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大半年來與皇帝的針鋒相對她是知道些的,雖然他從不與她講,但她知曉這其中的艱難,他不是一個受寵的皇子,甚至,從小就已經與皇帝關係決裂,根本不可能像瑞親王、英王那樣在皇帝麵前扮孝子,日日小心奉承,他和皇帝的對立,從他離京那一刻就已經開始,而他……從未在皇帝麵前掩飾過自己對於皇位的心思,所以這些年來,他自己一點點發展起來的勢力,也不怕被皇帝知道,知道了也很難奪過去就是。


    囂張得有資本,趙寧川有這個資本,但……舒然還是心疼,她從小生活在家人的寵愛當中,即便是在前世,頂多父母離異,關係冷淡,卻也沒有什麽不可化解的矛盾。而如今的肅王……幼年喪母,無人照顧,又不受皇帝寵愛關注,在宮內不知道受了多少欺壓,才讓他最終離京北上。


    「朕的皇兒能幹,也就能抵十員大將了。」皇帝嘴角斜勾說道。


    趙寧川不予理會,就在這時,門外響起公公的通報聲:「瑞親王、英王、成王殿下到……」


    舒然眉頭皺起,她是不宜與他們相見的,抬頭望向趙寧川,卻聽他說道:「無妨,你也該見見,以後估計沒機會了。」


    他們即將去塞北,的確見不了了,但……她為什麽要見他們啊?她也沒問,見就見唄。


    「傳。」皇帝說道。


    三人踏著灑進來的細碎陽光走進來,當先的瑞親王,舒然以前見過一次,卻是比當太子的時候清瘦許多,兩頰陷進去,顯得目光有了那麽一絲犀利和陰鷙……倒是比他做太子時有了幾分氣勢。


    英王沒見過,此時卻是滿臉堆笑,連對著宦官奴才都有三分好顏色,不知道是曆來如此還是如今趁勢而為?如今他的聲譽不錯,想來下了不少功夫。


    成王舒然記得,還是老樣子,有些黑,卻比之前胖了一點,也是滿臉笑容,但與英王那刻意的偽裝不同,他的笑很是陽光,也很……傻氣。


    「兒臣參見父皇。」三人下跪行禮。


    皇帝卻是和顏悅色許多,聲音都帶了幾分暖意,「起吧,今日怎麽一起進宮來了?幾兄弟齊聚,可是很久沒有的事情了。」


    「迴父皇,兒臣聽說三弟三弟妹進宮謝恩,想著日後恐難以相見了,便前來看看,一是恭賀三弟新婚大喜,二來麽,也算是餞行了,不料兩位弟弟也來了,想必和兒臣一般心思。」


    英王朝皇帝、瑞親王作了一揖,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兒臣也如大哥一樣,想以前幾兄弟一起玩耍,多麽快活,如今卻是各自離散了……」


    成王在一旁「嗬嗬」笑著,卻也沒有接話,他與兩個皇兄都不親近,況且他的阿秀也說了,他們的談話他能糊弄就糊弄過去,別輕易摻和。


    「嗯,你們幾兄弟兄友弟恭,齊心協力,朕也十分欣慰。」皇帝笑著褒獎了幾句。


    瑞親王與英王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奉承與口頭機關,舒然現在才覺得,其實男人吵起架來,實在不輸於大媽啊……聽那明槍暗箭,不帶一個髒字,甚至還引經據典的……


    她目光一轉,就看到了成王,成王似乎已經盯著他們看了好久,見她望過來也不閃躲,迴了她一個個大大的笑,那牙齒白的……


    成王往他們這邊挪了幾步,站在了她身旁,看看她,又看看趙寧川,一臉糾結和……害羞?


    趙寧川的目光也終於從那明爭暗鬥的兩人身上挪開,看向了他,「小四?」


    成王臉上一陣激動,連那笑容都更大了,「誒,三哥!」那聲音叫一個擲地有聲。


    「這些年你過得不錯。」趙寧川打量他一會兒,開口下了定論。


    能不錯嗎?在外麵走南闖北,逍遙自在,避開了京中的風雨,後來又娶了嬌妻,把他照顧得周到萬分……不好才怪了。


    「三哥還記得我!」成王有些激動,之前趙寧川對他冷冷淡淡的,仿佛一個陌生人一樣,他還難過了好一陣子,以為這十年來三哥已經不記得他了。


    「嗯,記得你的饅頭。」趙寧川似乎想起了什麽,露出了一絲微笑,舒然看得出是真心的,心裏不由猜想:有內情?


    舒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嗯,我在外麵這麽多年,吃了好多好吃的,可卻再也沒吃過比以前美味的包子了。」他眼睛都快笑得成了一條縫兒。


    哎……舒然心底一歎,這樣的性子,在皇室裏真不知是好是壞,不過好在有王盈秀在一旁提點著,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的問題,別人要動他,也得考慮下王家,王家雖然清貴,但卻是實實在在的百年世家,門生遍布,聲譽極佳。


    在養心殿呆的時間不長,皇帝還要處理國事,便讓他們各自迴去,還告訴肅王,迴塞北不必再進宮拜別了。


    在養心殿門口,瑞親王、英王說了幾句陰陽怪氣的話就走了,倒是成王十分沒有眼力地充當著超級大燈泡,陪他們走到了宮門口,才「依依不舍」地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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