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刀迫在眉睫,蘇佩清一咬牙,竟迎了上去,冷汗從他的額頭滲出,紅綾卻已在他嘴角飛揚。


    他方落地,口中的飛刀還未吐出,一柄長劍又隨著寒光刺來,鋒利的劍尖直抵他的咽喉。他隻輕輕一吐,似在吹一張紙箋,口裏的飛刀竟赫然已反轉射出,直襲柔柔胸口而去。


    柔柔麵色微變,身子立刻一側,同時劍尖在空中打出了一道劍圈,劍花閃閃,將飛刀卷落。


    可就在此時,蘇佩清已欺身躥了上去,柔柔劍光再起,奮力攻向蘇佩清。


    劍光閃動間,蘇佩清竟已躥入劍光,身形疾閃,隻見他右指一屈一彈,“錚”的一聲,竟彈中劍身,短劍在這一擊之下,猛然向右偏走。


    他左手順勢又一探,在柔柔細軟的腰肢上隻輕輕一捏,她竟感渾身酥軟,很快便如一團棉花般,輕輕倒了下去。


    原來,柔柔見蘇佩清向自己衝來,連連出劍刺向蘇佩清周身要害,誰知蘇佩清不僅未被劍鋒所傷,反而竟能彈開短劍。


    當時,柔柔隻覺手臂一震,劍鋒已向右偏走,當下她心中不覺一驚,忙迴劍左刺,誰知劍方到半空,蘇佩清已閃身進來,一雙手指已赫然貼在了自己的腰間。


    她麵色驟變,心裏苦叫一聲,欲要避開,卻忽覺腰間如被螞蟻嘶咬了一口一般,周身一陣酥軟,雙腿也變得沉重了起來,未能再走出半步,便已倒了下去。


    韓遠城舞動長刀,竟又使出了那六六三十六路“漫天飛沙刀法”,刀風過處,“叮叮當當......”一截截銀針跌落、飛射到地麵、花叢裏。


    溫溫的玉手再次探入了彩色的花籃裏,雪白色的臉上卻已升起了一抹淡淡的鐵青色。她的玉手再也沒有揚起來。


    因為就在這時,她的身後竟忽然響起了蘇佩清的聲音。


    “姑娘未免太累了,何不停下來歇一歇?”


    溫溫麵色大變,錯愕道:“你......怎會在我身後?”


    韓遠城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也衝著溫溫大笑道:“蘇兄當然是偷偷溜過去的。”


    溫溫皺著眉,狐疑道:“那......我為什麽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方才我用刀切斷了姑娘的銀針,”韓遠城笑道,“而且又用刀身將那些斷掉的銀針都拍了出去,自然可將其他的一些極其輕微的聲音掩蓋了。”


    蘇佩清竟也笑道:“況且,在下的輕功也還不算太差。”


    溫溫如玉般的麵色已變成了紅色,她漲紅了臉,眸中似已開始燃燒起了一團火焰,咬著碎玉恨恨道:“好狡猾的東西,你們......”


    溫溫的這句話還未說完,茹茹的玉笛也已掉落在了牡丹花叢裏。


    牛開山怒目而視,厲聲大喝道:“臭丫頭,你還真有兩下子!”


    絕塵道人看著茹茹,長眉微皺,麵色凜然道:“姑娘吹的好曲子,為何卻要無故傷人?還望姑娘放下屠刀,迴頭是岸。”


    茹茹冷哼了一聲,厲聲怒道:“要殺便殺,休要廢話!”


    牛開山濃眉倒豎,持刀瞪著茹茹,卻道:“道長師父,‘狼山’的人心毒手辣,不如除掉算了,待老牛一刀一個,結果她四人性命也不過瞬息間的事。”


    聽到牛開山所言,溫溫、柔柔、茹茹、玉玉,一張張美豔如鮮花般的臉上已開始泛起了惶恐之色。


    絕塵道人卻揮了揮手,道:“開山,且住手。”


    韓遠城肅然道:“依道長師父之見,這四人該如何處置?”


    可就在這時,蘇佩清的眸中竟忽然發起了光,就像找到了一件丟失許久的珍愛之物,眉宇間更是出現了一種甚是驚喜之色。


    “敢問茹茹姑娘,你可是姓蘇?”


