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表哥的攪動,水麵泛著波紋,頭燈的強光照在上麵被反射迴來,有些刺目。


    地下室的水由於太過埋汰,居然產生了類似鏡子的反射效果。


    大奎、老騷、二禿子三人鬆開表哥,走到近處觀察。


    表哥見狀又要下去救人,但是又被三人攔住了。


    大奎年紀最大,四十多歲,此時開口勸說,地下室也就一米多,正常人掉下去怎麽可能不掙紮,這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合理。


    老騷和二禿子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說隻要是正常人,掉到水裏都會撲騰,要是想自殺的,也犯不上來工地自殺啊。


    大奎問表哥事情經過具體是怎麽樣的,表哥此時冷靜下來,也覺得不太對勁,於是便描述了一番剛才的事。


    三人聽表哥說完都沉默了,按照表哥的描述,那黑影能是人嗎?


    老騷說表哥可能是蹲大號蹲久了,導致腦供血不足,因此產生幻覺了。


    表哥雖然心中已經生出狐疑,但還是不放心,說用泵把水抽出來看看。


    大奎等人情知這事如果不整明白了,表哥心裏的石頭落不了地,於是一起動手,把柴油泵抬了過來。


    這玩意可猛著呢,接上管子,不到半個小時,地下室裏麵的水就被抽得差不多了。


    眼看著裏麵已經不可能有人了,表哥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可不認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哪裏有那麽多幻覺。


    那麽,剛剛落到水裏的是什麽,反正肯定不是人。


    大奎等人見到表哥的臉色不好,也想到了什麽,嚷嚷著都這時候了,還在這倒騰啥,趕緊去瀟灑才是正事兒。


    日不談人,夜不談鬼,雖然大夥心裏都有了想法,但是沒人開口說出來。


    抬著柴油泵放迴原位,氣氛很沉悶,沒人說話,直到走出工地,眾人的心情才緩和一些。


    到了燒烤店,接上人間煙火氣,再加上幾瓶酒下肚,這件事這才被大夥拋到腦後。


    表哥言而有信,擼完串之後帶著三人又去歌廳瀟灑了一番。


    第二天照例上班,來到工地,表哥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的事,放心不下,忍不住來到那個地下室旁,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麽變化。


    讓他沒想到的是,地下室裏麵的水居然又滿了,依舊是幾乎與地麵平齊。


    大樓還沒建好,地下室也沒做任何防水措施不假,但也不能一晚上就再次積滿水吧。


    難道是其他工友弄的,畢竟和水泥的有時候會在地下室取水。


    打聽了一番,大夥都說沒動過,今天來的時候就這樣。


    表哥一時間頭大,走到外麵查看昨晚排水的地方,水流衝刷的痕跡還在。


    這事讓表哥心中留下了陰影,好在一層他們的活已經幹完了,接下來是二層。


    不怎麽在一層溜達後,隨著時間流逝,表哥漸漸把這件事給忘了。


    終於,大樓到了封頂階段,工程即將結束,大包工頭說要宴請兄弟們,提前慶祝一下。


    地點就在大樓裏麵,整點燒烤啤酒,享受一下。


    飯是包工頭請的,還能提早下班,工人們自然不會拒絕,紛紛表示讚同。


    而已經快把地下室事件忘了的表哥,卻是再度迴憶起了那並不愉快的夜晚。


    但他也不能掃大夥的興,更何況,這麽多大老爺們在,還能發生什麽邪乎事是咋的。


    抱著這個想法,表哥帶著大奎、老騷和二禿子準時參加了燒烤晚會。


    這三人由於不是自己經曆的這件事,更是早已經忘得一幹二淨。


    為了防止長時間泡水對樓體結構產生影響,地下室的水早就抽出去了。


    見此場景,表哥心中更是有了底,能夠看清下麵的情況,起碼恐懼感會減少些。


    晚上沒活了,大夥張羅著暢飲,工地人多到處都是,熱鬧的氣氛衝淡了恐懼。


    工人們也有圈子,都是關係好的坐在一起,表哥自然是和大奎等三人坐在一桌。


    這三個都是大酒包,那喝啤酒都是一口一瓶,七八瓶啤酒下肚,大奎嚷嚷著要去上廁所,一溜煙就沒影了。


    三人也沒在意,這啤酒喝起來上廁所是難免的,尤其到了後期,一會兒一趟。


    然而,三人又喝了半天,也不見大奎迴來,表哥覺得有些不對,正好也都要去廁所,就說出去找找。


    一開始表哥還以為大奎是坐在其他桌喝上了,但上完廁所溜達一圈也沒看見人。


    老騷說大奎可能是腰子吃多了,自己跑出去耍了。


    表哥覺得有些不對,就給大奎打電話,電話打通了,可是沒人接。


    表哥三人越發覺得不對勁,大奎那是手機不離身,啥時候打電話都能接。


    於是,三人分頭又找了一圈,結果和之前一樣,一無所獲。


    表哥慌了,大奎是自己帶出來的兄弟,這要是出了事,自己怎麽和他家人交代。


    猛然間,表哥想到了什麽,拉著老騷和二禿子開始找地下室。


    三人在這轉來轉去,臉色也不好看,其他工人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包工頭來到近前問大表哥怎麽迴事,大表哥如實說大奎不見了。


    包工頭也是皺眉,雖說樓快建好了,但後期的掃尾工作還沒開始,毛坯都算不上,還是很危險的,大奎又喝了酒,可別出啥事。


    於是,大夥都不再吃喝,跟著一起尋找。


    表哥找了幾個地下室,沒有發現,便想起了自己遇到怪事的地點,領著老騷和二禿子直奔那裏去了。


    距離越來越近,表哥心中那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


    終於,看到那地下室的樣子後,表哥如遭雷擊。


    之前裏麵還是空的,如今居然又滿是黑水。


    表哥二話不說,招唿著老騷和二禿子去找柴油泵,就要抽水。


    包工頭也帶著工人們圍了過來,大家議論紛紛。


    雖然其他人不會特地關注地下室,但在大夥印象中,下麵明明沒有水啊。


    工人們上前幫忙,大夥七手八腳地把管子接到樓外麵,拽著水泵開始抽水。


    水麵開始快速下降,難聞的味道散發出來。


    這是一種奇異的臭味,甚至讓人產生了輕微的眩暈感,但是沒人離開。


    沉默中,隻剩下了柴油泵的轟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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