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不見的怪


    沒搞明白的莫飛傻愣愣地衝迴墨軒閣,幻兮兒住的屋被派守的嚴密。


    “兮兒妹妹,歇了麽?”他微叩門沿,低聲悄問道,佇立的雙腳固執地等候迴答。


    “人呢?”屋裏無人做聲,門旁守衛的朗衛們全睜眼搖頭,莫飛隻好破門闖入,大門一開,他居然看到楚欣佑躺在床榻上正睡得酣甜,惹得他差點兒拎人來揍。


    楚欣佑好夢破碎,她揉醒雙眼既驚又慌。


    “兮兒姐姐呢?”她滿屋尋人,香爐裏餘燼的香灰似乎在暗示著一些話,“這安魂香怎麽燃完了?”


    “一根香管它做什麽,兮兒妹妹人去哪兒了才是最重要的!”莫飛忍著的耐性快要爆裂極限。


    “我知道啊,但是陸先生交代過了,隻有兮兒姐姐再狂躁的時候才能點香,我記得我明明沒點過啊!”楚欣佑抓著香爐使勁迴想,至於發生了什麽,她的腦子就像斷片的酒鬼,咋咋唿唿,什麽是真什麽是假自己也不敢肯定,幻兮兒如何消失更是全無記憶。


    也是,幻兮兒自己行為異常,屢次傷人,腦子裏懵傻掉的狀態一直未能調整好,如何在朗衛把守森嚴的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確實是一件怪事。


    莫飛密遣人手在館內四處尋人,可他不知,骨子裏依舊倔氣的幻兮兒早已在七殺弦成時,聽覺異於常人靈敏,在墨軒閣裏武藝高強的人大多集去書庫的那時候,短刹的遙音虛響在她的耳畔,音律尤敏的她腦子恍然清醒,順著幽音她大步開門離去,隻是那若有若無的聲滑過楚欣佑和守人的朗衛時,竟順走了他們的神,盡管睜著兩眼也全然像個逼真的蠟人,隻剩形在。


    那音似人言說無盡的話在牽引著她,幻兮兒點燃陸先生給的安魂香,微微躊躇了會兒,還是選擇出門看個究竟。


    天色現遲,等久不至的消息讓逍遙館館主不甚安心,他繞迴墨軒閣,燃燼的香灰足以令他有所斷定,南巫娘同是其想,她以香牽動碟線引,嫋嫋飄起的白霧鋪就一麵傾對的霧鏡,許久的白黏在鏡上,不肯說現就現。


    “吾牽碟影,伊順人心,上宛心明,得令即臨。”南巫娘再加重令,好一會兒影像才催生而來。


    鏡像之中,幻兮兒沿著梯道一階階步上,花蔓纏在梯旁,隻現出一片詭異的黑顏。


    “這不是咱們逍遙館吧,除了老祖獨有的那一片花景,咱館裏我可沒記憶有這樣的花梯,而且這黑色的花究竟是什麽?”莫飛擠在鏡麵最前方怎麽也沒搞明白。


    “兮兒恐高,不會在這樣懸高的梯上臨邊走的,她不是兮兒。”館主眼光銳利,他繞著屋內轉了一圈後把守門的兩個朗衛一起喚了進來,“門窗完好,屋內也無異,如果這香燃出的影像不對,那就是選的東西錯了。”他瞪大了眼對著三人看。


    “館主,我等絕沒擅自離守,也未曾聽到屋內有何異響,更沒見到雲兮少主走出房門的。”兩個朗衛情理皆在,話語誠懇。


    “沒聽到任何聲響?”館主對視著兩人再問,楚欣佑也聳肩否定。


    “那就是兮兒聽到了,她自擅音律,又得七殺弦,聽覺自然比你們靈敏。”館主即猜它向。


    “那燃香做什麽?”如果說館主是千萬智囊,那麽莫飛就是其中不開竅的襯托者。


    “安魂香能撫人心神,又能擋惡阻擾,兮兒聰慧,應是來音兇險不明,點香極大可能是為了護他們安然。”館主說著說著就轉向楚欣佑,“南巫娘就勞煩再牽一次了。”


    楚欣佑懵圈的臉色與莫飛幾近,她乖乖伸出雙手任南巫娘發起碟線牽。


    像是被掐著肉的她立著身體皺眉閉目,魂隨飄移的白霧走。


    霧攏齊集,前移不斷,楚欣佑急速奔跑追去,好不容易瞧見了身影,卻在挨近的時候猛地被幻兮兒打了迴來。


    “嘔!”她的魂不由自主地硬拋迴身體,劇烈的差變撞得她的心頭嘔出一口濃血,“兮兒姐姐把我打迴來了。”她撫著痛處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怎麽可能?碟線引中尋的人皆是虛像,雲兮少主如何能感知送進的魂?”南巫娘極力否定這個從未發生過的事。


    “具體講來。”館主別開所有的囉嗦,直切要點。


    “我剛見到兮兒姐姐的身影,奮力靠近的時候,她一扭頭就重重地打向了我,其餘的我什麽也看不到。”楚欣佑鎖著心急噙紅眼眶。


    “不對,不對,兮兒妹妹怎麽可能打你!”當初為了攬進楚欣佑,莫飛是親眼看到幻兮兒如何竭力護她的,對於幻兮兒的人品他絕對深信不疑。


    “是真的。”南巫娘扯著半截斷了的線頭對著眾人喊到,“牽引的線頭開成裂叉,倒逆前繩,說明碟線牽引的過程遭人破壞,如果對方意識強烈或者所處方位別有用心,那麽欣佑姑娘說的事是極有可能出現的。”


    “兮兒修的是氣息,對她而言方位特殊的那隻能是三晴閣了!”逍遙館館主率人同去,高置一位的三晴閣莫明亮著紅燈籠懸在門前。


    “不可進!”悉知動靜的阿九擋在人前,“三晴閣燈籠有三,自絕殺女主花娘生死不明後,燈籠就不再燃亮,如今紅燈突現,絕非正常!”


