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懷心思,一路無話,車很快開到了常樂小區。


    “阿姨,肉肉,到了哈。”盧澄靠邊停好車,一邊下車一邊說道,然後徑直走向了後車門。


    朱虹速度快,沒等盧澄走到後麵來,就率先推開車門下了車,她笑眯眯地說:“謝謝你啊小盧!麻煩你了!”


    盧澄拉開了李柔那邊的車門,抬手擋著車頂,將李柔迎下車,他抬頭道:“阿姨,一點小事而已,你再客氣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我跟老蘇和柔柔都是朋友!”


    “你快帶柔柔迴家換衣服,別感冒了。”


    “哎好!都到家門口了,進家裏坐會兒吧?吃了晚飯再走!”朱虹繞過車身,一邊扶著李柔,一邊熱情地招唿他。


    盧澄擺擺手:“不了阿姨,我還有事,改天啊,改天一定登門拜訪!”


    “阿嚏~”李柔捂著口鼻打了個噴嚏,朱虹立刻被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整個人緊張得不行,趕忙攬過她的肩膀,皺著眉問:“感冒了?快快快,趕緊迴去!”


    盧澄的表情可以說是很迷惑了,他長這麽大真的沒見過再比朱虹更誇張的媽,成年人感個冒值得緊張成這樣嗎?


    雖然他自己媽也挺誇張的,但極度關心和極度緊張是兩碼事。


    他不理解,但大為震撼。


    他趕緊說:“你們快迴去吧,阿姨,柔柔,再會!”


    朱虹也沒心情跟他客套了,敷衍地打了個招唿,就攬著李柔快步往家走。


    盧澄望著母女二人的背影沉思了一會兒,接著轉身拉開車門,鑽進車內,直接撥通了蘇繼銘的電話。


    “喂老蘇,你倆怎麽了?”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蘇繼銘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疲憊地說:“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盧澄呲笑:“不信。你到底跟她說什麽了?給人刺激成那樣。”


    蘇繼銘隻覺得心累:“你認識我多久了?”


    盧澄正義凜然地說:“28年,但這不重要,我相信肉肉。”


    蘇繼銘差點氣樂了,咬著後槽牙:“行,你行!”他不怪盧澄相信李柔,隻是氣他竟然不相信自己,他萬分無奈,畢竟盧澄是他的愛情軍師,隻能一五一十地陳述了一下近期的事,他有多忙,四個狗東西都是清楚的,這些不必過多贅述。


    最後總結道:“所以我和肉肉的作息時間很難磨合,但每天也會互相問候,發一些自己近期的情況。一直到3月24號那天下午兩點零一分,哦,國內是25號早上6點01,肉肉給我發了一條日常問候。”嗯,隻能這麽說,總不能把那麽肉麻的內容告訴盧澄。“等我抽空迴複她以後,她就沒再迴我,一直到現在我們才通過你說上話,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怎麽了。”


    盧澄皺著眉想了想,問:“你們聊天的內容方便說一下嗎?我幫你分析分析。”


    蘇繼銘說:“那不行,但我保證沒有任何一句話能引起誤會。”


    盧澄神色古怪,長長地“哦”了一聲,他懂了,情侶之間酸臭情話,他還不要聽呢!


    “那你把25號那天的事仔細說一下,別遺漏。”


    蘇繼銘迴憶了一會兒,老實巴交地交代:“那天淩晨我給她發了一些禮物的照片,那個時間她應該是下班時間,她沒迴我,早上我到公司上班,處理了一些文件,然後修改會議要用的ppt的時候肉肉打來電話,我們還沒說上話,就有人上門鬧事,我就去處理,接著就去開會,迴辦公室之後,我看了一下手機,肉肉也沒發消息過來,那個點國內是夜裏十二點左右,我就沒有給她迴電話,之後……她再也沒理過我。”


    盧澄敲著方向盤,認真聽完,抿著唇想了想,說:“你們之間談戀愛過於禮貌了,這是一點,其次,你去處理鬧事然後開會,這中間沒迴過辦公室,手機也沒帶對嗎?”


