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先生,你還不能走,喂,你給我等等!”


    醫護人員快步追出,但剛從床上下來的傷員竟比他還快。


    外麵。


    一夥人惶恐地聚集,有人在中心演說煽動,讓這份情緒越發走向崩潰的邊緣。


    戰線在潰敗,無論如何阻擊都無法停下後退的腳步。


    這一場看不到盡頭的戰鬥,麵對一群打不死的怪物。


    逐漸地有人崩潰了,這不僅是因為快速擴散的不安情緒,還有連日不斷積蓄壓抑的情緒。


    “逃吧。”


    “逃哪去?”


    “哪都好,別上去送死。”


    在站中心的人喊,“我們不可能像那群人造人一樣不怕死,我們是活生生的人!”


    沒人知道死亡會何和到來,在這傷員駐紮的後方,有的是和死亡擦肩而過的人,他們會更樂意擁抱僥幸。


    一個踉蹌的身影擠開人群,在大多數人都沒反應過來時,一拳將站中心的那人掄倒在地,又騎在他身上補上三拳。


    醫護人員在後麵追出,看上去已經不用給炎牙這家夥辦理手續了。


    被炎牙揍到懵圈的演說者倉惶地爬起,一臉鼻青臉腫都痛罵:“你不中想病啊,我怎麽你了我?”


    兩人四目相對,炎牙清澈眼神中的堅決決讓演說者不住躲閃。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隻是剛好路過。”


    炎牙將繃帶捆上拳頭,捂著還在陣痛的胸口,又拖著步子往外走。


    “你傻啊。”那人又叫住他。


    炎牙不理,隻是自顧自地說:“十七歲,一個還屬於青春的年經,我們在這裏的許多人,還能以少年自居。”


    他如是說著,像是對自己說,又像在對眾人講,“麵對壓力,我們會變得焦躁,談及未來我們會感到迷惘,但這正是青春經久不衰的底色。


    大膽的哭,大膽的笑,隻要向前邁開腿,未來就不可怕。”


    他說著平凡的話語,麵對的卻是死亡的陰霾,可他臉上隻是淡然一笑。


    炎牙按住胸口,火焰將他洗滌,為他鑄就炎神之軀,他已然走至兩個世界的邊緣,而前路便是戰場,他迴頭環視眾人。


    “我知道,你們之中,有天之驕子、有家族繼承人、有苦命的人、也有某個組織的新生血液、落魄宗門的全部希望,我一清二楚。


    你們惜命,理所當然。


    現在我要向前了,未來你們還會活著,成為元初的中流砥柱,終有那麽一日,請相信我,我們之中的大多數會是未來的天神,你們會成長,會獨當一麵,撐起一片天,但是死在這裏就什麽都沒了。”


    炎牙聳了聳肩,烈火填補他的傷口,在的大多數,沒有他這樣頑強的生命,所以他由衷地說:“所有我想說:在這裏的,聽的到我說話的,想用傷痕換取功勳的,要用苦痛洗滌自我的,站出來,跟我走,無力再戰的,留下,活下去!”


    四下一靜,炎牙的語調愈加鏗鏘,他身上的赤炎便一次次震爍,最初被揍到地上的演說者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問:“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麽,才要和那群怪物不死不休?”


    “為了活命,為了有人能活命。”炎牙淡然迴答。


    演說者咬了咬牙,攥緊拳頭,走到炎牙麵前,狠狠地擦拭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淤青,“這一拳,我會討迴來的。”


    他衝上去舉起炎牙的手臂,盡管滾燙到讓他吃痛,演說者依舊死死將他握緊,麵向眾人說:“跟它們拚了!”


    如果而今的苦難都無法忍受,將來又要如何庇佑一方天地。


    更多的人站了起來,高唿,振臂,像是要將一切不滿和憤懣發泄。


    炎牙笑著點頭,轉身,“走!去支起天地。”


    ·


    與此同時,另一邊。


    一聲轟鳴點燃了戰鬥,歸無心舞動著朝天空飛出。


    剛一落地,蒼白的無麵人又衝了她麵前,被一拳揍在右臉上歸無心卻笑開了花。


    “


    “這力道、這招式、這就是真神嗎!”


