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是一溜兒繁茂的樹,那葉子綠得清脆,樹的枝幹較長,所以葉子也就沒擋住後麵的店鋪。鋪子的門楣皆是一樣的原木顏色,來來往往的百姓神情自若,衣衫飄逸,和著這藍天白雲,當真是一副極美的畫卷。


    “名不虛傳。”涼月不禁讚歎了一聲。軒轅子離看著,心情也微微好了一些,低聲吩咐外麵駕車的青玦:“找一間客棧罷。”


    “是。”青玦應了,駕著車往遠處寫著客棧模樣匾額的樓而去。


    有緣客棧。


    眾人紛紛下車,攬月和芍藥有些激動了,看著周圍的事物處處都是好奇。這神奇的城池,給人一種天上人間的錯覺呢。


    “放了東西便出去逛逛吧。”軒轅子離站在門口,對涼月道。


    涼月點了點頭,隨著她們上去收拾了一下,然後又下來,讓其他人隨意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看看。


    不出意外地,青玦選擇留在客棧,獨孤臣去找青樓了,攬月拖著芍藥姑姑便往街上跑,剛剛一串兒的首飾鋪子,看起來五花八門,好看極了,定要去看看才是。


    軒轅子離側頭看著涼月,她換了一身紫煙紗,淺粉色的麵巾依舊遮了一半的神仙姿色,走在他旁邊,很是溫順安靜的感覺,好像昨天的冰冷全是幻覺一樣。


    “你想去哪裏?”他問她。


    涼月看了看四周,指了一條街道:“順著走罷,也不知道能走到哪裏去。”


    兩人便這樣並肩漫步而行,依舊惹來不少目光。隻是人們也沒有太驚訝,因為路上許許多多的少年少女並行,笑靨如花,豐神俊朗,處處洋溢著一股清新之氣。置身其中,心情也漸漸地變得好了起來。


    街的盡頭有一處白色的橋,橋下是涓涓河水,清澈無比。涼月看著好奇,不禁踏步走了上去。軒轅子離隨後跟著,也沒有注意其他。


    周圍的行人停下了步子,抬頭看著這一對天仙一般的人,眼裏滿滿的都是讚歎。一生若得一人相守,是多麽不容易且幸福的事情啊。


    涼月站在橋上看了看周圍的風景,深吸一口氣,嘴角都微微彎了起來。遠處河岸柳樹飄揚,樹後偶爾還修了房屋,兩岸相對而立,總讓人覺得有些悲涼,卻又豔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豔羨什麽,隻是房子罷了。


    軒轅子離站在她身邊,陪她看了一會兒,淡淡地道:“你很喜歡這裏。”


    不是疑問,是陳述。難得看她到一個地方後心情如此明朗,這雕心城還當真是一個雕刻心情的好地方。


    涼月微微一笑,道:“但凡女子,哪有不喜歡雕心城的,我喜歡也不奇怪。再看一會兒,便去找店鋪罷,一個落花布莊,一個采雲織布坊,還有就是有情客棧對麵那家花蕊酒坊。”


    帝王點了點頭,又站了一會兒,道:“這風景太好,都有些舍不得破壞了。可是隻有表麵的平靜,終究難讓人心安。”


    說不定一日戰起,這清雅美麗的地方也會毀於一旦,還是提前除了隱患比較好。


    落花布莊和花蕊酒坊分布在橋的兩頭,於是兩人商量著各去一家先看看。


    轉身,背道而走,涼月看著地圖,琢磨著該往哪個方向去尋。還沒走幾步,便被一個老大娘抓住了胳膊。


    “姑娘留步,那公子,也請留步啊!”老大娘麵帶悲傷地喊著,拉著涼月朝停下的軒轅子離走去。


    白橋之上,兩個人又走到了一處。或者說,是被人拉到了一處。


    涼月和帝王都好奇地看著這大娘,大娘一臉擔憂地道:“我看著你們挺般配的,便不要為了一點小事爭吵。互生情意難得,別輕易分開啊,有話好好說。”


    帝王怔了怔,看向涼月,後者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對老大娘道:“大娘,我們沒有爭吵啊,隻是他要往那邊走,我要往這邊走而已。”


    老大娘一愣,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笑道:“我說嘛,雕心城什麽時候出了這樣一對神仙眷侶,你們是外地來的罷?”


    兩人呆呆地點頭。


    老大娘鬆了一口氣,放開涼月道:“那就不怪你們不知道了。這橋是有典故的,按你們剛才的走法,就是要分別的意思呢。”


    “典故?”涼月好奇地看著老大娘問:“什麽典故?大娘可否告知一二?”


