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設陷入局


    腹中烈酒陣陣燒燎,幻兮兒嘔在心頭的不適卻被自己暈眩的眼先搶了反應。


    “小妞?”漢子戳了戳臥在莫飛懷裏的幻兮兒,“哄,直躺躺掛啦?”他自己又悶頭大灌了幾口,沾了酒水的胡渣粗劣得很。


    “兄台,允諾的事可別使詐。”莫飛穩穩地撐住了她,臨迴之時再三叮囑那人。


    嗜酒的漢子稍瞥了眼後一臉沉醉地安座下來。


    身邊幻兮兒的臉上愈發紅通,一點一點的紅色斑點好像刺穿了皮肉,毫不客氣地凸顯在白皙的臉蛋上。


    “別瞎叨叨了,還是趕緊找個看病的大夫給她治治。”漢子看莫飛磨蹭著腿腳幹脆給了個極為懶散的提示。


    莫飛兩手撐住幻兮兒的胳膊,把她從身上支起,“啊呀!怎麽迴事?”她的臉早已花成一粒粒血紅的小疙瘩。


    “兮兒?兮兒?”莫飛連晃了幾下,她仍暈沉著身沒反應,“你在酒裏下毒了?”莫飛大步子一偏,微側半麵地對漢子喊著。


    “你跟我嘮閑的功夫一定要現在?”混了大半輩子的他坐在地上躬起一隻膝蓋若有所指,“這妞兒再晚點恐怕不是吐白沫這麽簡單的事了。”


    “不早說!”他立馬抱起幻兮兒就往迴跑。


    一路上她悶頭不吭氣兒,莫飛沒少驚嚇到,路上甚至威逼利誘了一個不同路向的車夫,好不容易奔到一家藥館子前,幻兮兒卻睜大雙眼恢複了原樣。


    “莫飛哥哥,人呢?”她左右環視了幾眼,“來藥館做什麽?”


    “你……你……好了?”莫飛然是丈二和尚摸腦的迷茫,他放心不下,還是拽著她給老大夫瞧了幾眼。


    “胡鬧,哪能把毒粉當兒戲的。”老大夫搓了搓鼻尖就撫須說教道,“虧得飲了烈酒逼灼出熱,不然你小子就寡單的命了。”


    “毒粉?”莫飛怎麽著也想不出出坊後自己疏忽了哪些,他轉頭盯向幻兮兒。


    “別看了,哪有女孩子自己想毀了容的。”老大夫上下打量了一番莫飛,“會不會是你小子沾花撚草,惹了是非,才禍害了人家姑娘?”


    “大夫,您就別尋思些歪逗兒來娛樂晚輩了,敢問兮兒妹妹的臉上怎會抹了層毒粉呢?”


    “誰說抹臉上了?”老大夫把幻兮兒的袖扯住,往上拎起,“毒粉落衣上了,你看這姑娘麵色清秀,哪需要過濃的香粉。”


    不過,那淺淡的衣裳上娟秀順滑,莫飛一點兒也看不出端倪,再低頭看看自己好像並沒啥中毒的傾向。


    “定然是遭人撒了毒,揮袖之時吸附進了鼻腔,你看袖口邊沿上的一角,沾了酒水就蝕了點洞來。”老大夫“啪啪”幾下揚掉幻兮兒身上的粉,嘴裏還念說“姑娘家喝那麽多酒倒也沒必要”。


    幻兮兒蠻點著頭稱是,心裏隻道自己是多瞌睡了一會兒,而莫飛卻截然不同。


    “大夫,您不怕被毒到啊?”毒粉被拍落之時,他眼明手快地跳開。


    “老夫一不喝酒,二不是姑娘家家,怕啥?”老大夫拍淨幻兮兒袖上的毒粉後忠告她,“你這粉八成是哪個歹婦下的,自己可要存個心眼了。”


    “歹婦?”倆人對眼相看的瞬間同時飆出那句話,“郭綺若!”


    ……


    醉花坊內的郭家大小姐突然背後遭人咒似的,當即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看來郭大小姐身有不適,還是早些迴去的好。”逍遙館館主一門心思花在幻兮兒和莫飛的身上,早就想打發了她。可是這丫頭心高氣傲,對待館主真是狠了心的要追到。


    “館主,您對若兒真是有心了,不過若兒還是留在您的身邊幫您研墨吧。”她兩眼獻媚地看著館主,“也不枉若兒的一片心意。”那明裏暗裏表白的話隻要能找到縫兒,她壓根不管臉皮厚薄。


    “莫飛。”館主聽厭了她開口說話的每個字,他朝著門口大叫了聲莫飛的名字,半會兒過去,隻有意料之中的寂靜還在。


    “少爺,莫飛少主還沒迴來。”天狼如先前所約那般,皺著眉頭,明眼一看就是有所欺隱的事。


    館主隻聽不看,手中的筆依舊認真地比劃著。


    “館主,我可來巧了,不然莫飛不在,兮兒妹妹也好半天見不到人,這研墨的事可就耽擱您了。”郭綺若把天狼臉上的表情與自己剛進坊時見到莫飛要牽幻兮兒手的那幕結合一想,竟心底偷笑成花,趁機有意無意地對著館主找倆人的話茬。


    “館主,聽說南街有新開了一家館子,不僅菜色新樣還有拉偶人的把戲,最近吸足了客人。”她見館主並沒有接自己拋出的話茬就隻好再另找其他的話聊,“館主要是覺得寫得乏了,我們去尋些樂趣也好。”


