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的最北段兩處的山體都是斷崖,不過這也使得整個穀口的寬度有五裏左右。


    在這裏築起一道城牆不是不可以,但性價比太低。


    山穀裏側有好幾處的寬度隻有三十米左右,選沒有在那裏設卡劃算。


    而穀口兩側斷崖之後,是向北延伸出去的緩坡。


    地勢地貌看起來與新秦中城那邊有些類似。


    向北遠眺入眼的要麽是積雪的白色,要麽是枯草的黃色,一派荒涼的曠野模樣。


    沿著山腳的緩坡向東行至西橫找到煤礦的地方,比北邊的曠野還要顯得荒涼。


    與新秦中城那邊的煤層掩埋在坡地上不同。


    或許是由於常年的風化作用,一裏多長的整段小山體都呈深褐色和黑色。


    西橫能夠確定這些都是烏薪,顯然是已經敲下來燒過。


    雖然不知道煤的質量怎麽樣,但規模卻是不小。


    後邊連接的山體,很有可能也同樣都是煤。


    唯一的缺點就是位置處於山北,沒有在山南那麽讓人安心。


    不過黃品也知道世上沒有全都稱心的事,能這麽快找到煤礦與鐵礦已經不錯了。


    而且墨家確實有幾把刷子,對於各類礦藏的尋找已經積累了一定的經驗。


    通過山體上長得什麽草以及長勢如何,能夠初步判斷出大概會有什麽金屬礦。


    煤礦的判斷方法更是簡單,哪處光禿禿的不長草,哪處大概率就蘊藏煤礦。


    看起來方法簡單粗暴,但這可是在秦代,能夠總結出這種方法已經相當牛逼。


    比他這個隻知道穿越小說裏主角用爛了的那些發明,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察覺出思維有些發散,黃品收了收心思。


    端詳了一陣不算高的山體一陣,又望了望遠處的的坡地,對西橫揚了揚頭,“別愣著了,先紮營,隨後挖些烏薪鋪到遠處坡地上,一丈大小就夠用。”


    “往坡地上鋪?”西橫望了望坡地,依舊不解道:“烏薪挖出來直接裝袋子裏就好,為何要費力弄到那邊去。”


    踢了踢腳下的碎石,黃品斜了一眼西橫,“你是一點記性都不長,灰漿那些石粉你還覺得沒用,可結果你那臉不還是打得啪啪響。”


    西橫卡巴卡巴眼睛,嘿嘿一樂道:“這話說的有點钜子的樣子。


    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黃品無語的揉了揉額頭。


    西橫這貨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把墨門的麻煩全都打包給他丟過來,這跟接盤俠沒太大區別。


    再者西橫隻是一個在門內有些資曆的門徒而已,這樣的事情哪能輪到他說了算。


    但是拋開這個離譜的提議,西橫所展現出的態度卻是讓人欣喜。


    連宗門都想給他,可見是對他有多信任。


    聯手私下做點見不得光的事,妥妥的沒任何問題。


    對於西橫動不動就將話茬提到钜子上的行為,黃品隻能當做沒聽到,“還想學秘法那就趕緊去安排。”


    這句話的威力對西橫極大,不過將帳篷支好,又安排好人手去挖煤,隨即又湊到了黃品身旁。


    “你也知道是秘法,不先簡單說說我根本想不出你要弄什麽。”


    有些委屈的解釋了一句,西橫捏了捏胡須,繼續道:“可若是不猜一猜,心裏又有些發癢。”


    “不用沒話找話,這次的秘法就是跟烏薪有關。”


    挑了幾塊被更卒與子門弟子鑿下來的煤塊仔細打量了幾眼,轉身扔到帳篷旁的篝火中。


    盯著篝火看了一陣,見煤塊已經發出紅紅的火苗,黃品用長劍給撥弄出來。


    等了一會兒見火苗不但沒有熄滅,而且被風吹得越燒越旺,黃品才對一臉期待的西橫繼續道:“想要冶出上好鐵料,也與這烏薪有關係。


    而無論是冶鐵的廢渣,還是烏薪燒後的殘渣,都是製灰漿必不可少之物。


    離開春還有將近兩個月,這期間必須要把準備做足。”


    西橫撓了撓頭,“你說了這麽多,沒一句是秘法到底如何的。


    況且既然烏薪殘渣是做灰漿之用,完全沒必要將烏薪弄到坡地上去。


    安排刑徒過來挖出運迴南山那邊就好。


    無論是取暖還是你說用來冶鐵,都要比在這裏燒完運殘渣迴去要強。”


    黃品翻了一眼西橫,“誰說我要空燒了。


    在坡地上鋪上烏薪,是為了把凍土化開好挖坑。”


    “挖坑?”西橫的臉上布滿迷茫,“秘法不是有關烏薪,這怎麽又牽扯到挖坑。”


    黃品撇撇嘴,“我話沒說完你就總開口問,你不懵誰懵。


    我問你,冶鐵為何要用木炭而不用木料。”


    西橫皺著眉頭應道:“當然是木炭的火頭硬。


    用木料去煆燒,隻能跟胡人一樣冶鐵。


    另外,也不是沒人用烏薪來冶鐵,可冶出來的鐵料並不耐用。”


    黃品聳聳肩,“問題就在這,既然木炭比木料的火頭硬。


    那烏炭自然也要比烏薪的火頭硬。


    至於你說的用烏薪冶鐵出來的鐵料不耐用。


    那是因為烏薪裏的肉眼看不到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不少。


    隻要能將烏薪燒成烏炭,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就給燒出去了。”


    西橫聽得目瞪口呆。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道:“這就是你說的秘法?


    就是把烏薪跟木料一樣燒成炭?


    這未免也太簡單了。”


    “簡單?”黃品嗤笑一聲道:“等你能燒出烏炭再說簡單兩字吧。”


    西橫擺擺手,“這可不是在亂說,你沒來的時候,往年可沒少燒炭,就沒一次失手過。”


    將目光看向坡地,西橫搖搖頭繼續道:“你選的地方也不對。


    燒炭最好是壘個高爐,挖坑太費事。”


    黃品這次沒調侃西橫,而是很鄭重道:“高爐肯定要壘。


    築城與築路所需要的灰漿,可以說是不計其數。


    用陶釜來迴翻燒,根本就供不上用。


    灰粉和黏土必須要用高爐來悶燒。”


    抬手指向還在燃燒的煤,黃品繼續道:“灰粉與黏土不計其數,烏薪殘渣與冶鐵的廢渣同樣不計其數。


    你高爐一迴能燒多少炭?


    況且烏薪不是木料那樣長整,挖地窯才是最省事的。


    而且烏薪擺放的更密實,比燒木炭要難上許多。


    挖個小坑先試試吧。


    不然到時候一窯至少幾萬斤,若是不成不但浪費了烏薪還耽擱功夫。”


    西橫雖然心裏不以為然,但黃品說的這樣鄭重,隻能緩緩點頭。


    不過心裏卻打定主意,這次要好好顯顯身手。


    就是燒些烏炭而已,再簡單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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