    “對,什麽是過於禮貌了?”蘇繼銘蹙著眉頭問。


    盧澄翻了個白眼,張口批評道:“晚上十二點左右,你就不好意思吵她了?她是夜貓子你不清楚?網上說的什麽愛是克製、是小心翼翼之類的雞湯你也信啊?


    小心翼翼的意思是讓你嗬護對方,照顧對方的情緒,而不是擔心吵到她,除非人家不喜歡你,不然很願意被你吵的好嗎?麵對真心喜歡的人,是我我就克製不住,我就想時時刻刻黏著,不在身邊也不能斷了聯係!就這麽霸道!懂不懂?”


    蘇繼銘一罵一個不吭聲,他覺得盧澄說得有道理,他好像是太禮貌了點,即使自己很想放肆纏著她,也拚命克製著思念。


    但沒有克製住某些原始欲望,這就很過分!


    盧澄意味深長地繼續道:“你是跟肉肉通話中離開辦公室,沒帶手機,這中途有人進過你辦公室嗎?有沒有那種對你愛而不得的女員工什麽的……”


    蘇繼銘如醍醐灌頂,瞪著眼睛,脫口而出:“薑禾!”


    盧澄一激動,彈起來,腦袋撞上了車頂,他揉著腦袋,怒吼:“放屁!薑禾對你愛而不得?扯犢子呢?”


    蘇繼銘矢口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薑禾進過我辦公室。”


    他忽然心慌得一批,薑禾的惡作劇防不勝防!


    “阿澄,先不說了。”不等盧澄反應,蘇繼銘掛斷了電話,轉而打給了薑禾。


    盧澄看著暗掉的屏幕陷入了沉思,薑禾喜歡蘇繼銘是不可能的事,但她惡作劇的概率卻高達百分之兩百啊!


    完犢子了!這下薑禾一定會嘎得很慘!


    思及此,盧澄使勁兒抓了抓頭發,一臉煩躁。


    “蘇繼銘,怎麽啦?這麽快就想我啦?”薑禾接通電話,探出被窩,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蘇繼銘陰惻惻地問:“你拿我手機做什麽了?”


    薑禾不明所以:“誰拿你手機了?”


    蘇繼銘語氣冷峻而篤定:“3月25號那天早上,你拿我手機了。”


    糟糕!他是來興師問罪,替小嬌妻出氣的!薑禾思緒迴籠,一個激靈爬了起來,訕笑著說:“什麽呀?聽不懂!”


    蘇繼銘低吼:“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你到底對我老婆說什麽了!”


    麵對蘇繼銘的怒火,薑禾拿遠了手機,決定裝死:“什麽呀?哎呀信號不好!”


    說完迅速掛斷,然後拉黑一條龍服務,丟開手機,嗤笑一聲,裹上被子睡得心安理得。


    好!好得很!蘇繼銘盯著手機屏幕,氣得咬牙切齒。他又撥通了盧澄的電話:“阿澄,你告訴薑禾,蘇銘撤資。朱昭譽那邊我重新找其他人接單子。”


    聞言,盧澄急了,趕緊當和事佬:“老蘇,你別這樣,禾兒好歹幫你幹了幾個月的活兒,你這樣就有點過河拆橋了啊!肉肉那邊解釋一下就好了,何必弄那麽難看對吧?”


    蘇繼銘的怒火漸漸升騰:“你知道她惡作劇給我帶來多大的困擾嗎?現在問她什麽都不說,我怎麽跟肉肉解釋?從哪裏切入?”


    盧澄抓了抓頭發,肉肉不是矯情的女孩,一定是薑禾說了什麽超出他想象的話,他誠懇地說:“老蘇,你先別急,冷靜點,我去跟薑禾談談,一會兒迴複你。”


    蘇繼銘稍微平靜了一些:“好,我等你消息。”


    掛了電話,盧澄趕忙聯係薑禾。


    薑禾聽到手機響,暴躁地踢掉被子,罵罵咧咧地吐槽:“一個個的還讓不讓人睡啊!知不知道老娘昨天加班到幾點啊?”


