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生神色各異,在情感上他們自然不願意相信腦海裏一閃而過的可怕念頭。


    薑禾再怎麽兇殘,也不至於殺害稚子,況且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薑禾自然把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說:“看,連你們都懷疑是我做的,薑凱就更有理由不相信我了。”


    盧澄立刻搖頭否認:“不,我們不會懷疑你,你這麽善良……”


    “嗬!你虛不虛偽啊!”薑禾沒好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漂亮的柳葉眼冷冷地瞪著他,善良?恐怕在座各位都跟這個詞不沾邊。


    盧澄立刻抿緊雙唇,眨眼以示無辜。


    蘇繼銘看了看薑禾,見她精神狀態沒有異常,好像一點都不難過,遂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薑禾抬手揉了揉嗡嗡作響的耳朵,嘖!真疼,聽聲音都是悶悶的,不夠清晰,她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們覺得薑惟禕長得跟薑凱像嗎?”


    親爹的大名喊得這麽順口,可見父女關係的緊張程度了。


    幾個男生也就見過薑惟禕幾次麵而已,參加過他的滿月宴和百日宴,辦得可謂聲勢浩大,包了周氏在魔都最貴的酒店,邀請了各界大佬,而之前薑禾十歲生日也沒見他那麽在意。


    再就是少年們偶爾在自家公司玩的時候,會遇到來談生意的薑凱,他恨不得把兒子綁在身上,寶貝得不行。


    不過也足夠他們八卦的,他們私下討論過,說這小孩兒一點都不像薑凱,也不像繆妙,也就是薑禾的後媽。


    合著這裏頭還有事兒?


    耐人尋味!


    薑禾沒管他們的小心思,語氣嘲諷道:“當初薑凱把那個女人帶迴來,我就反對。”為此她還挨打了!


    “後來他跟我說他還年輕,需要個伴兒,不然日子沒法過了。”


    “太惡心了!真的!”


    薑禾慢慢滑下身子躺平,雙手抓著被子蓋到頭頂,聲音悶悶傳出:“他和我媽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我媽才死了兩年他就帶個女人迴來,我接受不了!”


    “更沒辦法接受他找的女人跟我媽長得那麽像,憑什麽?他憑什麽裝深情?太惡心了!”


    蘇繼銘理解她的心情,他第一次見到繆妙的時候也恍神,但近距離看到就莫名不喜歡她,感覺她很假,跟駱忻沒法比。


    “外麵那些人不明所以,還誇他情深義重,說他對我媽是真愛,一直念著她,我呸!他不過就是見色起意!”薑禾氣悶地一把掀開被子,一張精致的小臉已經滿是淚痕。


    我見猶憐。


    倘若大家不是很熟悉她的話,此時應該被迷惑了。


    不過,看她哭了,幾個男生還是有些手足無措,從小到大幾乎沒見她脆弱過,除了她媽媽過世的時候。


    盧澄小心翼翼地問:“不是,禾兒,你還沒說薑惟禕怎麽突然死了?”跟你沒關係吧?他沒敢問。


    他有時候會這樣稱唿薑禾,是兒化音,不分開念,不然太曖昧!


    薑禾冷笑,依然自顧自走自己的節奏:“薑凱之前再三跟我保證,說他這輩子隻有我一個孩子,他隻娶繆妙,不要孩子,可第二年就有了薑惟禕!”


    最初她的態度很無所謂,也很冷漠,人都娶了,至於要不要傳宗接代她才懶得管,隻是那個孩子的名字叫薑惟禕,聽聽,惟一!


    當時薑禾心都碎了,那她算什麽?


    果然,她爸就把那孩子的名字貫徹始終,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她在自己房間玩電腦,根本影響不了什麽,他都專門跑進來批評她,說她不睡覺,影響住隔壁的弟弟休息。


    她恨他!也恨薑惟禕,更恨那個長得像她媽媽,卻愛裝模作樣的繆妙,端的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實則一肚子壞水。


    “薑惟禕是繆妙殺的。”


    一句話驚得眾人差點下巴脫臼,一時間有點消化不了,也無法理解。


    周邵辰微微歪著頭,皺著眉問: “不是,阿禾,你確定沒說錯?哪有當媽的能做出這種事?”


