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嗬!我要救


    來人齜露著牙,淺勾嘴弧,一雙眼球從入門的那刻起直扣在幻兮兒身上,對視許久仍憋悶著嘴不說話,神情之態與人迥乎不同。..


    “那人不就是……”幻兮兒記得她偷潛入郭府時聽到的對話就是他和郭大小姐的,隻是今日的他缺了道魂兒似的,眼睛深處透著講不清道不明的迷離。


    “論法,巡司衙為首,論江湖道義,逍遙館為尊。”郭大小姐重燃了氣派的囂張噴湧著怒火,衝斷幻兮兒的記憶,“今日我郭家被縱火燃府,於公於私都請館主秉公處理。”


    “怎麽迴事?”幻兮兒愈感迷惘,對峙的兩方挺多也被迷糊得不成樣,此刻大家無暇也無力為她解答。


    “於公也好,於私也罷,江湖之事本館主自當定奪。”館主微抿唇角,漫不經心地翻轉手心,腕朝裏拐。深諳館主心意的莫飛自覺讓出道來。


    “她去的地方隻能是巡司衙。”館主握住青邪扇往手心處輕叩扇柄,不起波瀾的臉上帶上不怒自威的神氣說道,“自打郭老太太委托重任於我時起,古凡城的陟罰臧否可真要好好擺上日程了。”天狼聽得其意率先截在郭府家衛的前頭扶起楚欣佑出了醉花坊。


    地上徒留的一泊鮮血刺痛了幻兮兒的心。


    沒有討到多餘便宜的郭家大小姐好歹把人鬧進了牢裏,微泄了些憤氣,再加上瞧見了幻兮兒著急的模樣,最終還是一臉得意地大搖大擺離開。


    “少爺,為什麽你把楚欣佑抓了?”郭家大小姐剛跨出坊門,半側著腦袋的幻兮兒就立即睜大眼皮對準館主發問,“那個男的不是郭綺若的人嗎?究竟發生了什麽?”


    “兮兒妹妹放心吧,楚欣佑收監在自家眼皮下,至少是安的。”莫飛既不吵鬧又不咒罵,“我們不會是被那個男的耍了吧?”困惑擠在他的腦殼煩得他使勁兒撓搔著頭。..


    “耍?”幻兮兒更加混亂,兩眼徘徊在倆人臉上。


    “是我們錯了。”館主再無他話徑直就要離了醉花坊。


    “我不懂,少爺,我們錯什麽了?”幻兮兒伸長胳膊擋在門口。


    “兮兒,以命償命的事還是暫且放下吧。”館主遲緩著嘴默默開口,放低的嗓音卻清晰地竄出他本不願說的話。


    “什麽?這不公平!”幻兮兒猜測不出能頃刻左右了英明神武的逍遙館館主的原因,在她眼中郭家大小姐若是伏法不成,絕離不開她無法苟同的偏袒。


    “兮兒,這世道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隻有相對公平。”他偏離自己的視線不忍對上幻兮兒的眼。


    “所以,我隻能在救欣佑姑娘和死去的衍姐姐之間做一個抉擇麽?”館主突然的冷漠讓她不知所措的同時也心寒了一片,幻兮兒憋紅眼眶,即使心中呐喊成狂,臉上也極力保持平靜,“理由呢?左右了你的理由是什麽?”她不自覺地複話再問。


    “稍晚些告訴我你抉擇的答案。”看著幻兮兒淒楚的眼,館主於心不忍,他急急撇下話就出了醉花坊駕馬離去。


    幻兮兒寒襲心腔,館主的堅決態度令她失神地倒退了兩三步,她的腦中一片空白,究竟是衍丫頭的仇重要還是楚欣佑的命重要,抉擇艱難,她癱坐在椅上,撐手撫著自己的頭額,頭疼陣陣。


    “要不我去把楚欣佑劫出來。”莫飛打破沉寂,武力解決的想法不斷激催著他,他把心一橫,直接說道,“幹脆今晚我找個機會殺了……”莫飛尤為憎惡郭家大小姐歹毒耍賤的品性,眼看她又要圖害一命,他無法放任不管。


    “胡話!”幻兮兒嗬聲掐滅他的心思,“郭府是什麽地位,難道你不知道嗎?逍遙館怎能背上這種大義不道的罵名?”她就算再怨天道不公,冷靜之後也能理解館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事。..可江湖規則道義困縛住的何止他倆,幻兮兒望著地上的斑斑血跡,她的善心還是最終占據了上峰,“救欣佑姑娘吧,至少拯救生命遠遠比困厄在罪惡深淵中有意義。”幻兮兒對著莫飛擠笑,鄰座桌上的那瓶百花釀的芳香純心靜氣,歇靜好半會兒的幻兮兒心裏盤算的事也多了些。


    “莫飛哥哥,剛才兮兒任性失禮了,請收下兮兒的歉意,小酌杯花釀美酒吧。”她不由分說地把酒端到莫飛的眼前,“這新製的香米糕也嚐塊鮮吧。”幻兮兒拿起一塊直接塞進莫飛的嘴裏,融著酒香咽進他的肚中。