    “不過是搭了線的娛眾人偶,何必浪費時間在那之上。”館主毫不客氣地迴絕,冷得冰寒的語氣似乎是從心而發,郭家大小姐開心極了,她篤定館主的心裏此時正因為他倆有著翻江倒海的怒氣。


    “還是館主有見地。”她笑盈盈地又動起歪腦筋,“館主,還是讓天狼去找找兮兒姑娘吧,天色暗沉,一個姑娘家可不安。”她特意接著天狼的說由再次暗示館主倆人外出約會的事實。


    不想自己暗自得意之時,已喝得醉醺醺的黑市漢子已誤打誤撞進了醉花坊。他胡亂地選了一個位置就著桌子橫七豎八地躺下,鮮少拒客的醉花坊因他又起了些躁動,夥計試圖叫醒沒一會兒就唿唿大睡的他,可終究沒能成功。


    翠媽媽隻喚人將他從桌上抬下,找了舒服的房間讓他稍作休息,待酒醒後再做他算,但這漢子似乎倔強得很,死死扒住桌子就是不願換個地兒,如此怪誕的行徑引得醉花坊裏的客人都停杯罷箸看起了熱鬧。


    “樓下為何吵得厲害?”館主沉默了半晌終於再次出聲。


    “少爺,來了個醉漢,耍賴罷了,要不要我去看看?”天狼倒很想替翠媽媽驅散了這類鬧事耍瘋的人。


    “罷了,隨我看看。”館主停下毛筆,把手挽向背後,郭家大小姐連忙跟著起身,往前邁大兩步,直接將手扣在館主的臂彎裏。


    “少爺,我迴來了。”幻兮兒連跑帶跳投進館主懷裏,郭綺若剛挽住的手就被直狠狠地抹開。


    “怎麽一身酒味?”館主看著幻兮兒甚覺疑惑,“明明一杯就倒的人,何時還能這麽精神?”


    “少爺,你是不知道,這酒奇特得很,兮兒帶迴一小盅,給您嚐嚐。”她撲進屋裏從桌上急急忙忙地掏出一口酒杯,倒滿酒槽,兩手緊緊端奉,更加毛毛躁躁地跑來,還差兩三步之遠她自己使了個壞,故意自己絆倒自己將酒水撒在她的側身上。


    “哎呀,郭大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給你擦擦。”幻兮兒拿著絹布使勁兒地搓揉著她的衣裳。


    “別擦了……”郭家大小姐在館主麵前不好發作,她控製著自己滿身的不情不願。


    “快好了,再等會兒。”幻兮兒使著大勁一心要把濕透的地方染開,眼看差不多擦好時,她另隻手裏的酒盅也異常配合,隻是微微傾身側偏時,高濃的酒水華麗麗地傾倒在她的身上。


    “你幹的好事!”郭家大小姐氣急敗壞,同為女子的她自然知道是幻兮兒故意使然的,她狠狠側著半身瞪眼朝向幻兮兒,有館主在的地方無論說話還是做事她總得有些克製,“館主,天色不早了,若兒先行告退了。”她盡力擠出笑意後,微掩著自己的狼狽匆匆忙忙地下樓去。


    樓下醉得似醒非醒的漢子飄搖欲仙,醉花坊眾人費了好大勁兒才勉強合力撐起他的背。


    “小心點,別磕著了人家。”翠媽媽關心地提示道。


    “哎呀,我撐不住了。”最為瘦弱的那個夥計苦叫連連,傾盡的力量好像被抽離了身體。


    “哐當”一聲大響,男子褲兜裏的一罐液體摔碎地上,液體傾倒蔓延的地方“茲喇”著不斷冒出一股股輕煙。


    “啊!什麽東西,怎麽燒著了?”夥計神情慌張。


    郭家大小姐杵在原地,本還剩一步之遙的距離她遲遲沒有跨步出去。她下意識地往人堆裏瞧去,男子並沒有如她所想的特性,但摔落的硫磺還是讓她心顫了一下。


    “少爺,黑市裏居然有人在賣我們逍遙館禁止的東西!”莫飛適時適景的蹦躂進來,樓上俯下的逍遙館館主和幻兮兒正在無聲地看著樓下的一切動靜,他的大嗓門重新拉迴三人的注意。


    本就心悸的郭綺若,又聽見莫飛嘴裏嚷出的“黑市”二字,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眼,“不行,我得速速離開,把人辦了。”她心裏暗做打算,不管是殺人滅口還是重金收買,能夠最大限度最先解決問題的法子對她而言都值得。


    郭家的馬車終於離了醉花坊。


    “嗬嗬。”幻兮兒對上莫飛的眼止不住笑起來。


    “幹嘛呢?兮兒。”逍遙館館主不解兩人的秘密,問道,“難道是剛才把人撒上酒水很樂嗬?”


    “不是啦,少爺。”莫飛搶先迴答,“兮兒妹妹隻是絕妙地以牙還牙罷了,不過我敢擔保至少兩三天,郭綺若不會來擾你呦。”他信心十足地允證著。


    “應該是五六天吧!”幻兮兒笑得更歡了。


    二人這把仇報的倒是心滿意足。


    “那我暫且期待嘍!”逍遙館館主看見兩人懂得智取倒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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