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暉透過樹梢，包裹著李家的小院子，一大群人圍坐在露天圓桌邊，推杯換盞，有說有笑。
鄉下就是好啊！連夕陽都是金燦燦的，天空很近，雲朵很輕，微風拂過，掃去暑意。
盧澄微眯著眼睛，望著河邊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蘆竹，一整個下午，他都保持著澎湃的心情，看什麽都覺得稀奇，恨不得當場吟詩百首，抒發胸臆，奈何文采不夠，就此作罷。
“真好啊！這裏真好。”盧澄說。
“好好好！知道了！你都說一下午了！”薑禾揉了揉耳朵，一副嫌棄的表情，“耳朵都聽出老繭了。”
盧澄扭頭看著她，眼神裏透出仿佛曆經滄桑之後，靈魂得以洗滌的平靜，還帶著一絲悲憫，“你不懂。”扭頭看向蘇繼銘，問：“開發農家樂的事到哪一步了？”
蘇繼銘說：“還在交涉。”
盧澄不滿：“這麽磨嘰？”
蘇繼銘淡淡地說：“這個村，1015戶。”
還被3003畝耕地分得很散。
盧澄沉默了幾秒：“你派的顧問行不行？要不要我再找幾個人來？”
蘇繼銘語氣平靜：“你行你上。”
盧澄：吸氣……
盧澄：……唿氣，笑：“那還是你來吧，哥們兒相信你。”
那麽多人家，真的很難統一思想，蘇繼銘也想過隻劃分一部分，比如就以李家為圓心，將方圓幾十戶人家圈進來重點交涉。
顧問也的確這麽做的，試驗點先搞起來，其他人家看到利益自然會主動來貼。等周邊人家都同意了，顧問再去與當地政f談，這樣容易些。反過來先與政f交涉，就有施壓的嫌疑，搞不好會節外生枝。蘇總做事有麵子有裏子，主打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差那點錢。
現在整個餐桌上的情況就是，申家兄妹有說不完的話，鄺悠悠在一邊笑眯眯地幫他們布菜，時不時搭茬。
申如鳳在逗桌底下莫名多出來的三條狗和一隻貓，這人比較惡劣，就用一個魚頭讓四隻小動物爭奪，此時的戰況非常激烈，狸花貓的戰鬥力的確不容小覷，瞬間分出勝負，它憑一貓之力，揍得三條狗子嗷嗷亂叫，自己則叼著魚頭，滿眼殺氣地瞪著它們。申如鳳看得心情頗好，又衝著狗群丟了一根骨頭，打算繼續看三狗搶一骨的戲碼，結果大失所望，三隻狗子你推我讓，重現了當年孔融讓梨的盛況。
李柔舉著手機在向葉凝春展示自己畫的翡翠首飾設計圖，後者看得頻頻點頭，表情頗為滿意。李柔建議她讓師傅把多餘的邊角料都磨成珠子和竹節，她到時候可以用來做串珠，並承諾對方幫她製作366條手機鏈，讓葉凝春從此過上帝王選妃般的生活。
蘇繼銘和張燾分坐在各自對象旁邊，隔著二人無奈對視一眼，又各自埋頭吃菜。
盧澄和趙鑫在討論哪個菜最好吃，差點沒對罵起來，一個說鹵豬頭肉人間美味，一個說鹵豬耳朵絕對第一，雖然李柔解釋了老鹵來自同一鍋，同一個年代，這裏的鹵是世代傳承下來的老鹵，會反複使用的，二人非是不聽呢！他們說吃的是食材，又不是佐料。
薑禾顯得有點孤單，什麽話題都插不上，隻好與周邵辰閑聊起了工作上的事，隻有他溫和有禮，似乎能包容一切。
“三老太！”院子大門處突然傳來一道中年女子的聲音，帶著笑意，“在家嗎？”
整個院子突然安靜，所有人齊齊望向門外，申美菊昂起頭，大聲迴答：“在家，誰啊？”
話音剛落，女子便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待目光聚焦，愣了一下，怎麽這麽多人？
她視線逡巡一圈，落在申美菊臉上，馬上重新揚起笑容：“三老太，是我啊！”
申美菊看清來人也笑了起來：“桂喜啊，有事嗎？”