    老大娘慈祥地笑著,道:“這雕心城是在一座很多年前被焚毀了的城池上建起來的。自城池建立起,就有一些傳說。比如這白橋建立的地方。傳說是有男女相愛,最終相離,便分作兩頭走,在河邊各修一房屋,終身沒有再過橋相見。於是後人男女分離,都上這橋來,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分離了就再也沒有和好了的。”


    涼月聽得有些戚戚,軒轅子離則是臉色微變,下意識地站近了涼月一步。大娘看著,很是欣慰地道:“你們很是相愛啊,便不要分作兩頭走,走遠了,哪裏還找得迴來。”


    “多謝了。”軒轅子離對那老大娘點了點頭,拉著涼月一同往落花布莊的方向走。


    涼月看著帝王走得匆忙,不禁低聲道:“分開找更節約時間一些,傳說不過是傳說罷了,我們還要一起上路,哪有不複相見的道理。”


    軒轅子離像沒聽見一般,拉著她飛快地下了橋。


    寧可信其有,也不是壞事。


    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今日的太陽倒是挺大,暖洋洋的,沒有了陰雨天的疼痛,涼月隻覺得這城池哪裏都好。


    落花布莊。


    布莊裏人來人往,生意不錯的樣子,掌櫃的人麵善,樂嗬嗬地幫著客人挑選布料。這裏的布料質量上乘,花色也新穎,總引得不少姑娘走進去。


    涼月也進了去,雖然人多,但是立馬就有夥計來招唿自個兒,問想買什麽樣子的布料。


    “落花布。”軒轅子離跟著進來,淡淡地說了一句。


    布莊的牆上寫著各種布料的名稱,最右邊一行,便是“落花布”三字,想來也是最好的布料了。


    夥計應了,笑道:“這位公子眼光真不錯,落花布可是我們這裏的特色呢,別家做不出來的。”


    說著,走進裏間,抱了一匹粉白的絹布出來。那布匹看著隱隱有光華流轉一樣,花紋是小小的花瓣,分布得不是規矩的均勻模樣,而是隨性灑落,和真正花落下來的模樣一樣。


    涼月接過布匹,觸手很是柔軟光滑,這樣的布,宮裏也未曾見過。


    “落花布雖貴,卻也是不常有貨的。”掌櫃的看著這邊走了過來,道:“這織起來極為麻煩,要花很長的時間。姑娘是來得巧了,這一匹剛好送來呢。”


    “多少錢一匹呢?”涼月微笑著問。


    “一百兩。”掌櫃伸出一個手指,道。


    一匹布便一百兩,夠尋常百姓吃一年的價格,還當真是貴呢。涼月摸著布,軒轅子離已經將銀票給了掌櫃。


    “迴去的時候,用這個做一身衣裳,也挺好看的。”帝王輕聲道。


    涼月忍不住笑了,他們兩人是進來打探情況的,怎麽成了他送她禮物了。正想開口謝他一句,便聽得門口處響起一個驕縱的聲音:“王掌櫃,這落花布,哪有賣給別人的道理,我可是等了半年才等到這麽一匹!”


    眾人聞言看去,卻見是一個錦衣長裙的女子,一臉惱怒地走到那紫衣女子的麵前,道:“君子不奪人所好,銀票給你,布還我。”


    涼月愣了愣,好笑地道:“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況且,在奪人之物的是你。先買下落花布的是我,何來還你一說。”


    那姑娘可能沒有想到有人會還嘴,睜大眼睛看了看涼月,道:“你不知道我是誰麽?”


    涼月站起來,拍了拍裙子,抱著落花布淡淡地道:“就算你是城主的女兒,也是要懂規矩的。光天化日搶東西,可是犯法的。”


    “你…”那姑娘被氣得指著涼月說不出話。身後兩個丫鬟正看著一旁的美男子發呆,也沒有顧及自家小姐。直到被吼了一聲:“還愣著幹什麽!我要那匹布,今兒要定了!”


    言罷,伸手便朝涼月懷裏的布匹抓去。


    一雙手將布匹拿了過去,躲過了她的手。風宛夢側頭去看,入眼的倒不是布匹,而是一個眉目精致的男子,他臉上沒有表情,顯得冷漠又英俊,拿著落花布,靜靜地看著她。


    風宛夢的臉漸漸紅了,看著軒轅子離半天沒說出話來,剛想開口問他這是作何,便聽這人聲音冰冷地道:“竟還有強搶的道理麽?在下先付了銀票,布便屬於在下,平白來搶是怎麽迴事?”


    “你…你買的?”風宛夢微微驚訝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涼月,皺眉道:“你給她買的麽?”


    軒轅子離麵無表情地道:“替自家夫人買布,有何不可?”


    夫人?風宛夢訝異地轉頭看了涼月一眼,這女子明明還是待嫁女子的發髻,如何會是夫人?而且,雖然眸子是好看沒錯,但是真正好看的人,哪有戴著麵紗的道理?


    “公子是喜歡醜八怪麽?”風宛夢嫉恨地哼了一聲,看著涼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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