    她抓起手機,瞄了一眼,看到是盧澄,心裏尋思一定是來給蘇繼銘抱不平的,她才不要接,直接摁掉了,然後再次拉黑操作,丟開手機躺下。


    剛閉上眼睛,又猛然睜開,不行!還有三個狗東西!於是她一股腦將張燾、趙鑫、周邵辰全部拉黑了,世界清淨了!


    隻要拉黑夠快,狗東西就說教不了我!


    真是的,那個肉肉就那麽有魅力?受點委屈個個都幫她出頭,整的她還挺好奇!


    與此同時,李柔泡在浴缸裏,水溫比平時高了一點點,因為她落水了,朱虹怕她感冒。


    而朱虹此時就拉了個凳子坐在了浴缸邊幫她洗澡。


    李柔羞羞地夾著腿,微微朝牆側著身,含胸駝背地護著自己身前,說:“好了,你出去嘛!我自己會洗澡!”


    朱虹嗔了她一眼,打趣道:“你身上哪塊肉不是我的?哪裏我沒見過?”


    李柔笑道:“就6斤2兩是你的,其他都是我憑實力長的!”


    朱虹笑著扯開她護在身前的手,強硬地說:“別鬧,水一會兒涼了,讓媽看看。”


    李柔羞澀地點點頭,攤開雙手,任由老母親幫她檢查傷勢。


    朱虹拿著毛巾蘸水,動作輕柔地擦洗著她的身體,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她隆起的小腹,看到她腹部上一個青紫結痂的五指印,顯然是被指甲撓破了皮,可見那些人下手有多狠,隔著衣服還能造成這樣的傷,還有一道豎著的劃痕,又寬又長,是池壁剮蹭的。


    氣得朱虹手都有些發抖,她抬頭問:“疼嗎?媽還是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這點傷到家都愈合了,再去醫院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媽媽,我不疼,一點事都沒有。”李柔也被電視劇荼毒過,認為稍微摔一跤啥的就能流產,心裏也害怕過,隻是這會兒她真的一點事都沒有,不疼不癢的,她上網諮詢了在線醫生,醫生告訴她這個存在個體差異,影視劇多少誇張一些,但也不能不在意,叫她密切關注著,如果有腹痛、出血等情況務必及時就醫。


    按照朱虹的性格,一般情況就會不管她怎麽想,強行將她帶去醫院,隻不過今天周六,雙休日醫院也沒幾個醫生,她隻好作罷,隻是心裏帶著濃濃的擔憂。


    李柔看她老皺著眉頭,於是笑嘻嘻用手上的水漬彈她,企圖讓她放鬆下來:“嘿嘿~沒事的,我和蘇繼銘經常健身,我倆身體倍兒棒,所以你外孫兒身體也很好,問題不大,我問過醫生了。”


    “皮!”朱虹嗔了她一眼,表情放鬆了很多,“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媽媽。”


    “知道啦!”


    朱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你和繼銘是不是吵架了?”


    李柔心裏咯噔一聲,果然車裏空間還是太小,媽媽聽到了吧?


    她眸子暗了暗,搖搖頭說:“沒吵架,人家那種高素質高學曆人才,哪能吵得起來啊?凡事都講道理的好吧?”


    聽著好像是讚美之詞,可朱虹分明聽出了她話裏的諷刺,她看著李柔問:“你倆分手了?”


    李柔低著頭,眸子明滅不定,手上嘩嘩地玩著水,沒說話。


    朱虹放下毛巾,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長長地歎了口氣,聲音聽不出悲喜:“你們年輕人的事,媽也管不了,既然他今天找你了,應該是放不下你,我的建議是你們有話好好聊聊,不要留遺憾。”


    說著她站起身,雙手撣了撣衣擺,“快出來吧,水涼了。”


    李柔麻溜地爬了起來,朱虹將浴巾罩在她身上,替她擦幹了身體,又迅速將睡裙遞給她穿好,二人一起出了浴室。


    “媽去買菜,你想吃什麽?”朱虹照例問了一句。


    李柔想了想說:“山楂燉魚。”