桂喜看這麽多人在，有些踟躕，想了想，還是說了：“我來請你明天中午到我家吃燒幹子飯。”
申美菊臉色一變，整個人一驚：“是……莫太爺走掉了？”
桂喜笑著點頭：“嗯呐！你們家這是……？”
申美菊收斂神色，“哦”了一聲，笑嗬嗬兒地拉著申傑蘭介紹：“這是我六哥。”視線投向鄺悠悠，“我六嫂。”又指了指蘇繼銘，聲音都染上了一絲得意，“我孫女婿。”
桂喜先是一愣，接著望向蘇繼銘，頓時驚為天人，張口結舌老半天才找迴自己聲音：“哦喲！這是你孫女婿？你不就一個孫女？是外孫女婿嗎？”
她的神情似乎帶著迫切，巴不得老太太承認是外孫女婿，畢竟老太太的外孫女很漂亮，如果是柔柔的老公，那就太不像話了！她憑啥？
人都這樣，離得遠相安無事，離得近就笑你無，妒你有。
李柔從頭到尾沒吭聲，雖然是一個村的，但不同組，甚至相距較遠，所以她不熟。
申美菊說：“柔柔的老公。”扭頭看著李柔，嗔怪，“你這孩子，不知道叫人的，快叫大媽。”
李柔抬頭的瞬間牽起了嘴角，彎著眼睛笑：“大媽好。”
桂喜這才注意到她，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沉默，滿臉不可置信：“三老太，她……是柔柔？”柔柔不是個小胖子嗎？
李柔乖巧地舉手：“我是柔柔。”
“好，柔柔好~”桂喜的眼底升騰起距離感，不過也隻是一瞬間而已，錯開目光，再次看著申美菊，“那個，三老太，明天中午都來啊！”
她的意思是這一桌人都可以去。
李柔疑惑地看著申美菊，問：“奶奶，我也可以去嗎？我聽說孕婦不能去吃席。”
桂喜又是一愣，隨即笑眯眯道：“哎呀~沒事的，是喜喪，都來啊！都來！”
“好的！一定，一定。”申美菊替所有人做了決定。
待桂喜離開，李柔蹙著眉說：“奶奶，我們這一大家子都去的話，會不會很難看啊？跟沒吃過好的似的。”
申美菊笑得一臉慈祥：“你懂什麽？莫太爺102歲，去沾沾福氣，對你和寶寶有好處，大家都去。我們又不是不隨禮。”
“哦~好吧~”李柔點點頭，然後用普通話跟所有人說明了一下桂喜的邀請以及她奶奶的決定。
本以為他們會拒絕，沒想到申傑蘭第一個表示很感興趣，畢竟他已經半個多世紀沒吃過農村的流水席了，剛才聽桂喜說的時候他就躍躍欲試了。其他人則處在懵懂的狀態，不是很理解，但是感覺很有意思，圍繞莫太爺的高壽探討了好一會兒。
李柔表示他們這兒長壽的人挺多的，不稀奇，這更加堅定了盧澄在這兒養老的決心。
“燒幹子飯是什麽意思？”薑禾好奇問道。
李柔解釋：“我剛腦子卡住了，一下子沒找到可以翻譯的詞，就是腐乳燒豆泡，燒法不一樣的，也是我們這兒白事吃席的代表菜，好吃到起飛，明天你就知道了。”話鋒一轉，眼神警惕地看著盧澄和趙鑫，“你倆明天可別吵起來啊！”
畢竟農村流水席上的菜不是一般的美味。
“不能夠！”
“誰有他幼稚！”
二人異口同聲，又互相敵視一眼，移開視線。
眾人：……大哥就別說二哥了，半斤八兩的。
探討完了確定全部去吃席的事情，李柔又問道：“奶奶，那我們隨禮隨多少？”
申美菊：“200。”
“哦，好，那我等會兒去鎮上取錢，一人200，我取……12個人，2400~”李柔掐著指頭嘟噥，她沒什麽異議，不想出風頭要多出一些，畢竟在鄉下吃席，正常都是一兩百地出，這是老太太找迴了有錢六哥，否則她一定說100。蘇繼銘則在一邊拄著頭笑意深深地望著她憨憨的模樣，滿眼寵溺，數學爛的老婆真可愛！
申美菊眼皮子一掀，“一共200。”
“啊？”李柔驚呆了，聲音都變了調，“奶奶，我們是土匪嗎？不怕人家戳脊梁骨啊？”
申美菊理所當然：“戳唄！”
“奶奶，你這樣我就不去了，我可不好意思。”李柔噘著嘴不滿道。