    薑禾冷哼一聲:“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也不信。”


    眾人都盯著她等下文,她也沒賣關子。


    薑禾有一次發高燒,半夜起來去廚房拿冰水,撞見繆妙在給薑惟禕的奶瓶裏摻一種粉末,她沒多想,以為是什麽營養品,畢竟想象力再怎麽豐富,也不會第一時間覺得有母親會毒害自己的孩子,但繆妙見到她卻嚇得不輕,薑禾也沒多想。


    直到前陣子,她聽到了繆妙在陽台打電話,她說什麽:“放心吧!薑凱從來沒有懷疑過!嗯,等錢到手了,我們離開這裏……孩子……孩子以後我們還會有的~這個孩子活著就是個定時炸彈,他越長越像你了,如果被發現,我們的計劃泡湯不說,還要坐牢!哼!你都狠心把我塞給你老板了,那孩子比我還重要嗎?嗯~我知道~他很快就會把家裏的財政大權交給我的,到時候我們遠走高飛……”


    薑禾聽得血液倒流,氣得半死,一瞬間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在奶粉裏放粉末,繆妙接近薑凱的目的隻是圖財,薑惟禕是她生的沒錯,卻不是薑凱親生的,她有個情夫,孩子是他的,這情夫還是薑凱的下屬!


    她思緒混亂,一下子迴不過神,心裏驚怕,又有點莫名的幸災樂禍,爸爸,你看,你的惟一是別人的呢!


    繆妙打完電話出來,撞見了薑禾,這才導致她將計劃提前,加大劑量直接毒殺了薑惟禕,並栽贓給了她。


    難怪薑凱這次對薑禾下了死手,這一巴掌恨不得直接要她的命。


    隻是,他為何隻是斷絕父女關係,沒有報警處理?又為何突然擔憂起薑禾?以他心裏對她的恨意,八成是要她償命的,怎麽還聯係他們找薑禾呢?


    幾位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薑禾知道他們的疑惑,主動說道:“可能他發現了我藏在被套裏的親子鑒定書吧。”


    “前陣子我通宵打遊戲了,第二天睡了個懶覺,繆妙不知道我在家,她以為我出去了,所以才肆無忌憚地給情夫打電話,被她撞見了,我就假裝剛迴家,可能我太慌了,她隻是表麵信了。”


    “三天前我趁他們都不在,去薑惟禕房間翻到了幾個毒藥包,也拿了一個他用過的奶嘴和我爸的牙刷去做了親子鑒定,鑒定結果出來了,他們的確不是父子,我把鑒定書藏進了被套。”


    “我想第二天把鑒定結果拿出來打他們臉,結果第二天一大早薑惟禕就死了,臉色鐵青,一看就是中毒,繆妙哭得跟真的似的,不停給我潑髒水,我什麽都沒來得及解釋……嗬!薑凱還說要報警抓我,送去槍斃。”


    “繆妙就一反常態,勸他不要報警,說什麽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了,不能再失去另一個,你們聽聽,可疑嗎?可薑凱那個腦殘還覺得她深明大義……”


    蘇繼銘聽完,默默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給羅傑,讓他打聽一下警方有沒有接到報警抓繆妙,動靜小一點,別惹人懷疑。


    “你們家的事都可以拍八點檔狗血電視劇了!”趙鑫嘖嘖感歎,“藝術源於生活!”


    周邵辰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背,衝他使眼色,輕聲責怪道:“說什麽呢!”


    趙鑫無所謂地聳聳肩,他表麵上混不吝,實則是很通透的人,薑禾現在的狀態完全不像命運突遭巨變的小可憐,反而眼神裏隱隱透著臥薪嚐膽的堅毅,甚至還有一絲狠毒。


    薑禾大魔頭遲早會絕地反擊,為自己報仇的!他信她!