    朱虹對她詭異的口味已經見怪不怪了,但這次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不行!”眼瞅著她希冀的目光逐漸暗淡,嘴巴噘得能掛油壺,朱虹馬上柔聲安撫:“媽的確不是個好媽媽,能把你拉扯大也多虧了神保守。我前幾天查了資料,孕期頭三個月最好不要吃山楂,會刺激宮縮。”


    “哦~那有啥吃啥好了。”李柔說道。


    朱虹點點頭,帶上包出了門。


    手機進水了,李柔百無聊賴,用平板打開了“吃雞”遊戲,驚喜地發現自家“老婆”也在線。


    “老婆,我來啦!你有沒有想我呀?”李柔開麥問道。


    在遊戲大廳發呆的薑禾聽到熟悉的聲音,開心地迴道:“想!好幾個月沒見到你了,最近怎麽樣?”


    李柔鬱悶地吐槽:“不太好,工作辭了,未婚夫吹了,我還當媽了。唉~”


    她麵對網友比麵對自己朋友還直接,反正誰也不認得誰。


    薑禾一聽,頓時覺醒了吃瓜之魂,麻溜兒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道:“你展開說說,我開解開解你。”


    李柔說:“我倆先組隊吧,邊玩邊說。”


    進入遊戲後,二人打得也不走心,李柔說:“我不用開解,我沒有抑鬱,隻是偶爾會難過那麽一小下,工作嘛,辭了再找就是了,至於未婚夫,吹了就吹了唄!有什麽大不了的,他雖然長得帥,看起來人也不錯,但從他傷害我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世上最爛的人渣,不值得我傷心。”


    薑禾瘋狂點頭:“姐們兒,你這心態吾輩楷模啊!領先很多人半世紀!那你當媽了是怎麽迴事?之前怎麽沒聽你說啊?”


    李柔撫了下多災多難的小腹,悶悶道:“之前我也不知道有了,孩子出生還早呢,明天就第15周了。”


    “你現在帶球玩遊戲啊?要緊嗎?”薑禾總覺得這個設定有點詭異的熟悉,她剛準備開口問,臥室門就被敲響了,門口是保姆吳阿姨在喊她:“薑小姐,盧先生來了。”


    薑禾關麥,不情不願下了床,趿拉著拖鞋出了臥室,見盧澄坐在客廳沙發上,她抓了抓本就淩亂的長發,哈欠連天地問:“來幹嘛?”


    盧澄眼神帶著擔憂,表情嚴肅地說:“你趕緊跟老蘇解釋清楚,他要撤資了我跟你講。”


    “什麽?”薑禾哈欠打了一半,一臉震驚,“他怎麽這樣?卸磨殺驢啊魂淡!”


    盧澄說:“那你是不是跟肉肉說過什麽?”


    薑禾垮著臉:“他都知道了還問什麽問!要替她報仇?”


    “老婆老婆!你苟著別動,一會兒舔包!”李柔的聲音從薑禾手機裏傳出。


    老婆?盧澄愣了一瞬,瞪大眼睛指了指薑禾的手機:“你跟肉肉……啥關係?”


    啥肉肉?薑禾眨巴著眼睛望了望盧澄,又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不確定地問:“你是說,我這遊戲搭子是蘇繼銘的老婆?就是你們說的肉肉?”


    “那肯定啊!這把嗓子化成灰我也聽得出啊!”盧澄站起身說道。


    薑禾狐疑地開麥,硬著頭皮問:“姐們兒,你那個渣男前未婚夫是不是叫蘇繼銘?”


    手機裏噠噠噠、突突突的聲音突然一頓,緊接著傳來遊戲失敗的提示,李柔愣神的工夫,她倆都被對手幹掉了。


    李柔遲疑了好幾秒,弱弱地問:“你……你是薑禾?”


    她不笨,還特聰明,隻是缺根筋而已,這個id叫“嗬嗬嗬禾”,又認識蘇繼銘,前後一聯想,她就明白了。


    真是李柔!我老公竟是他老婆!薑禾哭笑不得,這世上還有這種孽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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