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柏鎮定道:“沒有,兩人清清白白。”


    不管有沒有,他也隻能說沒有。


    陶雨薇和蔣秀芹皆是一臉失望。


    唯有司玉梅不信,她明明聽到那個聲音了。


    陸朝顏肯定和司正硯那廢物睡了。


    不能動彈的司正硯,也鬆開緊繃的心。


    傻子都知道他已經成了廢人,沒了男人的能力,怎麽可能和陸朝顏做出出格的事。


    趙春水看了眼床上的司正硯,黑著臉就要離去。


    “趙叔,請等一下!”


    陸朝顏快步走向前,攔住趙春水,“我想請你做個見證人,我要退了和司正楊的親事。”


    退親?


    全場震驚。


    全大隊人都知道,陸朝顏喜歡司正楊,喜歡到了骨子裏。


    隻要司家人,對她勾勾手指,她都能把命送上。


    如今,司正楊要去上大學,他們家的好日子要來了,她怎麽舍得退親?


    蔣秀芹搞這麽大一出戲,就是為了退掉這門親,聽了陸朝顏的話。


    又驚又喜。


    不等其他人發出疑惑的聲音,率先答道:“我同意退親!”


    “朝顏妹妹,你是不是糊塗了?”


    陶雨薇心裏也高興的很,可麵子工程還是要做的。


    她神情卑微的拉了拉陸朝顏的袖子,小聲說,“你不是非司三哥不嫁嘛,為啥要退親?你們倆是不是鬧別扭了?”


    “沒有鬧別扭啊,”陸朝顏淺笑,“司正楊說,隻要我主動退親,就給我一千塊錢做補償,男人哪有錢好呢。”


    陶雨薇微怔,總覺著她話裏有話。


    難不成她也是重生的?


    不可能啊。


    上一世,陸朝顏也被蔣秀芹換給司正硯了,在司正楊認親後沒多久,她和司正硯被大火燒死了。


    她若是重生的,應該知道司正楊富貴的事,隻會扒著司正楊不放才對啊。


    “你胡說!”


    蔣秀芹吼得嗓子都要撕裂了,“是你要退正楊,他憑什麽給你錢?”


    司正硯那死廢物的一千塊營養費,是給她養老的,誰也別想貪。


    “憑你們欠我的!”一條命。


    陸朝顏目光寒厲,把司玉梅推到蔣秀芹跟前,“告訴你娘,你三哥是不是拿錢去了?”


    司玉梅望向母親,又看看趙春水和柳之柏,心裏想著有這些人管著陸朝顏,她應該不敢再脫她褲子了。


    當即反水道:“沒有,是你要退我三哥的親,我三哥沒說要給你一千塊錢。”


    她才不要把家裏錢給陸朝顏呢。


    陸朝顏拍拍司玉梅的臉,笑的邪惡,“既然如此,那親不退了,等司支書迴來,我跟司正楊領證去。”


    “不行,說出去的話,哪有收迴的,這親你不退也得退!”


    蔣秀芹語氣強硬,扭頭望向柳之柏,“柳大夫,我兒子正楊和你三女兒沒緣分,這親事不結了。”


    “我同意退親!”


    柳之柏恨陸湘,也不喜歡她生的孩子。


    他不想陸朝顏嫁給有大好前途的司正楊,應的很幹脆。


    陸朝顏滿眼嫌棄的睨著他,“柳之柏,你骨頭裏沒有陸家天生的清傲,可到底也是我外祖父從小養到大的,耳濡目染也能沾染一點陸家人的骨氣吧。


    你的女兒被司家汙蔑,你沒膽子跟他們討個說法,如今又被退親,你連一點補償都不敢要,你就那麽慫嗎?”


    這激將法真的氣到柳之柏了。


    他可是方圓百裏的老神醫,比陸雲歸還厲害。


    就是公社幹部見到他都給三分薄麵。


    司家算個什麽東西,他會怕司家?


    他答應退親,不過是想惡心陸湘罷了。


    既然死丫頭堅持要補償,他求之不得。


    正好,陶雨薇在黑市看中一卷古畫沒錢買,有了這一千塊,她能得償所願了。


    柳之柏望向蔣秀芹,拿出幾分做父親的架勢。


    慍怒道:“你們毀我女兒名聲在前,又無理由的退親在後,看在司支書和趙大隊長的麵子上,我柳之柏吃了這啞巴虧,但這門親是你們司家求的,上下兩瓣唇一碰,就想把親事退了,那說不過去。”


    趙春水幫腔,“柳大夫說的沒錯,這些年,朝顏這孩子沒少給你們家幹活,做人不能不講良心,如今你家正楊有了大前途,就想踹了人家,隻怕司支書也不同意。”


    聽到司支書三個字,蔣秀芹老實了,全大隊沒有她不敢惹的人,唯有司支書,她都不敢和他對視。


    她泄了氣焰,可依舊不想給錢,“我家沒錢了,一分錢也沒有,等我有錢了再給。”


    陸朝顏漫不經心的嗤笑,“不給就不給吧,我等司支書迴來給我做主。”


    陶雨薇一聽這話,垂下去的眸中全是怒氣,這個死老太婆,真是分不清輕重緩急。


    她之所以選在今天設計陸朝顏,是司支書這幾天不在大隊。


    要是等他迴來知道了司正楊和陸朝顏的事,隻怕會拿著木棍,把兩人趕去民政局結婚。


    不行,今天她必須得把司正楊和陸朝顏的婚事解除了。


    她眼珠子一轉,拉著蔣秀芹到了一旁,低聲說:“蔣大娘,若不能嫁給你兒子,我許你的東西,就不能兌現了。”


    蔣秀芹怔住,想到陶雨薇說的那事,隻能妥協。


    “我沒那麽多錢,你去跟柳大夫說說,少要點。”


    陶雨薇麵色微寒,柳之柏要到的錢,迴到家,就是她的。


    少了怎麽行?