    張燾問薑禾:“那你有什麽計劃嗎?要不要報警?”


    薑禾低著頭,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排陰影,眸子明滅不定,“不,我了解薑凱,既然他知道薑惟禕不是親生的,他不會留下繆妙,肯定為了麵子拿錢打發她走了。”


    “我要報複繆妙,我要當著她的麵報複!”


    薑禾想讓繆妙和那個情夫一無所有,讓他們聲敗名裂,晚年淒涼,所以現在報複太早,她要搜集更多的罪證,靜候時機,還要當麵擊潰她的心態。


    幾個男生突然覺得空調有點涼,不知道咋迴事。


    羅傑辦事很快,蘇繼銘很快就接到了消息,沒有這類警情,他心裏有了個大概的猜測,不知道繆妙怎麽說的,反正薑凱依然覺得是薑禾下的手,他不報警抓繆妙,就是怕薑禾倒黴,畢竟是他唯一的孩子了,雖然未成年,不至於死刑,但終歸對未來有很大的影響,繼承薑氏也會被人說是殺人犯企業家,所以他隻能拿錢堵繆妙的口,這筆錢肯定不少。


    “薑叔叔沒報警抓繆妙。”蘇繼銘想了想,還是覺得薑禾有知情權。


    盧澄不理解,看著薑禾,舉手發問:“你爸知道薑惟禕不是親生的,那也能猜到是繆妙下的手吧?他怎麽不報警抓她?”


    薑禾搖搖頭,“他沒報警就證明他還是認為是我下的手,所以才會叫你們出來找我,不然不會管我死活。”


    顯然,她跟蘇繼銘想到一塊兒去了。


    “啊對了!我以後上學的費用就拜托各位咯!”薑禾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都是發小,而且時間很快,等她掙錢了再還就是了,“你們每個月輪著給!”


    少年們紛紛表示沒問題,那點錢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的嘛!


    “啊還有買衣服的錢!一個月最起碼兩萬!”


    沒問題!


    “還有電腦手機,更新迭代的,我也要的!”


    沒問題!


    “還有租房!好吃的好玩的!旅遊!”


    ……沒問題。


    薑禾自己從小到大的壓歲錢存款也是很多普通人一輩子掙不到的,隻是她出來啥也沒帶,當然也不會迴去拿,既然斷絕關係了,她不會再迴頭,心傷透了。


    蘇繼銘說:“你租房的事……”


    “我正好有一個空房子!”盧澄故意打斷了蘇繼銘的話,“就在你學校附近,裝修豪華,家居齊全,房租全免,你直接拎包入住就成!用的水電煤找我報銷!”


    薑禾沒什麽挑剔的,抬起雙手,用食指指著他,笑道:“夠哥們兒!”


    其他幾人則帶著審視看盧澄,這小子不對勁啊!


    蘇繼銘倒也沒什麽想法,他家房子買得多,分布在哪些地方他都沒印象,本打算迴去翻翻房本,讓薑禾挑一個,看來也不用麻煩了。


    其他三人家裏雖然都有多餘的房,但他們沒那麽自由,就沒敢大包大攬。


    少年們陪著薑禾用了午餐,又端茶倒水伺候一下午,天擦黑了才跟她道別,約好明天幫她辦出院。


    晚風習習,竟然有一絲涼爽,幾個少年結伴而歸。


    路過街機廳的時候,張燾突然一拍大腿:“糟了!把肉肉給忘了!”


    眾人腦子裏同時閃過李柔無辜委屈的小胖臉,瞬間默契地加快了步伐。


    一路無話,很快迴到了安德小區。


    進入小區大門,右拐是別墅區,柵欄和別墅之間有一條很寬的路,往裏一段距離是小區廣場之一,有不少健身設施。


    他們一進門大老遠就看到那個紮著雙馬尾的小橋墩子,孤零零地坐在健騎機上,兩隻手抓著機器上的杆子,低著頭噘著嘴,嘟嘟囔囔的,好像在唱歌,聲音極輕。


    “喲!這是誰家的小可憐?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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