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尋正和涼月坐在禦花園的涼亭裏,有人帶了情報來,封尋放在桌上讓涼月看。涼亭四周守著摘星攬月和布曜,沒有其他人靠近。


    布曜是臨時被軒轅子離丟過來的,帝王那邊脫不開身,又聽聞封某人常往淨月宮跑,於是秉著避嫌的原則,便讓布曜過來守著了。布曜無語望天,他是不是該感歎一句大材小用,命途多舛?


    “這是什麽力量,能讓那幫不受約束的人都動亂了起來?”涼月看著桌上的情報,上麵說天啟二十五個大城池,十個已經出現江湖人聚集的情況,隱隱有些不平靜的氣息。


    “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但是五大派滅掉之後安靜了一陣子。現下看起來又是有新的力量加入,重新攪起了這一灘渾水。”封尋微微彎唇,道:“新朝也不過一年不到,想平穩這江山,還早得很呢。想是有人生了不臣之心,要奪位了吧。”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一點兒波瀾也不起,就好像有人奪位也不是多麽稀罕的事一樣。涼月心裏微緊,皺眉看著封尋道:“新朝背後的波瀾一直都有,丞相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是關江湖上的人什麽事?難不成草莽之輩,也要一起造反不成?”


    江湖人大多散漫慣了的,怎麽會突然聚集,又有誰有這本事聚集呢?涼月沉著臉想著,總覺得危險越來越靠近,有一種緊迫的感覺。


    封尋淡淡地道:“草莽之輩不可小看,武功本來整體也不比禁軍弱,隻是沒有章法罷了。現下聚集,目的尚不明確,也不用急著下定論。”


    涼月側頭看了封尋好一會兒,喃喃道:“你對這些事好像不是特別在意。”


    “嗯。”封尋點頭:“天啟的江山不關我的事,這些東西對我而言也隻是普通的情報罷了。若一天天啟的江山易主,我也不會太驚訝。至多看看有誰有那個本事贏了軒轅子離。”


    涼月沉默,隨即也想通了。朝廷的事對封尋來說的確不痛不癢,可是…她不一樣啊。


    “若當真發生了那樣的事。”涼月低聲道:“我不可能坐視不理。雖然也許做不了多少事情,但是隻要我還在宮裏,便依舊會助帝王一臂之力。”


    封尋微微一怔,看向涼月的方向沉默了半晌。


    “主子。”


    有宮女在摘星耳邊低語了幾句,摘星點頭,隨即走到涼月身邊,低聲道:“皇上處理完事情了,現在閑下來了,您是否要去看看?”


    涼月疑惑地側頭看著摘星問:“我為什麽要去看看?閑下來了就讓陛下好生休息好了。再不濟也有淑妃去端湯送水的。”


    “主子…”摘星跺了跺腳:“你何苦跟皇上置氣?這都多少天了,皇上都沒有來問過您一句,不知道的,還真當您失寵了呢。”


    涼月撇嘴:“我難道是假的失寵麽?”


    說的是啊,這麽些天了,軒轅子離不是在禦書房就是在永壽宮或者錦繡宮,一句也沒問過自己呢。雖然該理解他畢竟是帝王,但是也未免太冷落人了些。現下有空,她去找他,反而顯得自己低廉,何必呢。


    摘星說不出話了,隻能歎息一聲,退到一旁。封尋好笑地道:“沒見過哪個妃嬪如你這般的性子。後宮也沒能磨平你太多棱角,真是不錯。”


    “謝謝封宮主誇獎。”涼月哼了一聲,搖著手裏的絹扇,撇頭去看禦花園裏盛放的花。


    與此同時,軒轅子離走在宮道上,正打算去淨月宮看看,身邊的芍藥姑姑便道:“月妃娘娘在禦花園,不在淨月宮裏。”


    禦花園?帝王挑眉,轉了方向往禦花園走。


    芍藥姑姑不禁低笑。這麽多天了,帝王終究還是忍不住先去找娘娘了。本來前些天就想問陛下為何不去看月妃,這幾日細心觀察著也就發現了,皇上時不時批改著折子會往外麵看看,見著空蕩蕩的隻有她們幾個奴婢的門口,臉就會沉下去。淑妃良妃也差人送了不少點心放在禦書房的桌子上了,這位主兒也隻是靜靜地看一會兒,很久才張口說一句:


    “錦繡宮、永壽宮,就沒有其他宮的了麽?”


