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夏季十分黏膩,剛出梅雨季,就進三伏天,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柏油馬路,熱浪幾乎形成了實質,不斷攻擊著往來的路人。


    盡管才上午十點多的光景,五個少年就已經熱得汗流浹背,他們結伴尋找了一圈,沒有任何進展,此時隻覺得唿吸都是滾燙的,幾乎要將肺部灼傷。


    薑禾什麽也沒帶就離家出走了,包括手機,這就很麻煩。


    最終,蘇繼銘提議分開尋找薑禾,給幾人劃分了負責的區域,便各自行動,重點找了薑家方圓兩公裏內所有大型網吧,很快就出了結果。


    蘇繼銘站在人潮洶湧的商場門口,眉頭微蹙,群發了一條短信:我這裏沒有。


    張燾也同樣群發了消息,也是沒有,緊接著收到了趙鑫和周邵辰的信息,結果也一樣。


    那時候大網吧不多,小網吧薑禾看不上,她對電腦配置以及上網環境要求很高。


    網吧她都不去,就很難找了,畢竟她是個老網癮人了。


    焦頭爛額的幾個男生在約好的地點集合,個個腦門兒上冒著汗,尤其趙鑫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澆了盆水。


    “咦?阿澄呢?還沒迴來嗎?”周邵辰茫然四顧,“他剛才也沒迴我們消息。”


    一開始大家都沒多想,畢竟盧澄不是做事沒交代的人,他又特別積極,負責的片區網吧最多。


    其他幾人麵麵相覷地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蘇繼銘是行動派,直接掏出手機給盧澄打電話,卻沒打通。


    “不在服務區。”蘇繼銘眉頭擰得更緊。


    “怎麽可能?”一線城市的市區,通訊設施完備,張燾滿臉不信地拿出了手機,撥了出去,這才死心,“真打不通。”


    “可能在地下網吧,信號不好?”周邵辰道。


    幾人聞言眼神一亮,這倒有可能,很多大網吧為了圖個租金便宜,都開在商場地下室。


    “那我們再等等吧,去那邊坐坐?”趙鑫指著一家飲品店提議道,他可太熱了,快中暑了。


    幾人也沒別的辦法,隻好聽了他的建議。


    四個帥得各有千秋的男生一起進了店門,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啊!!!快看快看!帥哥!”有小女生激動地扒拉著閨蜜的手臂,“好多帥哥!”


    “花癡!”閨蜜不屑地白了她一眼,倒要看看有多帥!扭頭看過去,唿吸一滯!冤枉她了!


    為首的那個簡直驚為天人!真是讓人舍不得挪開眼!


    店鋪不算大,一眼望去,所有人都在看他們,議論他們的竊竊私語聲不斷入耳,他們並不在意,習慣了。


    點完飲料,落座後,蘇繼銘若有所思道:“我們方向錯了。”


    不等其他人問,他繼續道:“薑禾什麽也沒帶,應該也沒帶錢,去不了網吧。”


    “很多地方都去不了。”他補充一句,也沒起什麽太大的情緒。


    他對薑禾的情感是複雜的。一方麵薑禾的性格神憎鬼厭,他很嫌棄。另一方麵,他看在薑禾媽媽的麵子上不得不關心她的安危。


    小時候他們幾人都住一個小區。蘇繼銘從小爹不疼娘不愛,不,他沒爹。他隻有個一年到頭見不到人影的媽媽,這媽媽不知道為什麽,對他厭惡至極,不愛可以不生,她何必呢?


    看她霸道又精明的樣子,也不像什麽失足少女,爺爺對此也閉口不談。


    蘇繼銘不懂,但他可以查,他偷偷托爺爺的親信之一,一個名叫羅傑的人,幫忙去查他生父是誰,這羅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對他的事特別上心,聽說最近有點眉目了。


    羅傑隻是識時務,他很清楚過不了幾年,蘇繼銘會接手集團,提前幫未來主子做事,刷一波好感!


    蘇繼銘的童年過得淒涼無比。爺爺雖然寵愛他,但非常忙碌,鮮少迴來。家裏隻有個拘謹的保姆照顧他飲食起居,外出也隻有司機和保鏢的陪同。


    他媽媽蘇歡偶爾會迴來,但也不是為了看望他,他想親近她,就會被她莫名厭惡,甚至罵哭。


    薑禾的媽媽駱忻總會在他受委屈的時候出現,抱著他安撫他,給了他很多溫暖,是個非常溫柔的人。而薑禾一點都不像駱忻,任性,乖張,暴烈,玩世不恭,還特別愛搞惡作劇,經常整得他手足無措。


    前幾年駱忻出意外過世了,薑禾從此變得更叛逆,總是做出驚人舉動,還早戀交了個男友,是社會混混,被老師發現的時候,她卻栽到蘇繼銘頭上,害他被學校約談,還驚動了在國外的爺爺。


    還好,沒多久爺爺就幫他在現在的小區買了房子,他們也沒考進同一所高中,他上的市重點,其他四個狗東西差幾分,家裏花錢買進來的,而薑禾隻差一分,她爸心思不在女兒身上,沒幫她打點,她隻上了區重點。所以他現在算是遠離了薑禾。


    一般情況,薑禾也不會主動跑來找他們玩,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讓她爸遠離後媽和弟弟身上。


    張燾“嘖”一聲,“要不我們去報警吧!她都失蹤三天了,早就可以立案了吧?”


