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嘴會說謊,但目光卻從來不會。


    而一眾越人首領眼中迸射出的一道道燙人目光,寫滿了期盼與躍躍欲試。


    長期跑業務的緣故,但凡能立刻簽合同的,黃品就不會拖延一秒。


    因為拖延就意味著或許會有變數。


    有變數也就意味著收益或許會受到影響。


    拋出去的魚餌已經被這些越人含在嘴裏,就差緊緊咬住後提便可提杆這一步。


    黃品沒有任何遲疑,先傳令將郡府負責治理的官吏召集過來,隨後對蒙直揮了一下手臂。


    待蒙直與幾個短兵將嶺南的輿圖以及特意準備好的瓷器與搪瓷製品從廳堂裏搬出來,黃品走到跟前用力拍了拍手。


    “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遮遮掩掩。


    也從來不喜歡明明心裏盡是盤算如何得利,可嘴上卻盡說聖賢話,讓人費勁心思去猜之人。


    隻要不耽擱陛下與朝堂吩咐的差事,想要什麽隻管放在明麵。


    這樣也好有勁往一處使,既不負了陛下的托付,也能名正言順的得利。”


    看到郡府裏的官吏開始陸陸續續的趕過來,黃品對一眾越人首領微微一笑,繼續道:“從你們眼中,我看到了對財帛的渴望。


    這種毫不遮掩,是我最喜歡的。


    而且我這人從不拖拉。


    既然諸位與我的目標一致,那麽甩開膀子開幹就完了。”


    指了指車駕裏的絲繒,又拿起一個瓷盤與搪瓷盆,黃品臉色一正,語氣變得低沉道:“不過有句話叫欲速則不達。


    凡事都要先定下個章程,與未雨綢繆一些才能事半功倍。


    羊桑蠶或是燒製我手裏的物件固然能獲取無算的財帛。


    如何去養桑蠶,我也可以安排擅長此道的黔首教授你們。”


    將瓷盤與搪瓷放下,黃品走到一眾越人身前,輕輕歎了口氣道:“可民以食為天,隻有財帛而無米糧,得了再多財帛又有何用。


    且立農又為我大秦之根本。


    都改田為桑,不提是不是觸犯了大秦律法,我也愧對陛下對我的信賴。”


    目光挨個掃視越人首領一遍,黃品歉然一笑,“所以諸位恐怕隻能有半數以桑蠶獲取財帛。”


    黃品這句話猶如一道天雷劈在一眾越人首領的身上。


    臉上的欣喜以及眼中的灼熱立刻消退不說,還變得極為緊張起來。


    黃品的話說得確實是有道理。


    都不去耕種,從而餓了肚子,即便得了再多財帛又有什麽用。


    可道理歸道理,耕種獲利哪能與售賣絲繒相比。


    有哪個有大利不得而會去選小利。


    而且又如何去定奪誰該耕種,誰去改田為桑。


    這讓一眾越人首領越想越是緊張。


    而越緊張越是不敢開口,生怕因話多而成了耕種的那個。


    黃品見沒人吭聲,並且這幫家夥將目光都縮起來,心中嘿嘿一笑。


    故意又等了片刻,黃品做出既為難又無奈的樣子道:“默不作聲解決不了問題。


    都多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謀劃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說罷,黃品裝著思索的樣子背著手踱了幾步後,猛得停下看向已經站在院落裏的官吏,“典農與主田是誰,出來答話。”


    “屬下典農都尉翱,聽將軍令。”


    “屬下主田都尉湯,聽將軍令。”


    兩人雖然是半路被召集過來,但卻正趕上黃品要讓越人首領一半桑蠶一半耕種。


    雖然不知道黃品點他們名的具體緣由,可多少也能猜到幾分。


    兩人沒有任何遲疑,立刻邁步出來聲音洪亮的見禮應聲。


    “南海郡共有口眾多少,其中有多少是翻越五嶺而來。


    墾田與桑植,又能否二年一輪換。”


    前邊的問題雖然不歸他們兩個管,但結合後邊的問題兩人都明白黃品的意思。


    主田都尉湯先與典農翱對視了一眼,開口應道:“嶺南的新黔首還未入籍,南海郡共有多少口眾不詳。


    翻越五領而來的屯卒、黔首、隸臣妾以及賈人等約十五萬。


    其中可墾田者,約為五萬。


    桑蠶與墾田則不可兩年輪換。


    南海郡雖是地熱之處,可供蠶食之木眾多。


    可葉有大小薄厚,也分蠶喜與不喜。


    想要吐絲豐沛,必然挑選蠶喜之木。


    而兩年間,定然木不能成林。


    於耕於桑皆無益處,實為徒勞無功之舉。”


    主田湯的詳細迴答讓黃品忍不住多打量個幾眼。


    不過眼下不是發掘人才的時候,黃品壓下繼續詢問的念頭,擺擺手示意兩人退下,裝作疑惑的樣子看向一眾越人首領道:“我想的這個法子雖然不能用,可未必沒有其他法子。


    可如今不管是嶺南原民,還是翻越五領而來的黔首,都為大秦子民。


    你們沒有入籍是怎麽一迴事。


    要知道若沒有籍冊統籌,什麽事都做不成。


    單是給你們分配教授桑蠶之人的數目就沒法算出來。


    更為嚴重的是,沒有籍冊便算不出你們納傅繳稅的數目。


    而大秦的賦稅,向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若無賦稅支撐,南海郡給處但凡出了些災禍,想賑濟都是有心無力。”


    看到一眾越人首領臉色變得更為緊張,但卻還是沒人吭聲。


    黃品心中冷冷一笑,邊擺手邊走到輿圖跟前道:“入籍之事雖勢在必行,可眼下最主要的是該如何解農、工、商,並立之事。”


    伸手在輿圖上邊比比劃劃,邊做出思索的樣子片刻,黃品猛得用力擊了一下手掌。


    轉過身滿眼興奮的看向一眾越人首領,黃品與其透著欣喜道:“方才想得差了,看得也並不長遠。


    嶺南為三郡,而非隻有南海一郡。


    若是三郡連為一體,各司其職,眼下的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伸手再次指在輿圖上,黃品繼續道:“你們都為嶺南本土之民。


    即便沒去過像郡,也該知曉適伐山以西為河流縱橫的平坦之地。


    若是將那裏定為墾田之地,南海郡便可皆為桑蠶之地。


    兩地間皆有靠海之處,米糧與其他財貨皆可倚仗海船往來互補。”


    這些越人首領之所以能留在番禺城,都是吃慣了海市之利。


    對於靠著海岸行船,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


    聽了黃品這個法子之後,一眾首領目光緊緊盯著輿圖看了片刻,臉上的神色便再次變迴欣喜與興奮。


    相互間交頭接耳幾句,便立刻喜笑顏開的附和與誇讚黃品的這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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