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


    數道身影同時出現,將白狐團團圍住。


    火紅色的尺罡狠狠地砸在石壁上,漫天冰雨落下,白狐似乎被徹底激怒了,喉間發出更為尖厲的長嘯。


    隻是她的聲音,似乎有些孱弱。


    正在這時,忽然一道白影閃過,石昊的身影竟不知何時穿過層層冰壁,朝著白狐的方向衝了過去。


    白狐被突然出現的變故弄得花容失色,九條巨大的尾巴隨風飄舞,連忙揮舞起兩隻前爪,準備使用法術抵禦。


    然而就在此時,她身後忽然亮起一道淡青色光芒,隻見狐軀猛地一震,似乎遭到了某種重擊眼神頓時變得渙散。


    漫天妖氣瞬間消散。


    她隻覺得渾身無力,身子頓時一軟,癱倒在地上。


    青衫拂動。


    周天然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前,猛地伸手掐在白狐的脖子上。


    此時白狐的眼裏早已沒了之前的瘋狂,隻剩下痛楚和無奈,隻見她輕輕合上雙眼,仿佛已經認命一般。


    白狐的毛發十分柔順,略有些冰冷。


    周天然左手輕輕扼在白狐喉間,此時她那巨大的狐軀微微顫抖,就好像一隻隨時都能被掐死的小鳥。


    孱弱不堪。


    周天然看著那張熟悉的麵孔,默默地鬆開了手。


    白狐這才緩緩睜開雙眼,有些詫異的注視著麵前的青衫男子。


    眼簾微微顫動。


    一人一狐,仿佛亙古已久的戀人。


    相對凝望著。


    “嘭!”


    伴隨著一陣巨響,漂浮在半空中正在漫天飛舞的冰刺,失去了妖力維持,紛紛落下,碰撞在一起。


    濺起無數冰花。


    霧氣繚繞,飄散開來。


    過了許久之後,濃烈地冰霧才逐漸散去,周天然和白狐依舊相對而立。


    白狐的目光黯淡,轉過頭,將目光從周天然身上移到徐缺三人的身上,緊緊蹙起眉頭,隨即又看向周天然,遲疑片刻,緩緩開口道:“為什麽不殺我?”


    她語氣十分平淡,與適才的瘋狂模樣截然相反。


    周天然沉默不語。


    他隻是安靜的打量著這隻白狐,終於,他看到了預料之中的東西。


    一條大鐵鏈!


    這鐵鏈通體呈暗紅色,約莫有手臂大小,此時正鎖在白狐的腰間,鐵鏈上泛著若隱若現的紅光。


    甚至於隔得這麽遠,他都能感覺到鐵鏈中蘊含的詭異法力。


    怪不得剛才與周天然纏鬥之時,白狐表現出的實力,距離化神巔峰相差甚遠,原來是被這條鐵鏈禁錮了部分法力。


    想來也是,若沒有這般厲害的禁製存在,以九尾天狐的的境界實力,又怎麽會甘心被困在這座玄火祭壇中。


    白狐並沒有因為周天然的沉默而憤怒,因為她根本就不在意這件事,此時她腦海中心心念念的。


    隻有另一件事。


    “你是不是殺了小六?為什麽玄火鑒會在你手裏……”說到後麵,她努力壓製著情緒,聲音越來越低。


    周天然沉吟片刻,抬頭看向徐缺。


    除了徐缺,他根本不曾見到那隻六尾妖狐,當時在黑石洞裏,周天然全心全力的對付大黑桎,對於洞內妖狐的處置結果。


    一無所知。


    見周天然始終沉默不語,白狐仿佛癡了般,站在原地怔怔出神,片刻之後她才低聲道:“小六他……他是我兒子。”


    ……


    四周頓時變得一片寂靜,周天然望著麵前這隻麵容熟悉的白狐,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


    甚至,連唿吸都變得急促。


    他瞥了一眼遠處老神在在的徐缺,輕輕歎氣道:“你兒子的死,跟我也脫不了幹係,以後若有機會,你盡管找我報仇!”


