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雖然好看,臉卻不敢見人,該不會是有什麽疤痕,破了相罷?風宛夢惡劣地想著,譏諷地對軒轅子離道:“落花布配錯了人,才是最大的浪費呢。”


    軒轅子離靜靜地看著這女子扭曲的神色,伸手拉過涼月,淡淡地道:“姑娘既然知道,便不用再爭搶了,以免浪費。”


    這句話說得平平穩穩,風宛夢半天也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著這玄衣男子攬著紫衣女子出了布莊的門,才迴過味來,惱怒地朝他們的背影吼了一句:“給我站住!”


    周圍的人紛紛圍過來看好戲,這不知又是誰惹了城主家的大小姐,估摸著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風宛夢從小被寵壞了,在這雕心城裏就像公主一樣被簇擁著長大的,哪裏受過這樣的氣,當下眼睛微眯,拿過丫鬟懷裏的錦囊,抓出幾塊銀子就朝涼月砸去。


    “銀子給你!布給我留下!這落花布莊還想不想開下去了,居然敢擅自將本小姐喜歡的東西賣出去。”


    涼月側身一躲,避開了飛來的銀子,軒轅子離的臉沉了下去,看著風宛夢道:“這是哪家的教養,當街為潑婦不說,還要動手麽?”


    風宛夢一愣,接著臉漲得通紅,指著軒轅子離道:“你憑什麽罵我!”


    “好笑,動手砸人都可以,還不準別人說兩句了。”人群裏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涼月側頭看去,卻見是獨孤臣提著一壺酒,慢悠悠地湊了過來:“嗓門大得百花樓都聽見了,內力不錯啊。”


    軒轅子離也瞥了獨孤臣一眼,道:“你怎麽過來了。”


    獨孤臣搖晃著手裏的酒,笑道:“一個人喝沒意思,想迴來找你們的,哪知道走到這兒就看見了好戲。您這是撞上哪路邪神了?”


    軒轅子離輕輕一笑,道:“你看看便知。”


    這三人竟然是一路的。風宛夢先前還對軒轅子離有些心動,現下已經惱怒得什麽都不顧了,尖聲命令身後的侍女:“迴去給我叫人來!本小姐就奇怪了,這雕心城,哪有這樣的刁民!”


    “是。”丫鬟聽了,匆匆往衙門的方向跑去。風宛夢叉腰站在布莊門口,狠狠地瞪著這三人。與她作對的人,都是沒有好下場的!她看上的東西,豈有被別人搶去了的道理!


    獨孤臣看得直搖頭:“每個地方都會有這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麽?”


    涼月抿唇,看著丫鬟跑去的方向,淡淡地道:“被她送進衙門的話,可好玩兒麽?”


    獨孤臣挑眉,略帶興奮地道:“當然好玩兒啊!我還沒聽說正當買賣一匹布反倒進了衙門的。再說,旁邊這位主兒還沒被告過呢,去試試看也挺新鮮的!”


    明軒帝因為買了一匹布被一女子告上衙門,獨孤臣想想就覺得很樂。那膽大包天的城主,難不成還敢讓帝王下跪不成?


    涼月白他一眼,看了看帝王手裏抱著的布,皺眉道:“抱著這東西好麻煩,等會兒要是濺了血上去,一百兩不是白費了麽?”


    軒轅子離黑了臉,咬牙道:“怎麽會見血?”


    還能動用刑法不成,小小城主,也別太張狂了。


    風宛夢看這三人一點緊張的神色都沒有,不禁冷哼一聲。眼看著一群衙役朝這邊趕來,她的底氣也足了起來:“你們幾個,跟著往衙門去走一趟吧!”


    還當真是要被抓呢。軒轅子離左看右看,飛身而起,將手裏的落花布掛在了落花布莊門口的樹頂上,然後在眾人的一片驚唿聲中,又落迴了原地。


    “抱著麻煩,那就放上去好了,等會兒來拿。”帝王說著,看了那滿頭是汗的掌櫃一眼,道:“別讓人把樹砍了呢。”


    路邊種的樹都是枝幹極長,沒有什麽枝丫,一般人也爬不上去。要拿布,除非將樹給砍了。


    掌櫃的愣愣地點頭,周圍的百姓都傻了眼,連本來氣勢洶洶的衙役都呆在了原地。風宛夢張大嘴巴看著軒轅子離,“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走罷,去衙門。”軒轅子離說了一聲,和涼月獨孤臣一起往衙門的方向走去。


    後麵的衙役傻傻地跟著。


    周圍的人反應了過來,皆是拍手叫好。這可算是狠狠打了風小姐一巴掌呢,就算關了人,也拿不到布。雕心城的樹可不是隨便能砍的。


    “小姐。”丫鬟走過來,喊了風宛夢一聲,她才迴過神,惱恨地看著那三人的背影,提起裙子追了過去。


    沒有審問,三個人直接被丟進了牢房。


    風宛夢站在牢房門前,看著裏麵不慌不忙的三人,咬牙道:“你們死定了。”


    獨孤臣打開酒壺,喝了一口,道:“那百花樓不怎樣,酒還是不錯,子離你嚐嚐。”


    軒轅子離“嗯”了一聲,接過來喝了一口,是女兒紅,還不錯。


    涼月看著牢房裏的窗戶,在打量著什麽,聽見他們的對話,不禁好笑:“人家都說我們快死了,你們還在這裏品酒,不是要氣壞外麵這姑娘麽?”