    聽得這句話,芍藥心裏的石頭才終於落地。隨即也覺得好笑,帝王又跟個孩子一樣了,想要的東西自己不開口,非要等別人明白。可是淨月宮那位,哪裏又是明白人呢。可真是苦了這些天了。


    “啊——”


    正經過儲秀宮,一個白衣的女子卻突然衝了出來,不小心就撞上了走在最前麵的明軒帝。


    眾人的臉色都是一白,經過上次的刺客事件,周圍護衛的警惕都高了不少,看著這是個陌生女子,親衛立馬上前拔劍出鞘。


    軒轅子離怔了怔,懷裏的女子沒有殺氣,當真像是不小心撞上來的,一抬頭,一張熟悉的臉映入了帝王的眼。


    “等等。”軒轅子離揮手阻了要動手的親衛,看著麵前這女子,皺眉想了想:“漣漪?”


    一看見他就雙眼明亮,這女子,可不就是靈葉城的漣漪麽?他都快忘記了當初說過要迎她迴宮的話。估計還是南不歸送來的吧。


    “四郎!”漣漪看見明軒帝,開心地喊了一聲。可是隨即看見他身上的服飾,五爪金龍,明黃的錦緞,這分明…分明是皇帝的裝扮啊。


    “仍舊會把我認錯麽?”軒轅子離看了她一眼,歎息道:“你的四郎,叫什麽名字,籍貫是哪兒,你說清楚,朕幫你找。”


    漣漪呆呆地看著他,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朦朧的雙眼被那一片明黃刺得發疼,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皇上麽?竟然會是皇上。她認錯了人麽?可是…漣漪抬頭,看著麵前這光芒萬丈的男子,心裏好像有聲音不斷在喊:“就是他了,就是他。”


    “民女…冒犯了。”漣漪迴過神來,重新跪好,給軒轅子離磕了頭,聲音有些顫抖,身子也是單薄不堪。


    “罷了,起來吧。”軒轅子離麵無表情地道:“在找到你的四郎之前,你住在儲秀宮就是。若他還活著,朕替你們賜婚。若他死了,朕也一定給你確切的死信,可好?”


    漣漪嘴唇動了動,突然朝軒轅子離深深地拜了拜,道:“民女…不奢求了。民女隻願皇上能不嫌棄,收民女做一個宮女,民女願意一生伺候在皇上身邊,哪怕做粗活也好,民女不怕。”


    軒轅子離被這話說得一愣,芍藥姑姑卻是神情嚴肅了起來,看著漣漪道:“宮女不是誰想做就可以做的,宮裏的宮女也是千挑萬選,不是隨意就可以伺候皇上的。”


    漣漪一僵,隨即轉了個方向朝芍藥磕頭道:“請成全我吧,民女隻是想在皇上身邊。若是民女認錯了人,那四郎一定是不會再迴來了,民女隻希望看著皇上,能看著皇上就好。”


    芍藥冷笑,側了一步避開她的跪拜,冷聲道:“拜我無用,我也隻是陛下身邊的宮女而已。隻是宮裏的規矩不能亂。”


    “你……”漣漪看著芍藥,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軒轅子離沉默了一會兒,朝芍藥道:“她也算救過朕,姑姑你帶她去檢查一番,若是沒有問題,留在乾元宮做個宮女也罷。”


    “皇上!”芍藥皺眉,臉色也不太好看。隨意一個女子便縱容成這樣,以後不知道又埋下多少禍患。況且南巡路上她就不太喜歡這位姑娘,現在還要進宮來伺候,當真是…


    “奴婢遵照宮規行事,皇上若是要賜恩旨,那便讓四熹公公去辦吧。總歸檢查也費不了多少時候。”芍藥朝帝王行了行禮,硬聲道。


    明軒帝看著芍藥姑姑的神色,也知道她惱了。不過隻是多一個宮女而已,也不是妃嬪。他不在意,自然也就不算什麽。總不能將漣漪再送迴去抑或是趕出宮,那樣會讓靈葉城的百姓覺得他是言而無信的昏君吧。


    “四熹去辦吧。”


    “奴才遵旨。”四熹應了,上前對漣漪道:“姑娘請跟咱家走。”


    漣漪有些擔憂地看了帝王一眼,後者卻沒有再看她,抬步繼續往前走了。明黃色的影子很快消失在宮牆處。


    他離她太遠了吧,怎樣才能縮短一點距離呢?


    軒轅子離到禦花園的時候,涼月還在和封尋聊天,正說到當年華山那一場大戰。涼月當時沒有去,隻聽聞是江湖上資曆極老的幾位前輩對戰。封尋去了,平平靜靜幾句話把當年傳得神乎其神的幾個人說了一遍,聽得涼月目瞪口呆。


    “華山的痕跡還在麽?若有機會,我真想去看看。”涼月驚歎一聲,拍手道。


    封尋一笑,低聲道:“若有一朝你可以出宮,便可以去看看,那兒還有一塊被內力震開的巨石,沒有人能移動。”


    “好啊!”涼月微眯了眼,低聲道:“到時候,你與我同去吧。”


    軒轅子離聽得這一句,臉色刷地一下便沉了下來,揮手讓一群人在原處等著,自己大步朝那涼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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