    聞言,白狐的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


    她忽然抬起頭,深深地望了周天然一眼,在某個時刻,周天然似乎看見了白狐在笑,這個笑容無比地淒涼苦楚,承載著長達數千年的滄海桑田。


    “哈哈哈哈哈……”


    徐缺雙手環胸,饒有興趣地看著二人,似乎正在努力憋著笑,終於他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道:“你倆擱這死去活來的,幹啥呢?誰跟你們說那小狐狸死了的?”


    此言一出,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眼神裏寫滿了疑惑不解。


    周天然看著白狐緩緩轉過身,一步步走向徐缺,恍然間,竟把她認作了那個人,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


    欲將女子擁入懷中。


    撫平她的哀傷。


    “缺哥,究竟是怎麽迴事?”周天然急忙詢問道。


    徐缺搖搖頭,嗤笑道:“你這預言家是怎麽當的啊!來之前咱們不是做過攻略嗎?還好你當初坦白的夠快,態度誠懇,要是那會兒繼續忽悠老子,現在墳頭的草已經丈高了。”


    聞言,周天然頓時漲紅了臉。


    當初剛剛加入聊天群,他竟然在徐缺他們麵前班門弄斧,假裝什麽預言家,現在迴想起來,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就他這拙劣的演技,怎麽騙得過群裏這些老油條們。


    “缺哥,要不,咱先說正事……”周天然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連忙提醒徐缺說說當初黑石洞內,究竟發生了什麽。


    “嗨,就跟原著的劇情一樣啊,六尾妖狐本就受了傷,又遇到那麽一大群正道弟子,喊著降妖除魔,所以兩隻狐狸就準備跳下熔岩之中殉情,還好……”


    徐缺說到這裏,突然一頓。


    “還好什麽?”白狐聽到這裏,心裏有了些猜測,聲音隱約帶著激動,急切地詢問道:“難道你救了小六?”


    周天然也望向徐缺,不知為何,他竟迫切地希望對方點頭。


    徐缺雙手負後,笑而不語。


    白狐見他如此神色,深邃的眸子裏忽然泛起一陣漣漪。


    陣陣流光轉動。


    “就在三百年前,狐妖一族傾巢而出,搶走了焚香穀的至寶玄火鑒,然而我卻不敵穀主雲易嵐,導致狐妖族人死傷無數,無奈之下,我隻能施展秘法,讓小六帶著玄火鑒逃離焚香穀……”


    頓了一下,她眼中愈發淒苦,繼續道:“整個狐妖一族,隻有我還活著,卻被圈禁在玄火祭壇中,每日都被這玄火鏈折磨,法力更是被八兇玄火法陣徹底壓製,日夜遭受烈焰焚身之苦。”


    說完,她忽然嗤笑道:“焚香穀雖然自詡正道宗門,其實手中何嚐不是沾滿了鮮血,當初若不是想知道玄火鑒的下落,恐怕早已將我徹底抹殺掉!”


    周天然默默點頭。


    所謂的正道、魔道之分,不過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為自己的利益編織出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勝者為正,敗者為魔。


    亙古不變!


    白狐深深看了周天然一眼,緩緩道:“玄火鏈乃是至陽至剛的禁製法寶,一旦合鎖,唯有通曉焚香穀秘術的人才能將其打開,除此之外,便隻有另一樣東西!”


    說到這裏,她看向周天然手中的玄火鑒。


    周天然將目光看向手中的玄火鑒,一股溫和的氣息,從法寶中傳來,他低聲詢問:“我該怎麽做?”


    “玄火鑒乃是開天神器,我身後盡頭的石壁上,有個石台,隻要將玄火鑒放在上麵,就能抽取掉玄火鏈的靈力。”白狐的聲音明顯有些顫抖,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興奮。


    被關了整整三百年,如今能夠脫困,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


    周天然沒有說話,緩緩走向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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