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流浪在他身上完美的溝壑線條裏,不斷下墜,引入窺探。


    偏偏他又離她很近,低沉的唿吸近在咫尺,似乎就是靠在她耳邊,如戀人交頸而談的親密。


    太……欲。


    遲寧從脖頸到耳尖這塊都是紅的,哪怕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沒對他做過這麽親昵的舉動,心跳幾乎要躍出胸腔。


    她動作很不熟練,磕磕絆絆的,因為緊張指尖偶爾還會掃過他的喉結。


    她察覺到了。


    他也能察覺到。


    「遲小姐,注意點兒。」


    「……」


    男人語調輕懶,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


    「見色起意也不合適啊。」


    「……」


    他到底還!


    要不要臉!!


    /


    遲寧站在他房間門口,努力壓著翻湧的情緒,她現在就清醒薄知聿還有點兒人性,沒說什麽幫我把褲子也換了這種話。


    她手機沒開始聲音,現在才看到薄倖懟過來的一堆信息。


    【什麽時候有空吃飯?】


    【靠為什麽你迴國了不告訴我?我去你們公司才知道你不在。】


    【不是說一個禮拜能迴來嗎。】


    【你不是項目完成了。】


    【遲寧——遲寧——】


    門邊突然傳來動靜,男人開門,她手滑點到薄倖發的語音,免提,聲音直接充斥在房間裏的每個縫隙。


    「寧寧……我都快變成他們說的望妻石了,你再不迴來,我可就算是『守活寡』了,反正工作都結束了,迴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


    每個字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薄倖這人的特點就是滿嘴跑火車,小少爺脾氣被寵大的,又很會撒嬌,這番話聽起來隻讓人覺得誤會。


    遲寧立刻鎖屏按掉這段語音,她張唇,還沒來得及解釋。


    男人已然邁開步伐,走了。


    ……


    遲寧不止是這次沒找到解釋的機會,她是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找到解釋的機會。之前他還會偶爾迴來,現在跟消失了似的。


    他也是一點兒都不擔心他這家被她搬空了。


    在薄知聿走後,家裏就來了位阿姨,遲寧認識,是之前她重度抑鬱的時候幫忙照顧她的那位張姨,日常就負責他們的飲食起居。


    遲寧確實是沒有做飯的天賦,都是張姨給她做好了的,就她一個人吃,張姨準備的菜色還相當豐富,看食材價格也都不便宜。


    她覺得挺慚愧的,想點外賣,又拗不過張姨,她人太好,總是一口一個地:「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怎麽能算得上是麻煩。」


    遲寧喝著湯,裝作不經意間問:「張姨平常都在這兒嗎?」


    「也不是,看情況。薄先生需要的話就會到這兒來。」


    「和他朋友們嗎?」


    「挺少的。」張姨說,「有個穿旗袍的蘇小姐,來過一次,長得好漂亮的。」


    遲寧垂下眼,哦了聲。


    張姨會錯意,安慰道:「不過張姨還是覺得你漂亮,我們寧寧這長相,哪兒有男孩子不喜歡的。」


    「……」


    他又不是男孩子。


    他身邊還都是美女,要什麽樣的沒有。


    遲寧低頭撥弄湯,思緒越跑越遠。


    這麽多年沒見,他身邊有別人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她原本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表達吃醋和不開心的性格,現在更甚,他以前說可以跟他表現,可他們現在什麽關係都不是。


    還是她死皮賴臉地住在他家裏。


    連個聯繫方式也沒有,看不到人要怎麽表現。


    他也不來問問她。


    唉。


    不是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嗎。


    追個薄公主為什麽這麽難呀。


    「不吃啦?」張姨問。


    「吃不下。」


    「寧寧,你今天就喝了半碗湯,不吃怎麽行呢?」


    「沒事兒,我不餓的,等我晚點餓了再喝。」


    張姨知道,她最後也不會餓,無奈道:「唉你這孩子……」


    /


    晚上九點,全公司上下都是風雨欲來的氣勢,薄總一來,四周立刻僵硬地連氣都不敢出,每個人都像是裹著塑膠袋在頭上。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薄知聿最近氣壓低到離譜。


    連白塗進他辦公室都是得屏著口氣。


    秘書說:「白總,還是您進去送文件吧。」


    白塗:「我怎麽進去?」


    「您就這麽進去呀,這麽長的腿,肯定能好好地走出來的。」


    「……」


    走進薄知聿辦公室前,白塗重重嘆氣,他真覺得他可能是上輩子欠他的。


    他敲門:「三爺,我進來了啊。」


    裏麵沒人應,他開門進去。


    室內沒開燈,淩空高樓跳躍進來的皆是螢火星點,男人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城市萬家燈火的夜景,他卻連影子都沒有。


    「你吃藥沒?」白塗問。


    他沒說話。


    「三爺,您這樣真能把自己折磨出——」白塗去碰他的手,體溫高得嚇人,他立刻去摸他額頭,「靠,發燒這麽嚴重還加班呢?」


    男人沒睜眼,手上動作極為嫌棄且用力地把白塗甩開。


    猝不及防這力道,白塗險些磕到沙發上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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