她們說的是方言，除了申傑蘭聽得懂，其他人都聽不懂，他微微蹙起眉勸道：“柔丫頭說得對，咱們做事可不能不地道，不好看。”
既然六哥都發話了，申美菊也隻好作罷，強忍著痛心，點頭笑道：“好，都聽六哥的。”
申傑蘭知道她心裏不樂意，隻輕輕歎了口氣，沒多說什麽，他這個妹妹品性是跑偏了，接觸這些時日下來，他發現了妹妹對自己三個孩子非常不公平，對老實巴交的老大不聞不問，造就了老大涼薄自憐的性子。把所有資源都傾向了老三，助力老三混得風生水起，造就了老三自私利己的性子，隻是看似和氣而已，就連老二都是給老三備下的娶妻聘禮。
而老二嫁得好，那是她自己的造化。
妹妹因為不喜歡老大，連帶著對老大媳婦兒也不好，他對比下來，老大媳婦兒為人更招人喜歡，老三媳婦兒卻是過於精明算計，不是個好的。
思及此，申老爺子默默搖了搖頭，心裏遺憾不已，倘若他當年早點找到妹妹，她就不會嫁錯人，走錯路了，都怪他啊！
兄妹倆各懷心思地沉默了一會兒。
一道清朗的男音在院子中響起，“婆婆，我媽叫我過來送點小龍蝦和魚。”
李柔聞聲立刻抬頭，見到來人眼睛都亮了，用力衝著對方揮手：“鈞鈞！”
蘇繼銘沿著她的視線望去，瞬間心裏警鈴大作，目光不善地盯著來人。其他人則一副吃瓜的表情，目光在酥梨夫婦和男子之間來迴逡巡。
男子看著跟在座的年輕人差不多年歲，健康的小麥色皮膚，模樣周正，穿著簡單的t恤配牛仔褲，臉上沒什麽表情，卻也不顯冷漠，注意到李柔喊他，眼神也亮了一瞬，這才淺淺笑了一下，還露出兩顆梨渦，“柔柔迴來了。”聲音倒是很平靜。
“鈞鈞啊，吃飯沒啊？”申美菊立刻起身迎了過去，李柔也推開了椅子，撐著蘇繼銘的手臂站了起來，後者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激動，差點沒氣心梗，要是沒猜錯，這就是肉肉的竹馬？
鄉下就是好啊！連夕陽都是金燦燦的，天空很近，雲朵很輕，微風拂過，掃去暑意。
盧澄微眯著眼睛，望著河邊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蘆竹，一整個下午，他都保持著澎湃的心情，看什麽都覺得稀奇，恨不得當場吟詩百首，抒發胸臆，奈何文采不夠，就此作罷。
“真好啊！這裏真好。”盧澄說。
“好好好！知道了！你都說一下午了！”薑禾揉了揉耳朵，一副嫌棄的表情，“耳朵都聽出老繭了。”
盧澄扭頭看著她，眼神裏透出仿佛曆經滄桑之後，靈魂得以洗滌的平靜，還帶著一絲悲憫，“你不懂。”扭頭看向蘇繼銘，問：“開發農家樂的事到哪一步了？”
蘇繼銘說：“還在交涉。”
盧澄不滿：“這麽磨嘰？”
蘇繼銘淡淡地說：“這個村，1015戶。”
還被3003畝耕地分得很散。
盧澄沉默了幾秒：“你派的顧問行不行？要不要我再找幾個人來？”
蘇繼銘語氣平靜：“你行你上。”
盧澄：吸氣……
盧澄：……唿氣，笑：“那還是你來吧，哥們兒相信你。”
那麽多人家，真的很難統一思想，蘇繼銘也想過隻劃分一部分，比如就以李家為圓心，將方圓幾十戶人家圈進來重點交涉。
顧問也的確這麽做的，試驗點先搞起來，其他人家看到利益自然會主動來貼。等周邊人家都同意了，顧問再去與當地政f談，這樣容易些。反過來先與政f交涉，就有施壓的嫌疑，搞不好會節外生枝。蘇總做事有麵子有裏子，主打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差那點錢。
現在整個餐桌上的情況就是，申家兄妹有說不完的話，鄺悠悠在一邊笑眯眯地幫他們布菜，時不時搭茬。