    再次飛出,一蹦起身,歸無心大搖大擺張開雙臂向前。


    蒼白的無麵人毫不留情地前衝追擊。


    對拳。


    沒有任何預料到的,剛才還悠哉悠哉的歸無心竟跟上了對方的動作,在一瞬間變換姿勢,一拳接下蒼白的無麵人一拳。


    肌肉的震顫上歸無心發瘋,扯開嘴角發出癲狂的大笑,迸發而出的音鳴映襯著武道的交鋒。


    蒼白的無麵人吃驚地一退,兩人的隨意一拳僅是讓歸無心微微後仰。


    “喂,告訴我,真神會檢被捶死麽?”


    那衝天的殺氣會仿佛凝成實質,難以置信的氣息在這個人類身上散發。


    「邪門外道。」


    蒼白的無麵人隔空一拳,鋪天蓋地的拳勢轟殺而至。


    但傷勢越重歸無心就越興奮,哪怕被揍的還不了手,她就像沒事人一樣不停癲笑。


    真神,活的真神。


    僅是這樣就讓歸無心興奮不已。


    洛雲圖站著,腦中的暈眩感還久久未散,身體止不住地想往前摔去。


    實際上,洛雲圖已經踉蹌地跌倒。


    浮生用肩膀接住了他,緊靠著等候了許久。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的交流時機。


    “抱歉。”浮生一邊說著一邊向遠處的歸無心望去,也不是在對什麽道歉。


    “還能戰鬥嗎?”梅洛卡問。


    洛雲圖沒有否定。


    浮生按了按他的肩,發動神通試圖幫他恢複身體狀況,卻被洛雲圖伸手打斷。


    洛雲圖的體力無比充盈,但一股難以忽視的外力正在他體內盤桓。


    那是天水長從神血中竊奪的力量,它太強橫,乃至喧賓奪主。


    洛雲圖運轉著自己的力量將其壓製,一點點地讓體內的能量重歸均衡。


    “我有,不得不繼續戰鬥的理由。”


    ·


    “海無量,你認為我們和真神對上有幾成勝算。”


    不久之前,梅洛卡與海無量的對話。


    “欸,我站你們贏的。”


    梅洛卡搖了搖頭,問:“關建是我們怎麽贏?”


    “集體登神?”海無量大膽地提出自己的設想。


    “很好,下一個。先不說風險,你覺得這能實現嗎?”


    海無量聳了聳肩,調侃道:“難得從你嘴裏聽到‘風險’這兩個字。”


    “然而很可惜的是,我的想法和你大差不差,麵對真神,也隻有同等級的力量才能與之抗衡。我的想法沒你那麽不切實際,但它或許……太過極端。”


    梅洛卡的語氣泛起了悲觀色彩,“我們之中不乏危險份子,一旦失控就會發生難以挽迴的後果,但同時也能獲得無與倫比的力量。”


    海無量嬉笑的臉皮僵住了,人生再一次為眼前人的瘋狂感到害怕,“你到底在想什麽梅洛卡,你知道這屆修行者裏都藏著些什麽怪物麽?”


    誠然,以失控為前提獲得的力量甚至比登神更帶勁。


    但誰來承受這樣做的代價。


    “所們啊,我來找你商量,也就你我能來做這些見不得光的事了,如果真到了那種時候,必須有個輕重緩急的先後順序,當然啦,我也希望不用犧牲任何人就獲得勝利,但我不是做白日夢的聖母,我是一名戰爭學者。”


    海無量常常歎氣,但這一次卻是由衷心累,“好吧,隻是先定好名單而已,真是的,為什麽你們都覺得我對這些人都了如指掌啊。


    秦無衣……算了,他救不任何人,修卡洛斯也不行,她根本沒有失控的可能性。”


    梅洛卡點點頭,“首先是歸無心,她那股力量的代價,我們姑且可以接受,如果她也敗了,我們可就真遇上了一個了不得的混蛋了。”


