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兩人遇到了好幾波襲擊,無一例外全被紅綾殺光了。


    宋羲看向紅綾的眼神,更不一樣了。


    “你這樣看著我幹嘛?你和那些人不一樣,我不會殺你的。”


    紅綾捂嘴輕笑。


    這就是她非要跟過來的原因,隻有自己跟在宋羲身邊,他才是最安全的。


    “我還是不明白,我隻是出來解決個水患,為什麽那麽多人要殺我。”


    宋羲搖頭歎息。


    他不過是一介寒門學子,入官場才短短三年,兩親不再,也無兄弟姊妹。妻子更是普普通通的商戶。


    他們什麽都沒有,為什麽還會被那麽多人盯上。


    “官家身體一日不曾好轉,這種事情必然會紛然不斷。怪隻怪,坐在那個寶座的不是我們。”


    紅綾眯著眼睛,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手中握有權力才有話語權,現在的他們不過是上位者之間,相互博弈的一環罷了。


    沒有利用價值,立馬就會被舍棄。


    “宋羲,今日來殺我們的那一波人裏,有東宮暗衛。”


    空氣在這一瞬間凍結了。


    年輕的宋中書心髒怦怦直跳,不敢相信那人嘴裏的話。


    “太子殿下……他為何要那麽做?”


    紅綾聳肩擺手,沒有迴話。


    個中緣由宋羲都知道,他之所以被派去浮華縣,就是因為七皇子派係的針對。


    那麽。


    他在走馬上任的路途中,所遭受到的一切意外,常人都會下意識的認為,是七皇子的手筆。


    外麵的雨,還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紅綾撩開馬車的窗簾,用手掌接住那掉落的雨水,然後又毫不留情地側過手,任其揮散在地麵上。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我倒想看看是白子還是黑子,能真正贏下這場奪嫡之戰。”


    又或者。


    直接把整個棋盤,都全部掀翻。


    翌日。


    宋羲和紅綾抵達了浮光縣。


    這是一座遠離河海岸的內陸縣城,四麵環山。自古以來降雨量稀少,內裏的排水係統不大發達。


    接連半個月的降雨量,使得浮光縣內部癱瘓,水淹了大半個縣城。


    百姓們叫苦連連,餓殍遍地。


    紅綾離京前就聯係了鏢局,自掏腰包從江南的曲家農莊,運輸了一大批的米糧過來。


    此方他們抵達浮光縣,那一批米糧也陸陸續續的運了過來。


    兩人暫住在當地的官府。


    宋羲和當地官員商議怎麽緩解水患,將洪水泄出去,早出晚歸。


    紅綾則吩咐衙役,在官府門口搭了好幾個棚子,每日定時在那裏施粥。


    為了讓真正的災民都能吃上,特意吩咐下人在所有的稀粥裏麵,摻入了等額的米糠和細沙。


    即便如此,那些前來排隊的災民,依舊狼吞虎咽。


    “宋夫人,你真是個好人。”


    “就算沒有這一場水患,我們都不敢奢求能夠吃上這樣的精米。”


    “可是你卻如此大方,實在是感激不盡。要不,下次還是全換成米糠,讓更多有需要的人能夠吃上。”


    他們都自動忽略了粥裏的細沙。


    注意力,全放在了粥水裏麵的精米裏。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農民,種了一輩子的天地。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米麵是什麽樣子的。


    隻不過鄉下條件有限,加上各種的賦稅,平日裏能用來果腹的主食,都是地瓜和米糠。


    精米都拿出去換銀子了。


    隻有有錢人家,才能常常享用這些東西。


    紅綾聽著災民們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怔怔地看著鍋裏的米粥,有了另外的打算。


    宋羲連夜翻閱了諸多書籍,列出了條條明細八百裏加急送迴帝京,求來了一大批的賑災款。


    “看樣子,讓宋中書過去處理這件事,當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官家看著手裏的那份具體到不行的明細,廣開糧倉,讓羽林軍押送了賑災物資下放浮光縣。


    浮光縣是個內嵌在山裏的盆地,想要泄洪就必須鑿開山峰,讓困在浮光的洪水猛獸借由鄰縣的土地匯入最近的河流。


    此舉會讓鄰縣不分地區,卷入這場水患。鄰縣趙縣令不願引火燒身,拒絕了宋羲的這個提案。


    “這該如何是好,此次朝廷催得緊,要是不趕快解決隻怕會越來越嚴重。”


    劉縣令急得團團轉。


    丟了烏紗帽事小,害得百姓事大。


    他就是因為沒有能力解決這件事,才上書到帝京請求增援。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宋羲背著手,仔細思考著應對之策。


    倏然。


    他看著地圖的某一個地點,靈光一閃道:“這兒人煙稀少,鑿山的同時派人到這兒加急挖個大坑出來。”


    沒有湖泊河流,那麽他們就自己造一個。


    “不過這不是長久之計,還需再次跟趙縣令談判,必須爭取吧洪水引到他們那邊去。”


    唯有這樣,洪水才能匯入河流,最終流入大海。


    軍師得了命令,立馬就離開房門,往外走了出去。


    此時。


    見宋羲公務繁忙,紅綾熬了一鍋甜湯,親自帶人送了過來。


    “奴家燉了點甜湯,劉大人和我家官人都先吃點東西,再繼續聊吧。”


    紅綾話音剛落,身後的下人就聽話的將托盤,送了上來。


    為了方便,一整鍋都端來了,還有兩份碗勺。


    宋羲看著桌子上冒熱氣的甜湯,眼眸微沉,“蓁蓁,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這些事,讓姚兒去做就行了。”


    他家蓁蓁什麽都好,就是太愛忙碌了。


    一會兒沒盯著,就開始忙裏忙外。


    “沒事,你不用那麽緊張,隻是燉個甜湯而已。”


    紅綾說著,彎下身來,笑眯眯地盛了一碗遞給一旁的劉縣令。


    劉縣令很是尷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紅綾中書夫人的極力挽留下,還是留下來喝了碗甜湯。


    紅綾接著又打算給宋羲裝一碗,宋羲哪裏舍得讓她做這做那,將她扶到一邊坐下,自己動手。


    他沒有吃。


    反倒是將手裏的那一份,遞到了紅綾的手中。


    “蓁蓁,你多吃一些,別累壞了。”


    宋羲摸著紅綾瘦了一圈的臉,心疼極了。


    “你呀~”紅綾嬌嗔一聲。


    旋即。


    她斂去臉上所有的情緒,麵無表情地說道:“宋羲,趙縣令那邊我跟你去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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