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後麵的謝公宿,見兩個女人此時,還在你儂我儂地討論這等閑事,仿佛不當自己存在似的,頓時生氣:


    “姓雲的,當我不在嗎,別扯閑篇了,要看清自己的處境,你是束手就擒還是讓我們動手?”


    顧應洲的蘇醒已經讓雲青青忘記了一切,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聽了謝公宿的話,才猛然驚醒,現在洲兒說話還說不利索,想要徹底恢複,不僅要加強營養,繼續服用藥物,還要經過針灸等手段,舒經活血,打通經脈,沒有幾個月的時間,肯定是不行,於是雲青青對謝公宿說道:


    “師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知道打不過你,也不想打,躲藏了這些年,我累了,我不想再繼續過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的孫兒,剛剛蘇醒,他還需要我照顧。師兄、師妹,看在我們同門,看在我曾經與你們的交情的情份上,我希望給我點時間,讓我照顧洲兒徹底恢複,到時我自會迴到師門謝罪!請你們相信我!”


    “嗬嗬,現在想起來我們是你的同門師兄師妹了?晚了!當時你逃出師門私奔時,怎麽沒想想你們的師兄師妹,你知道我們因為你受了什麽樣的處罰,因為你,我被禁足了三年,三年啊,而你的師妹們被罰在後山的山洞中,麵壁十年,我們的一生有幾個十年?你說?而你卻在這世界逍遙,有了家,有了孫子,我不服!”


    聽到謝公宿聲色俱厲的控訴,雲青青神色黯然,她並不知道走後,師兄和師妹們為她受到這麽嚴厲的處罰,心中也覺得有愧,但她不後悔,這輩子值了,也不枉她來到這人世間一迴,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結束這一切,雲青青默默地想著。


    而炕上躺著的顧應洲一直沒弄明白怎麽迴事,看到那個死老頭如訓小學生似的聲色俱厲,心中的火騰地就被點燃,想說話又說不出來,想動,整個身體不聽指揮,隻有口中不停地喊著:


    “姥!”


    “姥!”


    “姥!”


    隻能單字崩,像極了剛剛牙牙學語的孩子,全身急得出了一身汗。


    看到顧應洲如此模樣,雲青青心疼的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俯身把顧應洲抱起,但是顧應洲卻坐不穩,雲青青示意金茵台幫忙扶正。


    金茵台忙上前扶著顧應洲坐直,而雲青青則是快速地坐在顧應洲背後坐,雙手一揮,兩掌抵在顧應洲的後背上。


    額頃,顧雲洲便覺後背一股熱氣傳來,接著便上升到頭頂。


    這時,謝會宿卻在旁邊說道:“雲青青,你就別費力氣了,你肯定知道他的情況,精血已損失了大半,還能有幾天的活頭,瞎子點燈白費蠟,就你那點可憐的真氣,聊勝於無,哼!”


    謝公宿雖然不懂醫理,畢竟境界高出雲青青一大截,見識自是不凡,一眼便看出,顧應洲是因為失去了大部分精血,造成身體極度孱弱,真氣隻能維持,不可能救命。


    雲青青當然也知道,自己的境界太低,真氣量不足,何況剛才為了製做符籙又消耗了大半,現在為顧應洲輸送真氣,隻能說是勉強所為,此時的她已全身見汗,四肢乏力。


    而顧應洲感到那股舒服的熱氣從頭頂又到了下丹田,從下丹田通過尾骨再迴到後背,轉了一圈後,後續便再也沒有真氣輸入。感覺到身後的姥姥唿吸急促,他一直想讓姥姥停下來,可是卻喊不出聲音,終於他喊出個“停”字。


    一般的小孩會說的第一個字都是“媽”,而顧應洲從小是姥姥和姥爺撫養長大,他孩提時喊的第一個音節則是“姥”,所以他對這個音節是最熟練的,現在終於可以喊出個別的音節,自然是姥姥給他輸入的真氣起了作用。但也就是這些微作用了,救不了他的命。


    雲青青無力地收起雙手,臉上顯出那種無力、無奈和不甘的神色。


    “好了,走吧!”謝公宿在旁邊催促道。


    不過,此時,雲青青從炕上下來,突然跪在了謝公宿腳下:


    “師兄,求你了,看在我們過去的情份上,救救我的孫兒,你讓我怎麽報答你都行。”一向外柔內剛的雲青青,為了孫子已經放棄了任何尊嚴。


    “滾開!我們有情份嗎,當年我對你那麽好,可是你呢,一塊爛石頭就把你勾引走了,別說我救不了他,即便能救,我也不會,要不是師門有令,我真想殺了他。”謝公宿似是傷心至極,又似痛恨至極。


    金茵台見謝公宿一反常態,如此狠毒,心有不忍,說道:


    “師兄,要不你就出手,即使救 不了他,輸他些真氣多延續一段時間生命,也許那塊石頭找到治療的辦法也說不定。”


    “我無能為力!”謝公宿決絕的說道。


    此時,雲青青站起身來,不再對這個師兄抱有任何希望,傲然說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了,但希望你們不要當我孫子的麵殺我,去後山吧。”


    “嗬嗬,想死,沒那麽容易,罪還沒受夠,怎麽能讓你死!”


