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澄這麽一說,不知情的葉家兄妹和李柔都麵麵相覷,紛紛露出了複雜的神色,既同情又好奇。


    前麵聽起來,申如鳳為人又不壞,隻是氣場淩厲了些,導致其被人誤解,甚至以前在學校時還產生了有關他的負麵新聞。


    按理他並沒有得罪任何人,不會有人拿他未婚妻威脅他,所以他未婚妻失蹤難道是——逃婚?


    三人的猜測都一樣,就等盧澄揭秘了。


    “人間蒸發也太誇張了吧?這個時代找個人還不容易嗎?”葉凝春接過話茬,拋磚引玉。


    盧澄也露出了一絲奇怪的表情,說:“不知道,兩個人約好去旅遊,文汐先去了,就失蹤了。”


    其他人都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會兒也興致缺缺,喝酒的喝酒,吃東西的吃東西,唯獨葉家兄妹和李柔露出了“你展開說說”的表情。


    見李柔身子都快傾到茶幾上了,蘇繼銘無語地看了她幾眼,沒忍住,伸手幫她調整了坐姿,讓她靠著沙發半坐,“別彎腰,不累嗎?”


    也不知道遵照醫囑,彎腰傷胎。


    李柔隨意瞥了他一眼,“不累,不累。老盧,繼續繼續!”


    盧澄也不賣關子,就接著講了。


    文汐上了大學,成績非常優異,事實證明合該她吃音樂這碗飯,她很有天賦,在校期間就拿了不少含金量很高的獎項,也是位校園風雲人物了。


    申如鳳那個驕傲啊!這也算他自己曲折地完成了夢想,反正是自家媳婦兒嘛!


    三年間,二人相處如膠似漆,也是人人稱羨的一對兒璧人。


    可惜好景不長。


    文汐大三那年暑假前,申如鳳問她假期訂婚後有什麽安排,文汐表示希望二人可以一起體驗慢悠悠的綠皮火車旅遊,她看好了一個20天的火車之旅,可以看看沿途風景,體驗一下慢節奏的生活,中途也會下火車入住沿途農家,她希望申如鳳能夠陪伴,後者自然一口答應了。


    他們一放假就舉行了非常隆重的訂婚典禮,邀請了八方賓朋,這其中包括蘇、盧、張、周、趙、薑幾家的當家人,除了蘇家祖孫在國外沒來,隻托人隨了禮,其他五家都到場了,除了薑凱,其他人都帶了家中晚輩,所以盧澄幾人都在。


    帶晚輩的原因顯而易見,這種場合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有人提供場合給商界一次談合作或結親的機會。


    而盧澄前麵說的故事就是申如鳳自己在訂婚典禮上講的。主持人問他是如何與未婚妻相識相知相愛的,他便大大方方說了出來,惹得現場爆笑不已,當時盧澄還覺得這老哥有點反差萌,就像一隻山林猛獸突然“喵喵”叫那種感覺。


    申如鳳和文汐原本定於訂婚後第三天一同出行,可申如鳳臨時突然有很重要的事要處理,文汐體貼他,讓他先處理,自己先出發,晚些讓他訂機票到她落腳點匯合。


    申如鳳當然不同意,這麽漂亮的年輕姑娘獨自旅行,旅途中的“被豔遇”就算了,萬一遇到心懷不軌的人怎麽辦?


    對此二人進行了激烈地“討論”,最終以申如鳳失敗告終。


    文汐的理由是自己打工掙來的錢邀請他一起玩,他應該尊重她的勞動成果,臨期退票有損失費,損一個人的總比兩個人的好。


    申如鳳見她噘著嘴不高興的小模樣,對她是又愛又恨,但最後還是無奈地同意了,收獲香吻一枚。


    他心頭一甜,將人圈進懷裏,殷殷囑咐著各種安全事項。


    他心想,不能用自己的消費觀和價值觀去看待她的觀念,他自己從小錦衣玉食,苦日子也就過了那麽幾年他都學會了節約,可他的心尖兒肉是從小苦到大的,節約點可以理解且尊重,更何況現在治安這麽好,有些罪惡也隻是小概率事件。


    隔天,文汐一大早就出發了,申如鳳再忙也將她送到了火車站。


    盡管文汐家裏條件很一般,但作為一線城市的土著,也是第一次乘坐這樣悠閑的交通工具,她滿是新奇與期待。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車窗灑落在她臉上,她覺得好美,需要拍照記錄一下!


    火車緩緩駛出車站,發出一陣陣悠揚的汽笛聲,她覺得好有曆史的厚重感,值得拍視頻記錄一下!