申如鳳在逗桌底下莫名多出來的三條狗和一隻貓，這人比較惡劣，就用一個魚頭讓四隻小動物爭奪，此時的戰況非常激烈，狸花貓的戰鬥力的確不容小覷，瞬間分出勝負，它憑一貓之力，揍得三條狗子嗷嗷亂叫，自己則叼著魚頭，滿眼殺氣地瞪著它們。申如鳳看得心情頗好，又衝著狗群丟了一根骨頭，打算繼續看三狗搶一骨的戲碼，結果大失所望，三隻狗子你推我讓，重現了當年孔融讓梨的盛況。
李柔舉著手機在向葉凝春展示自己畫的翡翠首飾設計圖，後者看得頻頻點頭，表情頗為滿意。李柔建議她讓師傅把多餘的邊角料都磨成珠子和竹節，她到時候可以用來做串珠，並承諾對方幫她製作366條手機鏈，讓葉凝春從此過上帝王選妃般的生活。
蘇繼銘和張燾分坐在各自對象旁邊，隔著二人無奈對視一眼，又各自埋頭吃菜。
盧澄和趙鑫在討論哪個菜最好吃，差點沒對罵起來，一個說鹵豬頭肉人間美味，一個說鹵豬耳朵絕對第一，雖然李柔解釋了老鹵來自同一鍋，同一個年代，這裏的鹵是世代傳承下來的老鹵，會反複使用的，二人非是不聽呢！他們說吃的是食材，又不是佐料。
薑禾顯得有點孤單，什麽話題都插不上，隻好與周邵辰閑聊起了工作上的事，隻有他溫和有禮，似乎能包容一切。
“三老太！”院子大門處突然傳來一道中年女子的聲音，帶著笑意，“在家嗎？”
整個院子突然安靜，所有人齊齊望向門外，申美菊昂起頭，大聲迴答：“在家，誰啊？”
話音剛落，女子便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待目光聚焦，愣了一下，怎麽這麽多人？
她視線逡巡一圈，落在申美菊臉上，馬上重新揚起笑容：“三老太，是我啊！”
申美菊看清來人也笑了起來：“桂喜啊，有事嗎？”
桂喜看這麽多人在，有些踟躕，想了想，還是說了：“我來請你明天中午到我家吃燒幹子飯。”
申美菊臉色一變，整個人一驚：“是……莫太爺走掉了？”
桂喜笑著點頭：“嗯呐！你們家這是……？”
申美菊收斂神色，“哦”了一聲，笑嗬嗬兒地拉著申傑蘭介紹：“這是我六哥。”視線投向鄺悠悠，“我六嫂。”又指了指蘇繼銘，聲音都染上了一絲得意，“我孫女婿。”
桂喜先是一愣，接著望向蘇繼銘，頓時驚為天人，張口結舌老半天才找迴自己聲音：“哦喲！這是你孫女婿？你不就一個孫女？是外孫女婿嗎？”
她的神情似乎帶著迫切，巴不得老太太承認是外孫女婿，畢竟老太太的外孫女很漂亮，如果是柔柔的老公，那就太不像話了！她憑啥？
人都這樣，離得遠相安無事，離得近就笑你無，妒你有。
李柔從頭到尾沒吭聲，雖然是一個村的，但不同組，甚至相距較遠，所以她不熟。
申美菊說：“柔柔的老公。”扭頭看著李柔，嗔怪，“你這孩子，不知道叫人的，快叫大媽。”
李柔抬頭的瞬間牽起了嘴角，彎著眼睛笑：“大媽好。”
桂喜這才注意到她，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沉默，滿臉不可置信：“三老太，她……是柔柔？”柔柔不是個小胖子嗎？
李柔乖巧地舉手：“我是柔柔。”
“好，柔柔好~”桂喜的眼底升騰起距離感，不過也隻是一瞬間而已，錯開目光，再次看著申美菊，“那個，三老太，明天中午都來啊！”
她的意思是這一桌人都可以去。
李柔疑惑地看著申美菊，問：“奶奶，我也可以去嗎？我聽說孕婦不能去吃席。”
桂喜又是一愣，隨即笑眯眯道：“哎呀~沒事的，是喜喪，都來啊！都來！”
“好的！一定，一定。”申美菊替所有人做了決定。
待桂喜離開，李柔蹙著眉說：“奶奶，我們這一大家子都去的話，會不會很難看啊？跟沒吃過好的似的。”
申美菊笑得一臉慈祥：“你懂什麽？莫太爺102歲，去沾沾福氣，對你和寶寶有好處，大家都去。我們又不是不隨禮。”