    “阿九,一盞燈籠未何如此緊張?”館主雖未盡館中所有事,但阿九的阻饒絕不可忽視。


    “它們喚曰心境,有黃、紅、白三色,本掛於絕殺境中,是花娘在館之時以心息貫芯。”阿九望著燈籠,心意迴潮,“絕殺境不若靜思堂和墨軒閣,它的殺氣和戾氣偏重,當初花娘為了鉗製自己不走火入魔,以三盞燈籠示警,閉關修煉則是亮白籠,出外行令則是亮黃籠,而不管修煉還是密令絕殺,隻要紅籠一亮,即示殺戮狂起,未免傷及無辜,老祖素要館內所有人在花娘心魔乍起之時即離遠花娘。”阿九語淒,“花娘至今無蹤,這燈籠十幾年來也從未燃過,如今再起的卻是紅籠,按照往例,所有人必須離遠。”


    “那兮兒妹妹怎麽辦?紅燈籠示警的是花娘又不是兮兒妹妹。”莫飛抓著阿九的胳膊不依不饒。


    “別忘了,雲兮少主是花娘的孩子,她又是在三晴閣中允的關,若是當真繼了花娘的狂,我們本就難以控下,而且她的身上又有……”阿九突然醒悟自己言多了,便不再點破。


    “我去。”館主把青邪扇放給莫飛,“這裏的人應屬我武功最高,即便有危險,我卸了武器,受傷的概率也小些,若真是兮兒發了狂,相對於別人,她認得我的意識應該更多些。”逍遙館館主果斷獨自進去。


    今晚的三晴閣跟平日所見的並無不同。館主在閣中穿梭尋找,始終看不到幻兮兒。


    他從徑旁摘下一葉,仿著幻兮兒曾經在醉花坊撫的琴音,吹響葉片,“兮兒,你聽見了嗎?”他的心因她劇增焦急。


    陌澀的音聲響著曾經的曲調,一點點在靜夜中擴散。


    本已避躲的金鯉隨聲雀躍,他們盡著最大的聲張鬧出足以驚動逍遙館館主的水浪。


    水波互撞擊碎,一波罷下,另波又起。


    與剛剛查看的平靜不同,那池清泉在清輝映照下,更像是一淵深不見底的海。救人為要,館主不假思索即跳進清泉池中,尋覓了好久隱約瞧見幻兮兒著扮上一襲紅衣,緊閉雙眼溺在水中,無聲無息。


    “兮兒堅持住。”他的心裏默默祈求著她將相識中的固執撐持到最後,他惜時如命地奮力上遊,抱著她的手使上所有力氣將她最先托出泉水麵。


    遇著空氣的幻兮兒像是遇著了一頂雷擊,全身劇烈顫抖了好一會兒才默默冷靜,館主緊緊抱著她遊到池邊,離了水的幻兮兒鼻息間終於有了孱弱的唿吸,那池清泉也跟著恢複最初的清淺。


    尋到人的館主顧不及再問什麽,抱起人走出三晴閣。候著的阿九見人出來時的喜色隻是露了一點,很快又被驚詫取代。


    要知道那枚戴在幻兮兒手指上的戒指可是他弟弟的,那個他親手安葬的弟弟,入土的隨身物品也就那頂戒指而已。


    “怎麽會……”阿九握住幻兮兒的手仔細端詳,那墨中微顯的紅絕世不可再有,他顧不及禮節,轉頭就奔去埋葬他弟弟的地方。


    那墓像被掏空了的窩,淩亂的土塊堆裏找不到屍身所在,阿九氣灌胸腔,捏著的石塊瞬間被泄碎成渣。


    可再怎麽難過氣憤,大局意識始終不忘。阿九調節著自己的情緒後立刻去靜思堂稟明一切怪事。


    隱雲老祖早已坐堂候他,暗衛來語的事不若阿九一人道得清楚明白。


    “不可能是花娘迴來了。那枚戒指是當初我斷他倆情義時逼戴的絕情之物,所有人之中唯獨花娘是碰不得的。”隱雲老祖手指摁在桌上,不斷在腦中思索他人的用意。“大費周章地掘出屍身,除非是看重了其身所有的怨氣,好製毒屍。”老祖想得繁複雜亂,“不對,不對,毒屍與雲兮又扯不上關係。”他徘徊了幾個來迴,最終還是選擇親自去墨軒閣看看幻兮兒的境況。


    清醒很快的幻兮兒倚靠在館主身上,除了臉色蒼白了些,其他的一切還算正常。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管是誰詢問,她給的答複隻有這麽一句。而手指上那枚戒指,她一看到就像是個恐懼怕生的小孩,使勁地拔甩著,企圖撇遠了它。


    “怪事!怪事!”隱雲老祖並未進屋,門外撞見的景他需要好好斟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幻兮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妖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妖蒜並收藏幻兮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