    火車穿梭在蜿蜒的山間,穿過茂密的森林,掠過寧靜的田野,她覺得好壯闊,值得拍視頻記錄一下!


    在火車上,她還結識了一位時髦的老奶奶,她覺得對方好有腔調,值得合影記錄一下!


    文汐不斷將所見所聞以照片和視頻的方式分享給申如鳳,相當於每時每刻都有交代。到了第四天,她分享的頻率就變低了,她告訴申如鳳因為所用鐵道比較偏僻,手機信號不怎麽好。晚上的時候,他們二人視頻通話,畫麵也是斷斷續續,時常卡得人物表情猙獰,文汐卻特別開心,瘋狂截圖,說要留對方醜照方便以後“威脅”他。可她卻不知,申如鳳也幹了同樣幼稚的事情,隻是他不覺得醜,哪怕她某一幀畫麵笑得露出牙床和上顎了,他都覺得超級可愛。


    文汐問:“你什麽時候忙完?明天嗎?我下一站等你呀?”


    申如鳳遺憾地表示:“可能還要兩三天。”


    文汐雙手撐著臉歎了口氣,語氣並沒有抱怨:“總共20天的旅遊,我獨自玩了三分之一。”


    申如鳳愧疚不已:“對不起~這次是我沒安排好,等你放寒假我保證每天都陪著你。”


    “好吧~”文汐坐正身體,又露出了元氣滿滿的笑容,“我給你介紹一下我認識的奶奶。”


    她剛準備把鏡頭對準對麵座位的老奶奶,對方卻裝作沒聽到,站起身朝著廁所的位置走開了。


    文汐沒多想,隻好說:“哦,奶奶去衛生間了。”一句話被網速卡得稀碎,但申如鳳也猜到她在說什麽,他並不關心什麽奶奶,便說:“你那邊信號太差了。”


    文汐說:“那就先這樣吧,你先忙,爭取早點過來陪我。”


    “嗯,好。”申如鳳笑著擺了擺手。


    二人掛斷視頻後,文汐就徹底失聯了。


    李柔聽完扭頭看了一眼蘇繼銘,又看了一眼對麵的張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而蘇張二人幾乎同時聯想到了李柔想要表達什麽。


    張燾說:“肉肉,你想說什麽你說。”


    葉凝春好奇地看看張燾,又看看李柔,心裏尋思這倆人打什麽啞謎呢?


    李柔微微低著頭,抬著眼眸,支支吾吾地說:“我~你們~你們覺不覺得,文汐可能和李建安的媽媽一樣,是被人拐賣了?”


    張燾聞言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因為他剛才就猜到了李柔在想什麽,蘇繼銘也一樣。


    “申如鳳也這麽想過,他動用了所有人力尋找文汐的下落,但是都沒找到,一點點痕跡都沒有,就連文汐說的同乘的奶奶都一起失蹤了。”張燾說道。


    “那個奶奶很可疑吧?”李柔直言道,“說不定是偽裝的,她本人可能是個中年人或者更年輕一些,甚至可能都不是女人呢?”


    盧澄趕忙阻止她繼續分析,擺擺手道:“行了,福爾摩斯肉,咱別分析了,唱歌去吧!”


    他覺得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就怕說著說著,隔壁申五爺真的會過來,到時候是歡迎還是趕走呢?感覺都不大好。


    李柔拒絕:“不唱,你還沒說完呢!文汐失蹤之後,申五爺都幹嘛了?怎的弄得大家都怕他的樣子呢?”擺出八卦臉,“他不會學人玩什麽替身文學吧?男女不拘那種?”


    這不小說橋段麽?照進現實啦?李柔越想越興奮。


    盧澄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倒是沒猜錯,他的確搞了不少文汐的替身,有點文汐的影子,他就瘋狂追人家,不過沒有你想的那種,他不喜歡男的。”


    “那你們怕他幹啥?”李柔問得理直氣壯,“還有,為什麽他盯上我了,你們好像覺得是應該的樣子?我跟文汐長得像?”


    這題薑禾會,她舉手道:“臉型和體型很像。”


    李柔低頭看了一眼肚子,咋的?文汐是帶球失蹤的?至於臉型,她不置可否,這種高顱頂小鵝蛋臉很多人都擁有。


    薑禾明白她那小動作的意思,搖頭道:“不是,你身材保養得挺好的,看不出懷孕。”


    “那申振華倒是不挑哈!”李柔大眼珠子奮力一翻,露出不屑的表情,她可討厭替身文學了,感覺不把人當人,賊拉膈應。


    “申……振華?”盧澄艱難地看著李柔,“不是,肉肉,就算一孕傻三年,我說這老半天,你也不至於連名字都記錯吧?”


