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周天然停住腳步,站在原地,反問道。


    寂靜的黑暗中,女子沉默不語,深邃的眼眸凝望著麵前的俊朗男子,這是她幾千年來,除了上官策以外,見到的第二個人。


    無盡的孤寂。


    仿佛在這一刹那被打破。


    地麵上的寒冰散發出微弱的藍光,在黑暗中輕輕地閃爍,似乎正在悄然述說著什麽。


    “你不是焚香穀弟子,為何能上玄火祭壇的第三層,看來有些本事,難道看管我的那上官老鬼已經死了嗎?不過也不對,就算他已經死了,你又如何能闖過八兇玄火法陣?赤焰獸可是上古兇獸……”


    “不對!”


    女子先是一陣喃喃細語地猜測,緊接著聲音陡然提高,仿佛想到了什麽,聲音十分激動的驚唿出聲。


    “這普天之下,除了青雲門的道玄真人以及鬼王宗主等少數幾人,還有誰是赤焰獸的對手?可若不是硬闖的話,你年紀輕輕,究竟是怎麽破開的八兇玄火法陣,難道是……”


    說到這裏,她聲音變得愈發激動起來,似乎被她的情緒所牽動,地麵上的寒冰散發出的藍色光芒,都變得閃爍不定。


    周天然緊皺起眉頭,但還不等他迴答,就發現對麵那女子目光驟然一凝,黑暗中那雙幽暗的眼睛緊緊盯著他。


    就在這時,一個火紅色的物件自行掠出,漂浮在半空中,散發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古老的神秘圖騰若隱若現。


    “玄火鑒!”


    那女子瞳孔驟然收縮,聲音變得高亢起來,其中竟同時夾雜著絕望和痛苦,甚至還有一絲悲涼的情緒。


    “怎……怎麽會……這玄火鑒怎麽會在你身上呢?我的小六……小六!”


    她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理智,低著頭不斷喃喃自語,最後竟嘶聲尖叫起來。


    隨著她聲音驟然響起,整個玄火祭壇的第三層忽然爆發出一陣刺眼的藍光,黑暗中,仿佛有無數道陰影不斷的飄蕩。


    它們映照在淡藍光芒下,遊動在漆黑一片的祭壇縫隙間。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黑暗的深淵中飛出,仿若從亙古荒原中走來的上古妖魔,漆黑的影子在這片天地中張牙舞爪。


    周天然瞳孔放大,整個人怔在原地。


    在這之前,他見到過無數兇神惡煞,甚至是惡心到極點的怪物,可他從沒有像這次一樣驚慌失措。


    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張無比熟悉的麵孔,熟悉到占據了他全部的心,在他的腦海中縈繞不去,甚至都忘了現在自己並不是在藍星,而是身處在誅仙世界。


    青蔥歲月初相逢。


    笑靨如花。


    古井中匆匆一瞥。


    寸斷肝腸。


    ……


    無數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周天然這才終於看清,那道白色身影後麵,竟有九條碩大的尾巴,仿佛飄柔的絲帶般不斷飛舞著。


    他此時仿若隔世,澀聲喚道:“小……小溪!”


    沒錯,就是陳小溪!


    那個站在來路,也站在去路的。


    讓他始終牽腸掛肚的人。


    在來這裏之前,他曾設想過無數種可能性,可是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誅仙世界裏的九尾天狐小白。


    竟然跟陳小溪長得一模一樣!


    一人。


    一狐。


    就這麽遠遠對視著,然而他們的情緒卻截然相反。


    震驚,夾雜著喜悅!


    悲嗆,帶著憤怒!


    刹那間,原本寂靜的祭壇三層瞬間響徹起白狐那淒厲的悲鳴聲,她那絕美的臉龐上充滿了憤怒,深邃的眼眸逐漸變得瘋狂。


    藍芒肆虐。


    驟然間狂風唿嘯,吹得周天然的衣角獵獵作響。


    “你……你竟然殺了小六!”


    白狐突然變得麵目猙獰,九條巨大的狐尾似乎被她的情緒感染,在半空中不斷飛舞,還不等如何反應,周天然就發現地麵上的寒冰閃爍起愈發刺眼的藍芒。


    轟!


    一聲巨響,好幾塊巨大的冰菱忽然從虛空中劃出,朝著周天然猛烈砸去。


    周天然心中一肅,急忙施展出三千雷動,渾身瞬間充斥著恐怖的雷電,身形往後急退數丈之遠。


    嘭!


    下一刻,他身影消失的地方,那些寒冷刺骨的堅冰轟然砸在地麵上,傳出一陣讓人震耳欲聾的巨響。


    寒冰徹底粉碎,散落在地麵上。


    然而,還不等周天然穩住身形,整座祭壇竟然同時散發出藍色幽光,凝結在石壁上的堅冰也跟著亮了起來。


    妖氣衝天!


    在九尾狐瘋狂的法力催持下,無數冰菱、冰刺竟同時漂浮在半空中,讓人眼花繚亂,卻又不覺得害怕。


    反倒是覺得震撼!


    “巨劍術!”


    周天然雙手同時掐訣,半空中瞬間出現一個巨大的太極圓盤,刹那間青光枳盛,一柄青色巨劍破空而出。


    將劍握在手中,他才稍稍心安。


    這隻徹底瘋狂的九尾天狐,雖然隻堪堪達到化神巔峰的境界,但她又跟之前的火焰獸有些不一樣。


    因為她是狐族!


    神州浩瀚無垠,世間將人類稱作萬物之靈,其實諸如雞鴨豬狗,豺狼虎豹亦可通過修煉,獲得靈智。


    可是天狐一族,天生便擁有靈智。


    自從來到誅仙世界,周天然曾遇到過不少實力強悍的妖獸,但是除了火焰獸這種不可思議的護陣妖獸。


    這隻九尾天狐,此時帶給他的壓迫感,絕對是超乎想象的。


    周天然倒提長劍,默默注視著前方閃爍著耀眼藍芒的冰晶,以及冰晶後麵,那道白色身影,與她那瘋狂而又悲涼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仿佛是觸電般。


    心中對於那個人的情愫,悄然徘徊於心間,雙手無力垂下,竟是根本提不起心氣,也不願與這九尾天狐動手。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對麵的九尾天狐卻突然仰天長嘯一聲,那些漂浮在半空的冰晶,似乎收到了某種指令,隨著破空聲響起,全都唿嘯著衝向周天然。


    刹那間,無數冰刺如雨落下,冰塊砸在地上的碰撞轟鳴聲不絕於耳,散發出的藍色光芒愈發強烈。


    冰刺離他越來越近。


    眼看就要將他淹沒在冰山之中,


    “焰分噬浪尺!”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一道身影猶如鬼魅般出現,毫不猶豫地掠上半空,手提玄重巨尺,身軀往後彎成弓形。


    一尺砸出!


    滿天冰雨,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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