    “弑神兵器……”海無量略有感慨,“我猜,下一個你要點我。”


    “你是了解我的。”


    “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你就和我說這個,我真沒藏著掖著,我就算再賣命,也做不到和真神開片啊。”


    “叫你上你就上,下一個就是我,然後是浮生,當然,浮生的力量難以控製,世界之淚鬧騰起來可能不分敵我,最後是炎牙,他是最後的底牌,哈!我已經想到某個老女人發火的表情了。到最後,也許,你會是唯一還有清醒意識的,到時候善後的一切隻能擺脫你了。”


    “我明白,”海無量點著頭,“但洛雲圖呢?至上的力量遠足以滿足我們的需求吧。”


    “海無量,唯有他不能,”梅洛卡陰冷的眼神凝聚,說著不容置疑的話語,“他不能摻和到這件事裏,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袖手旁觀地見證全程。”


    “你還真是偏私啊。”海無量沉重地歎氣。


    現在


    海岸基地,舊時人類在這留下的建築緩給複原,重拾它的使命。,迴到它應在的位置。


    海無量歎了歎,遠處打鬥聲讓他心情躁動,“終完還是來了。”


    自言自語地說完,他又迴頭看向自己的得意之作。


    南陽盤腿閉眼,坐於陣法中心,紅繩與符籙為他鑄身,有驚懼的力量在他體內流動。


    海無量抽出最後的一張核心符籙,為了這一刻他祭養多年。


    山川、地勢、騰龍,再於此補上最後一筆,畫龍點睛。


    【龍王賜血符】


    多年的蟄伏、長居、謀劃,精心填補,全是為了今日的這步。


    偷他娘的元初龍脈!


    “準備好了麽朋友,來給大家夥整個大賽驚喜吧。”


    海無量親切地詢問南陽的意見,言語中卻壓抑不住地喜悅,他可好久沒見過這麽棒的素體了,完全不存在對外源能量的排斥,簡直就是為他掏元初家底而量身打造的作奸犯科好夥伴。


    瞌睡了送來枕頭,豈有不用的道理。


    南陽沒有迴答海無量,他現在的狀態對外界做不出任何反應。


    但事先說好的,盡管動手就行。


    海無量微笑地點頭,將儀式徹底收尾。


    他會讓忘仙為大賽地點設在舊龍門而後悔。


    “可能有點補,接好了喔。”


    茅山請神術,完成!


    自極遠的天穹上,元初之內的龍脈與之遙相唿應,奔騰的龍氣橫跨千萬裏落下,湧入肉體凡胎之內。


    蛻變。


    掙脫。


    赤血的紋路自皮膚之下浮現,那纖細而脆弱的通路一步步鞏固、粗壯。


    一個有著離譜數值,還外接龍脈網線無限藍條的輸出怪便就此誕生。


    南陽鬆著筋骨站起,抖了抖發酸的雙腿讓整個基地都跟著震動,“我感覺,好像……要炸了。”


    南陽的表情說不上來的後怕,真想原地退款甩手不幹。


    “別說喪氣話了,南陽。要炸也得見了敵人再炸啊。“


    那是什麽,同歸於盡?


    “合著我就是一個工具人?”


    無量拍了拍南陽的後背,安慰他說:“至少我也是。”


    無量望向大地盡頭的戰鬥,不自覺地眯起雙眼。


    抱歉了梅洛卡,我不喜歡你所描繪的結局,所以我要拚命地去爭取,不需要犧牲的勝利。


    ·


    蒼白的無麵人和歸無心隔空對拳,肅殺的拳意在天上炸開。


    “這招不錯,無遠弗屆!”


    歸無心再次振臂,試圖再向對方揮出一拳,然而蒼白的無麵人更快的將之打斷。


    追從天空墜落的歸無心,浮生關切地喊話,“歸無心,沒事吧!”