    葉凝春率先反應過來,雙腳小兔子似的一上一下跺著地麵,拍手大笑:“柔柔你這形容可太貼切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妹子你別笑死,我怕大哥削我。”葉君幸故作嚴肅地繃著臉,撫著她的背替她順氣。


    葉凝春笑容一收,“嘖”一聲揮開他的手:“起開!煩人!”


    “柔柔的意思是申如鳳找替身這個行為跟陸依萍他爹一個德性。”她解釋道。


    陸依萍她爹?


    哦!陸振華!


    別說,你還別說!還真有那味兒!


    “文汐失蹤到現在有7年了。”盧澄仰頭喝盡一杯酒,眉頭微微蹙起,雖然不是他本人的經曆,他還是會替對方難過,換他他也得瘋,“他大張旗鼓地找了三年,後來他年邁的父母跪下來求他別再折騰了,家都快被他折騰散了,這件事的風波才算過去,不過聽說他還在暗暗托人找,隻是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們說,人真的可以消失得幹幹淨淨嗎?總覺得不可能,就算死了還能留一把骨灰呢!”


    李柔心裏想著,人還是太小瞧這顆藍色星球了,自大地以為探索了全部,實際上有很多很多地方是人不知道的,她心裏默默祈禱著文汐還活著,希望申五爺能夠與愛人團聚,也當放過那些可憐的姑娘,別當什麽替身,被欺騙感情很痛苦的。


    “申振華的那些萍萍們都是自願的,他追求那些姑娘的時候會說得很清楚,他隻需要她們的陪伴,不可能跟她們結婚,條件開得很豐厚。”薑禾補充道。


    自願的?圖財?那沒事了。李柔鬆了口氣,騙感情堅決不行,說清楚還給錢的,那就是金主爸爸!


    盧澄點點頭,又絮叨了一些關於申如鳳的事。他不再大張旗鼓找文汐之後,人變得陰沉多了,行為舉止也開始越來越異常,原先他不愛社交,後來頻繁出入各種場合,試圖從在場的每位女士臉上、身上、神態中,甚至是微笑的弧度裏,尋找那個熟悉的影子,哪怕對方已婚,哪怕對方年過半百。他會邀請那些女士與他共舞、交談,試圖從她們的聲音中捕捉愛人的迴音。


    他家裏也開始頻繁地更換傭人,身邊的秘書也時常換人,他總是在尋找那個能夠在某個小動作或者表情中讓他心動的身影。每當他發現某個人和文汐有相似特征時,他就會給予特別關注,甚至是無理的要求,希望能夠從她們身上複刻出過去的幸福時光。


    但是結果可想而知,文汐對他來說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能夠真正觸動他的心弦,他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孤僻。時間長了自然會引起外界的關注和非議。有人同情他的失落,有人批評他的瘋狂,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痛苦。所以他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工作上,但是沒有軟肋的他做事風格屬實狠辣無情,誰都威脅不到他,但他對所有人都能造成威脅,生意上,他能做到麵無表情地“割肉”,直接砍掉自家一個產業鏈都不帶皺下眉,所以經常鬥到對家公司資金鏈斷裂或倒閉都是常事,甚至他還對別人人身安全也造成了威脅,讓他心裏不爽了,他就讓人把對方揍一頓,有時候還親自動手,揍到對方生死由天那種地步,他已經是號子裏的常客了,但奈何沒人敢真的得罪死申家,每次都和解。


    可是知道的人都知道,他那是自我毀滅傾向。看他經常一身白色綢緞衣裳,手上繞著佛珠,麵色平平靜靜仿佛佛像般淡然,那是他在尋求心靈上的解脫,在刻意壓製著自己的癲狂,可是誰都知道這尊佛前一秒慈眉善目,下一秒直接怒目金剛。


    就連蘇銘集團也在他手下吃虧過,整整一條產業鏈關掉了。對蘇家來說這點損失不算什麽,隻是那麽多工人就業問題讓人頭疼,不過後來蘇銘老爺子也妥善處理了就是。


    “他還欺負過咱家?”李柔扭頭看著蘇繼銘,一臉憤懣。


    蘇繼銘將她攬進懷中,笑了笑:“也不算欺負,隻是合作談崩了而已,生意場上很正常。”


    李柔咬牙切齒地說:“那也不行,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梁子結大啦我跟你講!老婆失蹤了了不起啊他!有毛病!”她心疼的是一線工人的財路,不是蘇家的財路。


    隨著李柔話音落下,一道低音炮般的嗓音,伴著漫不經心的語氣響在門邊。


    “喲!這麽熱鬧呢?聊什麽呢?我能參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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