    周邵辰說:“這需要薑叔叔帶身份證戶口本去報警,我們隻是發小,去報警也不會立刻立案,警察還是要聯係薑叔叔。”


    “薑叔行不行啊!太不靠譜了!”趙鑫重重地擱下飲料杯,一臉憤懣,“薑禾失蹤這麽久了他都不報警,反而找我們,他怎麽像個小孩兒似的,跟自己閨女還拉不下臉!”


    “他心裏哪還有薑禾的位置?”早就被那個女人勾了魂,還有那個孽種,張燾不屑,“那女人也就有一點點像忻姨……”


    “不像!”蘇繼銘打斷了張燾的話,淡淡的眸子裏含著幾分警告。


    “好好好!不像!不像!她連忻姨的一個腳趾甲蓋都比不上!”張燾求生欲拉滿。


    “嗯。”蘇繼銘很難不讚同,抿了口飲料,“再等等阿澄的消息,實在找不到就報警。”


    話音剛落,蘇繼銘的手機就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接通:“阿澄。”


    其他人立刻安靜下來,緊盯著他。


    “好,我知道了。”蘇繼銘說完掛了電話。


    在其他幾人巴巴兒的眼神中,他起身道:“找到薑禾了,走吧,去中心醫院。”


    眾人也不多問,趕緊起身跟上。


    幾人一起離開,店裏馬上恢複了熱鬧,大家放開了音量開始討論他們。


    “媽呀!他們是新出道的組合嗎?”


    “不像,他們看起來很貴氣。”


    “太帥了!我今晚做夢有素材了!”


    ……


    蘇繼銘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幾人上車之後,才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蘇繼銘微微搖頭:“不清楚,阿澄隻說薑禾發高燒了,昏迷不醒,他讓我們到區中心醫院匯合。”


    一路無話,很快到了醫院。


    幾人一下車,就看到盧澄背著薑禾狂奔過來,從小一起長大的默契讓他們什麽也不多問,直接護著盧澄上台階。而蘇繼銘先一步走進了醫院,找護士台簡述了情況,幫忙打點。


    當薑禾被放上擔架床的時候,眾人才看清她的模樣。


    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她的衣服髒得看不出原色,巴掌大的小臉上有一道清晰的手印,還泛著青紫色,微微有些腫,醫生一看就知道這還是消了腫的情況,起碼兩三天了,耳邊一直到下顎有一道幹涸凝固的血印,看樣子這一巴掌是下了死手的,什麽仇什麽怨!


    醫生很是氣憤,唿吸都有些重。


    除了盧澄,他早已知曉薑禾的慘狀,其餘幾人震怒不已,連蘇繼銘都捏緊了拳頭,再怎麽不待見薑禾,那也是忻姨的女兒,是他妹妹!薑凱這種人,真不配為人父!


    嚴肅的女醫生眼神不善地盯著五位少年,她有理由懷疑他們幹了什麽畜牲事,但也沒證據,“你們跟患者是什麽關係?”


    “發小。”盧澄道。


    “她家人呢?”


    “死了。”盧澄咬著後槽牙道。


    醫生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不再多問,她腦補了一出孤兒沒人管,在外麵混,得罪了什麽社會混混被打的劇情。


    她也不擔心薑禾的看診費,這幾個少年全部一身大牌,又氣度不凡,不會缺這點錢。


    急診室的門關上,隔絕了五位少年擔憂的目光。


    他們決計不會通知薑凱過來的。


    蘇繼銘隻打電話告訴薑凱,找到薑禾了,其他什麽也沒說,而對方也隻是鬆了口氣,什麽也沒問。


    中途蘇繼銘去幫薑禾交了各種費用,要了一間獨立病房。


    急診室再度打開的時候,薑禾被推了出來,醫生簡單說明了情況,燒退了一些,外力作用導致的耳膜破裂,但吃藥能好,沒有其他傷,接著便把她送往普通病房,幾個少年也跟著去了。


    剛到病房,薑禾便清醒了,她目光掃了一圈,看見幾個發小,忽而沒心沒肺地笑出聲,想調笑兩句,結果聲音嘶啞得厲害。


    “幹嘛?怎麽都來了?這麽想我?”


    “我們不來,你就死了!”盧澄語氣惡狠狠的,心卻疼得厲害,他趁大家沒注意轉過頭抹了一把眼角,再將床頭櫃上的礦泉水擰開遞給薑禾,“你怎麽會一個人在江邊?”語氣明顯放鬆了很多。


    眾人齊齊扭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他怎麽知道的呢?


    盧澄無視幾道八卦的目光,將瓶子舉到薑禾麵前。


    薑禾沒接,嘟著嘴,惡意撒嬌道:“人家動不了,你喂我!”


    其他幾人一陣惡寒,隻有盧澄,眸色深深地看著她戲謔的雙眼,撇了下嘴,認命地挪到床邊,將她扶了起來喂水。


    喝完水,薑禾滿足地歎了口氣,她眯著眼睛,一臉輕鬆道 :“薑凱跟我斷絕父女關係了。”


    ???


    眾人覺得遲早有這麽一天,但真的來了又有點傻眼。


    她撩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說:“薑惟禕死了。”


    !!!


    少年們震驚得嘴巴都能塞雞蛋了。


    “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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