    一盅酒約搭了三四塊香米糕下肚,莫飛紅躁著臉開始胡謅話來,不久,醉意倦襲得他趴桌酣睡。


    “莫飛哥哥,原諒我,欣佑姑娘我要救,衍姐姐的仇我也要追究。”幻兮兒晃了他的肩頭幾下,確認莫飛沉睡後,悄悄環腰摸出巡司衙的牌令來,她迫不及待地就要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果然,牌令在手,昔日虐她的巡司衙衛也任憑差遣。


    “少爺命我前來執行一項機密之事,爾等莫要聲張。”她一本正經地撒著謊,守牢的衙衛聽得字句真切也不阻攔,“帶我去見楚欣佑。”衙衛們聽令行事的規則條例這會兒倒是好用得很,照目前而言,幻兮兒實施自己的小計謀還算得心應手。


    “你先忙去吧。”一走到楚欣佑附近的牢房幻兮兒就支開引路的衙衛,怯怯小聲地朝牢房之內的楚欣佑喊話,“欣佑姑娘。”


    楚欣佑循聲望去,幻兮兒正快速地嚐試著每根有開鎖嫌疑的鑰匙。


    “快,換上。”幻兮兒二話不說,脫衣要與她換裝。


    “走吧。”一個個死去的親近之人一步一步打擊了楚欣佑的心,她頹廢得什麽也不想。


    “快點換上,再晚點來不及了。”幻兮兒看著無動於衷的楚欣佑,自己直接上手扯她的衣服,“你要是這麽頹廢下去,枉費我的一片心意不說,那秦老爹和小粒不是白死了嗎?”


    “我無能還報什麽仇!”被撮到痛處的楚欣佑哭喪著臉,現實把她打擊得尤為脆弱。


    “知道自己無能,還有什麽臉麵頹廢,若你心中仍有愧,應該想方設法出去,至少別他們死不瞑目!”幻兮兒扇了她一巴掌,“你若想死也行,先還了他人的恩再痛快去死!”陡然經曆生離死別時毫無節製的自棄是幻兮兒最為鄙視的做法。


    也許是幻兮兒的正氣和果敢,楚欣佑往後仰頭,憋迴自己最為頹廢的眼淚後立即著裝上她的衣服,大步地越離牢房。


    為掩人耳目,幻兮兒別過臉,背身對著牆壁。


    “值得嗎?”熟悉的聲音在楚欣佑離開牢房後,從幻兮兒的身後響起。


    “少爺……”她語噎在喉,一時不知道該為自己說些什麽,遲疑了會,直接正大光明地對著館主懇求道,“我不相信欣佑姑娘是縱火的人,其中必定有欺詐。少爺您也不想當個是非不分的館主吧。”


    “你這麽做,無疑是讓郭家有了叫囂的把柄,隻要消息一經傳出,他們隨便安排個犯罪頭銜,也變得合情合理了。”館主將手一拍,天狼便把初離了衙牢的楚欣佑又帶了迴來。


    “少爺,你……”幻兮兒功虧一簣的失敗感增添了對館主的怨氣。


    “兮兒姑娘,你誤會了,是我自己要迴來的。”楚欣佑見態勢不對,自己先開口幫館主澄清,“你以生死相救,我又怎麽可以心安理得地看你受罰。”


    “我……我……”人情是暖,突降而至的善良在那刻美輪美奐,幻兮兒心有觸動。


    “先別說了。”館主打斷兩人,對著他們說,“要想沒事,楚欣佑還需乖乖呆在牢獄裏,若有滅口之人前來,還能逮活的抓。若是沒有,至少也不要讓人多添惡名造假。”館主示意天狼接出幻兮兒,“兮兒,郭府的事你若還擱心上,就隨身出來吧,欣佑姑娘有天狼暗處助她,出不了差錯。”


    幻兮兒垂低著腦袋耷拉著肩出來,館主一步步往前走。


    緊跟了一小段路的幻兮兒見館主隻顧朝前,內心越加掙紮,“難不成擅作主張的事真惹怒了他?”她默默跟著,可愈發急促的步伐叫她連跑帶喘才跟上,“生氣就說嘛,這樣算啥。”喃喃自語的話止不住往嘴外跑。


    “少爺,我不懂!”她一鼓作氣地突然刹停,故意杵在原地不動。


    逍遙館館主聞聲偏轉過頭,瞧了眼幻兮兒的賭氣任性,居然二話不說,直接扛起幻兮兒就走。


    “啊,少爺,你幹嘛?”她被館主一反常態的做法驚嚇到,不斷扭轉著身子想要逃,“我錯了,我再也不敢擅自做主,違背你的意願。”


    “你也知道錯了?”館主走得更急,肩上的幻兮兒驚愕與驚嚇已傻傻分不清了,館主陰裏陰氣的話讓她倍感不安,掙紮逃脫的心激烈無比。


    突然,館主立住腳跟,傾耳細聽,偏左側被卷動的風殺氣強盛。


    “抱緊了。”館主話音剛落,在坊裏做證的男子兇神惡煞地舉著刀砍來,館主來迴謙避,找著時機就往他頭蓋骨上的穴狠準扣押下,隱著的逍遙館暗士隨即控製下他。


    “你要攻克的點在這裏!”館主指著就地趴伏的男子,把肩上的幻兮兒安穩地放了下來,“別浪費了我親自下場的機會。”


    眼前的男子黯淡著一雙眼盯住她,癡癡的,沒有生氣。


    “你……”幻兮兒遲緩開口的話剛說了一個字又退了迴去。


    “少爺,抱抱。”她臨時換了對付他的新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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