    隻見謝公宿惡狠狠地說著,伸出手指點了雲青青幾個穴位,而此時的雲青青已力反抗,隻能任人宰割。


    謝公宿一手扯著雲青青,另一隻手拉著金茵台,向外走去。


    ……


    躺在火炕上的顧應洲,眼睜睜地看著姥姥被人粗暴地帶走,兩條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胸膛裏像一鍋沸騰的開水,心火衝頭,太陽窩突突地跳,臉爆炸似地發紅,又像是一星火落在了汽油上。內心的兇性被徹底地激發出來,爆炸的肺部的氣流由口腔中迸出:


    “啊!\\\"


    一聲怒吼中,顧應洲翻身從炕沿上落在了地上,兩隻手按地艱難地爬起,剛起來一半,便又摔倒,顧應洲一手扶住炕沿,終於站立起來,但是兩條腿不聽指揮,就像是腦血栓的病人,顫顫微微,就是邁不開步。


    顧應洲大口的喘著粗氣,逐漸的心平靜下來,以自己目前的狀態無論如何也救不迴姥姥,現在要抓緊時間恢複身體,先讓自己強大起來,我要變強!內心這樣想著,嘴裏確說了出來:


    \\\"我要變強!我一定要強大起來!“


    一句完整的話,終於從顧應洲的嘴裏說了出來。


    冷靜下來的顧應洲,開始環顧四周,這是自己的家裏,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迴到了家,更不知道他是如何從山洞裏出來。但是現在不是解惑的時候,隻感到胃裏空空蕩蕩,一股極度的饑餓感向他襲來。


    看看屋裏沒有什麽吃的,剛要邁步,一下子又摔倒,顧應洲就開始向前爬,像極了一隻餓急了的鱷魚,從臥室穿過客廳,終於來到了廚房,艱難的站起身,打開冰箱門,裏麵倒是有一些剩菜剩飯,顧應洲也不管冷熱,抓起來就往嘴裏填,咀嚼幾下便咽了下去。但是飯菜太少,沒幾口便被顧應洲打掃幹淨。


    之後,顧應洲俯身在水籠頭上,咕嗵咕嗵猛灌了幾口自來水,但是依然是餓,餓得心裏發慌,但是他發現,可以邁步了,雖然很慢,但是還是比爬要快上不少,扶著牆壁走到屋外,見門口有把鐵掀,伸手拿起,當做拐杖,進了院子中的菜園,隻要是能吃的不是生熟,也不管是不是留種子,茄包、黃瓜、西紅柿見什麽吃什麽,像是頭野豬進了菜園,瘋狂掠奪。


    終於,吃飽了,顧應洲準備迴屋,但是他太困了,剛走到門口,再也支撐不住,趴在地上進入了睡夢中。鐵掀掉在地上,發出“咣當“聲響,顧應洲仿佛沒聽到般。


    當太陽落山的時候,顧千岩終於從城裏返迴。在購買藥材時,終於從一位藥商人中高價購得一棵百年山參,顧千岩高高興興地走到大門口,準備給老伴一個驚喜,可是看到院門四敞大開,急忙走進院來,看到一個男人趴在地上,心中一驚:


    “老伴!”


    “青青,在嗎?”


    喊了數聲無人應答,低頭看男人的臉:


    “啊,是小洲,小洲,小洲,你醒醒,醒醒!”


    一定是小洲的魂魄迴來了,可是他姥姥呢,怎麽不見蹤影,怎麽能讓孩子趴地地上睡,這該死的老太婆,顧千岩暗自腹誹。


    伏身把顧應洲的頭抱起,一手拍著顧應洲的臉:


    “小洲,醒醒!”


    喊了數聲,仍不見顧應洲醒來,從挎包中取出半瓶喝剩下的礦泉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撲”全噴在了顧應洲的臉上。


    突然的涼意,激的顧應洲瞬間醒來,不過仍然迷迷糊糊,嘴裏不停地念叨著:“讓我睡會兒!”


    “小洲,醒醒!我是姥爺,你什麽時候醒的,你姥姥呢?”


    顧應洲睜開眼,看到自己在姥爺的懷裏,仿佛又迴到了小時候,悲傷瞬間湧上心頭:“嗚嗚嗚!”


    通常成年男人很少如孩子般哭泣,隻有在過度悲傷、或者在親人麵前才會如孩子般痛哭流涕!自靈魂迴歸肉體,不能說話,眼睜睜地看著姥姥被人掠走,而自己無能為力,現在終於看到了自己的親人,焉有不哭之理。


    顧千岩用手輕拍顧應洲的後背,如長者在哄孩子:“孩子,別怕,姥爺在呢!”


    “嗚嗚,我醒來後便看到一男一女,把我姥姥抓走了,不知是什麽人?嗚嗚嗚!”


    聽到說姥姥被人抓走了,顧千岩似乎並不驚慌,隻是莫明其妙地說了句:“唉,該來的總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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