“哦~好吧~”李柔點點頭，然後用普通話跟所有人說明了一下桂喜的邀請以及她奶奶的決定。
本以為他們會拒絕，沒想到申傑蘭第一個表示很感興趣，畢竟他已經半個多世紀沒吃過農村的流水席了，剛才聽桂喜說的時候他就躍躍欲試了。其他人則處在懵懂的狀態，不是很理解，但是感覺很有意思，圍繞莫太爺的高壽探討了好一會兒。
李柔表示他們這兒長壽的人挺多的，不稀奇，這更加堅定了盧澄在這兒養老的決心。
“燒幹子飯是什麽意思？”薑禾好奇問道。
李柔解釋：“我剛腦子卡住了，一下子沒找到可以翻譯的詞，就是腐乳燒豆泡，燒法不一樣的，也是我們這兒白事吃席的代表菜，好吃到起飛，明天你就知道了。”話鋒一轉，眼神警惕地看著盧澄和趙鑫，“你倆明天可別吵起來啊！”
畢竟農村流水席上的菜不是一般的美味。
“不能夠！”
“誰有他幼稚！”
二人異口同聲，又互相敵視一眼，移開視線。
眾人：……大哥就別說二哥了，半斤八兩的。
探討完了確定全部去吃席的事情，李柔又問道：“奶奶，那我們隨禮隨多少？”
申美菊：“200。”
“哦，好，那我等會兒去鎮上取錢，一人200，我取……12個人，2400~”李柔掐著指頭嘟噥，她沒什麽異議，不想出風頭要多出一些，畢竟在鄉下吃席，正常都是一兩百地出，這是老太太找迴了有錢六哥，否則她一定說100。蘇繼銘則在一邊拄著頭笑意深深地望著她憨憨的模樣，滿眼寵溺，數學爛的老婆真可愛！
申美菊眼皮子一掀，“一共200。”
“啊？”李柔驚呆了，聲音都變了調，“奶奶，我們是土匪嗎？不怕人家戳脊梁骨啊？”
申美菊理所當然：“戳唄！”
“奶奶，你這樣我就不去了，我可不好意思。”李柔噘著嘴不滿道。
她們說的是方言，除了申傑蘭聽得懂，其他人都聽不懂，他微微蹙起眉勸道：“柔丫頭說得對，咱們做事可不能不地道，不好看。”
既然六哥都發話了，申美菊也隻好作罷，強忍著痛心，點頭笑道：“好，都聽六哥的。”
申傑蘭知道她心裏不樂意，隻輕輕歎了口氣，沒多說什麽，他這個妹妹品性是跑偏了，接觸這些時日下來，他發現了妹妹對自己三個孩子非常不公平，對老實巴交的老大不聞不問，造就了老大涼薄自憐的性子。把所有資源都傾向了老三，助力老三混得風生水起，造就了老三自私利己的性子，隻是看似和氣而已，就連老二都是給老三備下的娶妻聘禮。
而老二嫁得好，那是她自己的造化。
妹妹因為不喜歡老大，連帶著對老大媳婦兒也不好，他對比下來，老大媳婦兒為人更招人喜歡，老三媳婦兒卻是過於精明算計，不是個好的。
思及此，申老爺子默默搖了搖頭，心裏遺憾不已，倘若他當年早點找到妹妹，她就不會嫁錯人，走錯路了，都怪他啊！
兄妹倆各懷心思地沉默了一會兒。
一道清朗的男音在院子中響起，“婆婆，我媽叫我過來送點小龍蝦和魚。”
李柔聞聲立刻抬頭，見到來人眼睛都亮了，用力衝著對方揮手：“鈞鈞！”
蘇繼銘沿著她的視線望去，瞬間心裏警鈴大作，目光不善地盯著來人。其他人則一副吃瓜的表情，目光在酥梨夫婦和男子之間來迴逡巡。
男子看著跟在座的年輕人差不多年歲，健康的小麥色皮膚，模樣周正，穿著簡單的t恤配牛仔褲，臉上沒什麽表情，卻也不顯冷漠，注意到李柔喊他，眼神也亮了一瞬，這才淺淺笑了一下，還露出兩顆梨渦，“柔柔迴來了。”聲音倒是很平靜。
“鈞鈞啊，吃飯沒啊？”申美菊立刻起身迎了過去，李柔也推開了椅子，撐著蘇繼銘的手臂站了起來，後者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激動，差點沒氣心梗，要是沒猜錯，這就是肉肉的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