婦人生產,猶如鬼門關走一遭。


    哥哥已經告了假,怕小家夥猝不及防的出來,他還要急急忙忙的趕迴來,索性就在家裏呆著。雖然都勸他說,孩子發動了,你再迴來也來得及,他卻執意在家,形影不離。


    三月十九,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因為這天我雲家第三代出生了,是個女娃娃。


    這天還沒亮,我睡的正香,卻被雲夢喊醒。“小姐,快起床,少夫人好像要生了”。雲夢一臉焦急的將我喚醒。


    “啊!今天嗎?現在?”我急忙跳下床,趿拉著鞋子,邊穿衣服,邊往外衝,還不忘提好鞋子。


    走進哥哥院子時,看到哥哥來迴踱步。大夫施了針,在外麵等著,產婆在裏麵,娘也急忙跑來,進了房間。我陪著哥哥在院子裏等著,如坐針氈,心撲通撲通,根本不能平靜。


    丫頭們一桶一桶的熱水抬進去,又一盆一盆得端出來。我看著直覺暈眩,哥哥想衝進去,被丫頭們推出來。我進去吧,那更不行,未出閣的姑娘更不能看,有忌諱,怕不吉利。


    我們隻能乖乖在院裏等著,不一會兒,陸伯母也過來了。爹爹和陸伯父,陸景宸,他們在外院。


    不知過了多久,天亮了,太陽出來了,院子被照的亮堂堂的。突然,一聲啼哭,劃破天際。


    “生了,生了”。裏麵產婆們,高興的唿喊著。


    我們也終於放下心來。門開了,哥哥走上前去,一個小丫頭微微福禮說:“恭喜公子,是女孩”。哥哥終於眉頭舒展,鬆了一口氣。“少夫人如何了”?哥哥趕忙問顧姐姐的情況。


    那丫頭說:“公子放心,少夫人很好,隻是生產有些乏了”。


    聽到丫頭這樣說,我握著陸伯母的手,激動的都要跳起來了。


    過了一會,娘親也出來了。我們都上前去,娘親也長舒了一口氣說:“母女平安,時錦進了些湯水,正在休息,孩子很健康,白白淨淨的,很好看”。


    “恭喜你,當祖母了”。陸伯母也喜笑顏開。


    “你過一會再進去,不可久呆,時錦剛生產完,要好好休息”。娘親說完,便和陸伯母走了。


    哥哥恭敬的說了聲“是”,便停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盯著房門。


    “你怎麽還不走”?娘親走了幾步,連忙喊我。


    “我也想去看看姐姐,還有小侄女”。我說。


    母親歎了口氣說道:“你還未嫁人,不能進去”。


    我極不情願的“哦”了一聲,便跟在娘親後麵走了。


    娘親給爹爹說了一下情況,陸伯父也開始恭喜爹爹。兩人互相客套了一下。


    “陸景宸,我當姑姑了”。我高興的分享著喜訊。“恭喜你啊”!他聽到母女平安時,他也鬆了一口氣,更多的是為自己的好朋友開心。


    他還要為新士子講學,便告別長輩和我,去了翰林院。


    房間收拾完後,丫頭便來通報說:“公子,可以進去了”。


    不等丫頭說完,雲昊已快步走進房間。看著額頭還有細細密密的汗,發絲淩亂,麵色蒼白的顧時錦時,他心如刀絞,一點痛都不能為她承受。


    顧時錦有氣無力的說:“雲昊,你來了”。


    雲昊此時隻點了點頭,他強忍著隻露了一點微笑。


    乳母把孩子包好,抱過來時。雲昊有些緊張,他不知該怎樣抱這個軟乎乎的小嬰孩。他印象中上一次抱小孩兒,還是他四歲時,抱得妹妹。


    在乳母的示範下,他顫巍巍的抱著,坐在床沿上,讓顧時錦也看看。


    兩人看著孩子,嘴巴一嘬一嘬的,甚是可愛,相視一笑,都說孩子像對方。兩人正討論著給孩子起什麽名字時,突然孩子一聲啼哭,兩人不明所以,雲昊趕快晃了晃,試圖哄一下。乳母過來說:“公子,孩子興許餓了,我去喂吧”!


    雲昊將孩子給了乳母,又轉頭對顧時錦說:“你受累了,現下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


    顧時錦點點頭,一會會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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