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語道:「他媽的碰都不讓兄弟碰是吧?感情就隻能讓你家阿寧碰是吧?人讓你換衣服你就換,不搭理你你就開始折騰自己,你到底什麽毛病啊薄知聿?」


    「……」


    「起來,去醫院!」


    「……」


    烏雞鮁魚都燒成這樣了,還真一點都不搭理他。


    白塗沒辦法,去找張姨要遲寧的電話。


    這張姨還是他給人找迴來的,薄知聿這破性格真是行啊。


    他就是矯情兮兮地生悶氣,然後還不忘給遲寧準備個人照顧她生活起居,還每天得準時準點跟他報備遲寧的日常,生怕那麽大個姑娘就被人拐跑了。


    這麽多年過去,還是因為遲寧一點事兒,整個人都能陷入天崩地裂的情緒裏去。


    真是絕了。


    鬧了這麽大事兒,他連對她狠心做做樣子都不捨得。


    「喂,遲寧嗎?對,我是……」


    遲寧是半個小時後到的,她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了,白塗知道她沒公司的卡,在樓下接她。


    她明顯是跑過來的,氣息還沒喘勻,臉色很白:「他怎麽樣?」


    在這瞬間,白塗腦海裏隻冒出一句話。


    兩個病態的人,他們真的在互相折磨。


    「高燒,我喊也不搭理我。」白塗把藥盒遞給她,「想辦法讓他吃下去,明天還不好再去醫院。」


    遲寧接過說好。


    遲寧進薄知聿辦公室的時候也沒敲門,還在崗位的秘書本能地上去攔:「您好小姐,我們——」


    「讓她進去。」白塗嘖了聲,陰陽怪氣道,「她要不行,咱還是盡快給薄總安排殯儀館吧。」


    「……」


    門沒鎖,男人依舊頹廢地躺在沙發上,襯衫淩亂得都是摺痕,他唿吸很沉,臉頰上還泛著淺淺的紅色,桌麵上是處理了一半的工作。


    遲寧聲音也跟著悶起來:「薄先生……」


    他不理。


    秘書跟白塗還在門口觀察情況。


    秘書朝著白塗使眼色:「怎麽可能有人能喊動薄總,就連蘇小姐也——」


    話還未說完,少女輕軟的聲音低低響起再室內。


    「薄知聿……哥哥……」


    半天沒有響動的男人,緩緩睜開眼,他在發燒,聲線又低又啞。


    「嗯?」


    遲寧怯生生地抓著他的手,沒敢握實,但確實是抓住的。


    「起來吃藥好不好?」


    靜了幾秒。


    白塗沒管秘書那樣瞪大眼睛的驚訝神情,習以為常:「看到沒?連甩開都不敢甩開她。」


    離譜的不是有人說遲寧讓薄知聿去跳樓,薄知聿都能去。


    離譜的是,這句話不是假的。


    薄知聿抬手揉著太陽穴,神色疲憊,他腦海裏全都是山海翻湧的雜亂聲,攪得他不得片刻安靜,緩和片刻,他淡聲問:


    「來做什麽?」


    「來……」遲寧說不出口。


    她能怎麽說?


    她說別人勸不動他來吃藥,然後她就立刻跑過來勸他?


    她現在又算個什麽身份,能在他麵前這麽尊貴。


    就這麽一段簡單的沉默,男人的桃花眼紅得更厲害,他冷著聲:「怎麽,遲小姐跟我說句話有這麽難?」


    遲寧抿唇不答,鬆開了牽著他的手。


    下一刻,男人的手掌立刻鉗住住她的手腕,力道極大,連她骨骼都被拉扯得泛疼。


    「去哪兒?」


    遲寧想掙紮,他力越攥越近。


    「迴美國?去找薄倖?」薄知聿語氣嘲弄,「遲寧,他哪兒比我好?」


    遲寧:「……薄知聿,你弄疼我了。」


    不知道是連名帶姓地喊他戳中他的雷點,男人的眼神愈發冰涼。


    「現在不裝陌生人了?」


    「遲寧,你說要分手就分手,要走就走,迴來也是你單方麵決定。是不是隻要我不問,我們就永遠不會有聯繫?這麽多年,我在你眼裏是不是很可笑啊?」


    遲寧眼圈泛紅,她半句話都說不出。


    薄知聿就是死都不願意放開她,他強迫她抬起下巴,視線直直地相對。


    無邊黑色深淵,他們都被困在其中。


    「你根本不愛我。」薄知聿低笑著說,聲音發啞,「我知道。」


    「……」


    「在一起的時候,我甚至沒聽你說過一句『我喜歡你』。」


    隻有一條她發給他的文字消息。


    他收藏了好多年。


    「你知道嗎?他們都說我在被你玩感情,可阿寧,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年在想什麽?」


    「我在想——」


    薄知聿靠進沙發,他遮著眼睛,語氣輕而卑微,是誰都未曾見過的低三下四。


    「那你,再迴來玩我。」


    「行嗎……」


    第67章 「薄荷情詩。」


    白塗怕出事,辦公室的門沒真正關上,聲音能傳到外頭來,聽得清晰


    他和秘書在原地僵硬了幾分鍾,手心都是涼的。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薄知聿。


    那個向來離經叛道且無所不為的人,居然會為個女人卑劣至此。


    他全部恐慌的情緒,都在被她所有。


    害怕、絕望、疼痛……


    白塗關上辦公室的門,他沒在往裏麵看。


    或許柏雲聖說得對,薄知聿這人活在世上,太無牽無掛了,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家人,終年踽踽獨行於懸崖峭壁,甚至於沒有半點求生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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