    茹茹麵色微變,卻嗔怒道:“哼,你管不著......”


    蘇佩清眸中泛著喜色,繼續追問道:“‘茹茹’可是你的‘小字’?”


    茹茹的麵上終於有了吃驚之色,雙眉微蹙,卻依然沒好氣道:“要殺便殺,何故多費口舌!”


    蘇佩清旋即從懷裏摸出了一塊半月形玉佩,遞到茹茹麵前,笑道:“姑娘請看。”


    茹茹果然凝目細看了起來,隻過了少頃,麵上的吃驚之色驟濃,眼睛也瞪得大大的,愕然道:“你,你怎麽會有這半塊玉佩的?”


    蘇佩清的眼角竟似泛起了淚光,喜道:“我自小便帶著這半塊玉佩。”


    茹茹疑惑道:“那你是......”


    蘇佩清旋即出手點開了茹茹身上的穴道,雙眸裏滿是驚喜之色,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跟著有些激動了起來。


    “茹茹,我是你哥哥。”


    聞言,眾人無不聳然動容,牛開山也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心中驚愕萬分,忍不住問道:“蘇大哥,她真的是你妹妹啊?”


    蘇佩清笑著點了點頭,道:“茹茹腰間的玉佩是不會騙人的。”


    茹茹也已從自己腰間將那玉佩取下來,遞到了蘇佩清手裏。對比之下,兩塊美玉無論形狀、大小,除了背部略微有一些不同之外,剩餘的紋飾俱是一模一樣。


    蘇佩清隻端詳了片刻,忽劍眉一軒,立刻將手裏的兩塊半月形玉佩合在了一起。半月變圓月,圓月般的玉佩背麵竟赫然又出現了一個“蘇”字。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雖令眾人甚感意外,但事實生在眼前,人人心中已然相信了事情的真實。


    此刻,溫溫、柔柔、玉玉三個女孩美麗而迷人的臉上也已出現了一種既驚又喜的表情。


    她們實未想到,這種奇妙之事竟會發生在自己姐妹的身上。


    若非正在親身經曆,她們實在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茹茹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目光裏更是透出了茫然之色,呐呐道:“你真的是......我哥哥?”


    “如假包換,”蘇佩清眼角泛著欣喜的淚光,笑道,“你本應姓蘇,名婉婉。”


    茹茹也因激動而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眼角似也有了淚光。


    “這是我本來的名字?”


    蘇佩清柔聲道:“嗯。”


    茹茹的聲音幾乎已顫抖了起來,眼睛裏閃著光,緩緩問道:“那令尊的名諱是......”


    蘇佩清笑著柔聲道:“父親名叫蘇青雲。”


    蘇茹洇勉強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但手指還是微微地顫抖著,一雙美麗而迷人的雙眸裏已噙上了一層薄薄的淚水。


    “我現在叫蘇茹洇。”


    睹物思人,睹“名”亦思人。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蘇佩清了解相思的滋味。他想,應是三公主姨娘為了“某種”特別的原因,才將“婉婉”改作了“茹洇”。


    有時候,有些話,有些事,不應再說出來。


    若是說了出來,反而會令聞者更加傷心。


    短短的一刻鍾不到,事情就發生了如此奇妙的變化。蘇佩清除了驚喜之外,心裏更是一陣後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若是方才稍有差池,那麽......蘇佩清已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蘇茹洇眼角泛著淚光,微微蹙眉道:“哥哥,你們真的非去‘狼穴’不可嗎?”


    蘇佩清的目光變得更溫柔了,仿佛春日裏和煦的陽光,初春的微風拂麵,溫聲輕語道:“此事關係重大,我們必須要走一趟那裏。”


    蘇茹洇道:“哥哥,我對‘狼山’也很熟悉,就讓我為你們帶路呀。”


    “妹妹,謝謝你。”蘇佩清卻不由得皺了皺眉,明亮的眸子裏已出現了拒絕之色,笑道,“隻是前路艱險,哥哥希望你留在此處,待事情處理完了,我再來接你迴家。”


    剛剛見到了自己的親人,蘇茹洇可愛的眸中滿含著期待與不舍,哪還肯再次與之分別。


    她的態度甚是堅決,道:“哥哥,我在‘狼山’待了十六年,對這裏的環境又十分的熟悉,說什麽我也要跟著哥哥去,為你們領路。”


    麵對著眼前感人的一幕,牛開山也不禁生出了同情、憐憫之心,笑著勸道:“蘇大哥,茹茹姑娘剛見到親人,怎能忍心再次與你分別?”