    獨孤臣嘖嘖道:“度量那麽小的人,根本不用氣便會自己把自己氣死,管她那麽多做什麽。我還第一次聽說買個東西能死人呢。這雕心城沒有王法了不成?”


    風宛夢哼了一聲,朝身後的牢頭招了招手。


    牢頭殷勤地湊過來,看著風宛夢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打開牢門,把我的鞭子拿來,我要讓他們看看,王法是什麽。”


    “是。”牢頭果斷地應了,吩咐人去拿鞭子。


    軒轅子離的臉色沉了沉,看著風宛夢道:“雕心城是一家之城麽?你說用刑,便可以用刑?”


    風宛夢扯著嘴角笑了笑,接過一旁奴婢遞過來的紅色長鞭,冷聲道:“你們知道得也太晚了些。這雕心城,本就是我家的。我想幹什麽,便幹什麽。我現在就算打死你們,也不犯法,懂了麽?”


    牢頭打開了房門,風宛夢站在門口,一揮鞭子,在地上打出一道痕跡。


    “雕心城是你家的。”獨孤臣驚訝地重複了一遍,看向帝王。帝王冷笑不語,隻盯著她手裏的鞭子。


    “為什麽有牢房的地方就一定有鞭子呢?”涼月喃喃說了一句,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風宛夢對麵,看著她手裏那耀武揚威的紅鞭,搖頭道:“你這鞭子是玩具吧,倒刺都沒有,怎麽能傷人。”


    帝王一怔,拳頭微緊。獨孤臣幹笑了兩聲,道:“冰塊兒,你太暴力了,別嚇壞小女孩。”


    “嗯。”涼月應了一聲,看著滿臉錯愕的風宛夢道:“不是要用刑麽?試試看。”


    風宛夢咬牙,一揮鞭子朝涼月打去,力道之大,足以將涼月的臉打爛。


    鞭子到半空,卻被涼月輕輕巧巧地接了下來,然後用力一扯,將風宛夢拉得跌進了牢房。這姑娘根本不會武功,打人倒是挺起勁。


    “你…”風宛夢大驚,跌在地上膝蓋生疼,外麵的獄卒嚇了一跳,紛紛跑進來扶起大小姐。這還得了,讓城主知道大小姐在牢房裏被人欺負了,他們還要命麽?


    “給我把他們捆起來!”風宛夢疼得淚水都出來了,指著涼月道:“把她的麵巾給我扯了,我倒要看看,是怎樣的美豔女子,才配得上落花布!”


    “是。”獄卒聽命,朝涼月走去。


    帝王閃身擋在涼月麵前,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道:“鬧夠了的話,就讓開。”


    獄卒被這人陰沉的語氣嚇了一跳,獨孤臣還在旁邊煽風點火道:“好一群不怕死的家夥。你們城主遲早都毀在這大小姐身上。還敢助紂為虐。嘖嘖。”


    風宛夢被扶出去坐著,聽了獨孤臣的話,狠狠地瞪著獄卒們道:“再不將她給我扒了,我馬上迴去告訴爹爹,你們一個也沒好果子吃。”


    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麽難纏的人!等著!她一定要狠狠地治一治這幾個人!


    聽見她的話,明軒帝嗤笑了一聲,眼眸裏暗潮湧動,也沒再留情了,直接出手,將幾個獄卒丟了出去,重重地砸在牆壁或者地上。動作輕鬆得,就跟扔蘿卜白菜一樣。


    風宛夢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這三人走出牢門,走到她麵前。那笑嘻嘻的男子溫柔地道:“大小姐,走罷,我們去拜訪一下你爹爹。”


    牢房的守衛之人半分武功也沒有,酒囊飯袋,真遇上什麽盜賊,壓根就關不住。根本就是用來關關平民百姓的。加上這大小姐行為囂張跋扈,他們倒是想去看看,這城主是什麽模樣。


    “你們要做什麽?”風宛夢慌了神,看了看牢頭,急聲道:“快攔著他們啊!”


    攔?這幾人是好攔的模樣麽?牢頭哆哆嗦嗦地看著,道:“大小姐,這幾個惡徒,還是讓衙役們來抓去城主那裏吧,獄卒們都被打傷了。”


    “嗯,不用叫衙役。”涼月平靜地道:“衙門在前麵,我們自己去就是。這位姑娘,也麻煩隨行吧。”


    風宛夢驚恐地睜大眼睛,卻被涼月抓著一隻胳膊提了起來,往外走去。


    分明同樣是女子,這紫衣的女子,太可怕了!不過隻要見到父親,這幾個人照樣一個也跑不掉!風宛夢想著,捏緊了手裏的帕子。她定要爹爹將這女的關個十年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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