    但她也知道司家家底,沒有司正硯,別說一千塊,就是十塊,司家都拿不出。


    她點點頭,“我去跟二叔說。”


    她來到柳之柏跟前,摟著他胳膊,嗲著嗓子撒嬌。


    “二叔,蔣大娘家啥情況,咱們一大隊住的都知道,現在她家那點錢是司二哥領導給司二哥的營養費,咱們都要來了也沒臉拿去花啊,少一點吧,六百如何?”


    “六百我也沒有,”蔣秀芹吼一嗓子,“三十,愛要不要。”


    “三十?你打發要飯的啊?”柳之柏斥道,“五百,今天這事算過去了。”


    蔣秀芹蠻橫勁又上來了,“你做夢吧,我三十都不給了。”


    趙春水一言難盡的看著兩人討價還價,又見一旁陸朝顏滿眼撿笑話的表情。


    終於忍不住出聲,“都別吵了,我做主,給三百,蔣秀芹你要不給,我現在就去請司支書來主持公道。”


    司正硯那點錢,就算不給陸朝顏,他也花不著。


    索性,就當拐著彎給陸寒青的辛苦費吧。


    床上的司正硯也是滿心淒涼,那是他用命換來的錢啊。


    他們沒有一個人為他今後的生活考慮。


    無所謂了,反正他也不想活了,給陸朝顏也好,算是幫司正楊還了債。


    趙春水抬出司支書,蔣秀芹再不情願,也隻能迴前院拿錢。


    不一會兒,拿了一把十元的紙票子來。


    陶雨薇笑著走過去,要接錢時,陸朝顏先一步拿走了,“我數數夠不夠。”


    陶雨薇嘴張的大大的,聽了她這話,又閉上了。


    陸朝顏數完錢,順勢揣進自己口袋裏,朝著司正楊的藏身處高喊,“縮頭王八,祝你今後得遇綠豆,生一打綠毛龜。”


    躲在不遠處的司正楊氣的直翻白眼。


    望著她拿去的錢,一臉不屑。


    別人不了解陸朝顏,他最是清楚,等過兩天,他說幾句軟話,她還不是屁顛屁顛的把錢拿給他。


    正好,那三百塊錢今後隻屬於他一個人所有了。


    陶雨薇見陸朝顏沒把錢給柳之柏,急忙拉住她胳膊,柔柔笑著,“朝顏,這麽多錢你拿著不安全,給二叔拿著吧。”


    “怎麽不安全了,你是想說咱連山大隊的治安不好?”陸朝顏拂開她的手,望向趙春水,“趙叔,這城裏來的資本家小姐,嫌棄咱農村呢。”


    “我,我沒有……”陶雨薇眼眶紅了,躲到柳之柏身後,“二叔,我就是覺著你是長輩,這錢該你拿著才行啊。”


    “朝顏,雨薇是為你著想,把錢拿過來,爹給你存著。”柳之柏伸出胳膊道。


    “柳大夫,你的吃相真難看啊,連自己女兒的錢都想拿去貼補……你這個小……”


    “住嘴!”柳之柏急忙打斷陸朝顏的話,臉上盡是慌亂,“不知好歹的孽畜,快點滾!”


    “我又不是你這種慫蛋,去哪都用滾的?”


    陸朝顏說著,走進司家雞棚子,摸出三個雞蛋。


    司家房子前麵是青磚灰瓦的大院,後院是三間黃泥巴牆的茅草棚子。


    最西邊的一間泥巴棚子,是司正硯的臥房,另外兩間是雞窩和豬圈,旁邊有一個後門。


    陸朝顏拿著雞蛋,對趙春水擺擺手。


    “趙叔,柳之柏教女無方,讓你看笑話了,今天我在司家忙一天還沒有吃飯,先迴家墊一口哈。”


    趙春水頷首,“嗯,快迴去吧。”


    “趙叔再見!”


    陸朝顏爽朗說完,從後門出去了。


    趙春水眸光挪向柳之柏,瞬間換上了鄙夷之色。


    “我就沒見過親爹來捉自己女兒的,枉費了陸老大夫對你的教養之恩!”


    柳之柏其實和趙春水一樣,跟著蔣秀芹到了後院,才知道司家的打算。


    他壓著滿肚子火氣, “讓你見笑了,還請大隊長幫忙遮掩一二。”


    “真要傳出什麽閑話,那也是你活該!”


    趙春水撂下重話,背起手,大步走了。


    柳之柏看向一旁滿目無辜的陶雨薇,眼裏掠過狐疑。


    覺著今天司家這出大戲,跟她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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