    “佩清,開山說得不錯,”絕塵道人目中也閃著光,緩緩道,“這世間最難割舍的,莫過於‘親情’二字了。”


    蘇茹洇本就是個極聰慧的女孩子,略微一思忖,心中已篤定哥哥會帶著自己一起去“狼穴”的,心頭便不禁越發的高興了起來。


    她鵝蛋兒臉上酒窩微顯,此刻,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更是美得仿佛是天上那顆最美、最亮的明星。


    蘇佩清又沉吟片刻,果然笑道:“茹茹,既如此,那你就隨我們一同前往。不過這一路上,你一切都要聽我的,可好?”


    “嗯,哥哥,”蘇茹洇連忙點了幾下頭,歡喜道,“我一定聽你的話。”


    溫溫眸中卻閃過一絲擔憂的神色,眉心不覺皺了皺,忽然截口道:“蘇公子,我們姐妹情深義重,自相遇義結金蘭以後,何曾有過分開的時日。”


    柔柔眸中漾著媚意,聲音聽起來更是嫵媚動人,說出來的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都仿佛是一根根又細又輕柔的針,直往人的心底深處撓,令人神思蕩漾。


    “溫妹妹所言極是,我們姐妹情深意濃,自梅山‘雨花樓’相遇結為金蘭之誼後,何曾有過片刻的分離,今日又怎能分開呢?”


    牛開山的一顆心此刻也已被柔柔的柔情嫵媚所染,眼神飄蕩,聲音竟也變得溫柔了起來,道:“柔柔姑娘所言甚是,甚是。”


    韓遠城忽目光凜冽地瞥了一眼牛開山,又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道:“此事非同小可,還望姑娘們慎重考慮才好。”


    “有勞諸位掛心擔憂,”玉玉竟已變得神情肅然,緩緩道,“我們姐妹已再三考慮,茹茹剛認得親情,怎忍分離?我們四姐妹情誼深厚,自然也要相伴在一起。


    絕塵道人含笑道:“既如此,我等也應成人之美。”


    韓遠城的眸子立刻轉了轉,雙眉一軒,也笑道:“如此,四位姑娘若不嫌棄,我等實屬三生有幸。”


    柔柔不覺怔了怔,蛾眉輕挑,微微翹起的嘴角竟似泛過一絲冷笑,卻又巧笑倩兮道:“韓壯士,您過讚了。”


    玉玉眸中也透出了驚訝之色,卻也笑道:“我等凡夫俗子,韓壯士抬愛了。


    蘇茹洇沉吟道:“哥哥,我們姐妹先迴家收拾些隨身衣物,明早,咱們就在前麵十二裏處的‘月亮穀’會和,可好?”


    蘇佩清笑道:“好。”


    蘇茹洇可愛的眼珠子轉了轉,麵上又不禁泛起了狐疑之色,道:“哥哥,你可不許哄我呀?”


    蘇佩清笑道:“你放心,哥哥絕不會丟下你的。”


    絕塵道人也笑道:“姑娘放心,此事貧道可向姑娘擔保。”


    蘇茹洇鵝蛋兒臉上又印出了小小的酒窩,眉毛也更加彎彎的,笑起來也越發的可愛迷人了。


    “嗯,謝謝仙長師父。”


    牛開山此時卻竟又皺起了濃眉,黝黑的麵上泛著驚訝之色,不禁喃喃自語道:“這變化簡直太快,太奇妙了......誰能想到茹茹姑娘竟是蘇大哥的親妹妹啊,真有點讓老牛我摸不著頭腦,奇妙,真奇妙。”


    眾人自是又對蘇佩清兄妹二人的奇妙相認了解、恭喜、祝福了一番。


    暮色四合,遠山有月升起。


    見時辰不早,“溫柔茹玉”四姐妹遂暫別了蘇佩清等人,朝著家的方向而去。蘇佩清、絕塵道人、韓遠城、牛開山四人則繼續向著“月亮穀”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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