    一個拳頭自地上伸出,還不出半刻蒼白的無麵人又從天而降一拳錘來。


    浮生閉了閉眼,刹住腳步。


    慘不忍睹,慘不忍睹。


    “你大爺的。”歸無心拎起蒼白的無麵人的雙肩,調轉身形將對方丟出。


    蒼白的無麵人在空中停住,正欲衝出,另一道攻擊破空而來。


    灼日的炎槍劃破天際,熾火的龍炎咆哮猙獰。


    蒼白的無麵人預先抬手,在龍炎的燒灼下撐開一片空間,猙獰的骨爪撕開烈火,將刺目的火柱硬生生偏移,燒穿大地。


    手托龍炎,腳踏天空,龍脈的連接粗暴地將消耗的能量填滿、充盈。


    極大體量,近神之人。


    南陽拉開雙手,躍動的火花重構炎槍,蒼煌的火焰滿盛龍威。


    蒼白的無麵人行動,空氣在祂的腳後跟炸開,有空中猛的向南陽衝去。


    無邊遠處,自稱「萬事靈」的“少年”比劃著取景框,視線中的兩人不斷地相互靠近,於是他將雙手一拉,空間在他的指尖形變。


    他說:「無量」


    蒼白的無麵人揮空一拳,本應打落南陽的攻擊落在了錯誤的位置。


    錯估了距離?


    不對,是空間被幹衡了?


    南陽手中炎槍洞出,炙熱的龍息咆哮著將對手擊落在地。


    腳尖一接觸到堅實的土地,蒼白的無麵人便發力與火龍角力。


    蒼白的無麵人信手一揮甩開餘火,周身的火星逐一熄滅,再度踏地向海無量飛去。


    海無量的眼皮跳了跳,再次拉開雙掌,一枚空白的方盒展開,然後破碎,如同一個轉瞬即逝的肥皂泡。


    見到這一幕,海無量麵如死灰,顯而易見這超出了他的預料。


    或者說,想幹涉真神,這才是正常的。


    “吾命休矣。”


    天殺的,連個神通者都不是,學別人裝什麽逼啊!


    蒼白的無麵人的拳頭已經來到眼前,而海無量就要成為先行一步的同誌。


    在他一命嗚唿之前,一道人影衝了出來。


    浮生交叉雙臂,擋下真神的一擊。


    腦瓜子嗡嗡的,有種變聰明感覺。


    浮生抹了抹鼻子,一股清熱的血流從中流出,而蒼白的無麵人已經又抬起了手臂。


    不行不行,真神的拳頭,神通者也吃不消。


    趕在拳頭落下之前,洛雲圖已經出經在了浮生與海無量之間,拉著兩人迴到地麵,“梅洛卡,接手!”


    下一刻,梅洛卡手執弑君之劍與蒼白的無麵人的拳頭相碰。


    天命之力喧嘩,梅洛卡一甩長劍,熾燃的玄黑之劍延展,比天的一劍向蒼白的無麵人斬出。


    地上,金匣在洛雲圖手中變幻,進入完全展開狀態,在千鍛百煉下它早已適應了所承載的力量。


    一滴滴血溢出掌心,纏繞其上,補上最後一塊神性拚圖。


    你的極限遠不止如此。


    顯現真形吧,「冬葬」!


    凜冬之寒噴薄,扭曲之日緩升起,自持有者的身後徐徐展開。


    頭頂寒日,手持冬葬,滿承神性的洛雲圖望向天邊,一線寒光向蒼白的無麵人斬去。


    才剛擋下之弑君之劍所蘊養的天命之力,又一道神恩的加冕出現在蒼白的無麵人的感知中,祂立刻轉身阻擊。


    刀臂相碰,法則的碎片在金石之中震蕩。


    更令人吃驚的是,冬葬之刃此刻也並了洛雲圖的「形神玄用」,但並非洛雲圖在強化兵器,而是冬葬反過來升華了自己。


    蒼白的無麵人再出一拳,將貼身上前的洛雲圖擊退。


    這一迴,換浮生接住了洛雲圖,一柄柄刀劍隨她所想具現,古老的神器們傾力一擊。


    地上。


    歸無心從地隆爬出,將斷裂的手臂接迴肩膀。


    “這肉體凡胎真是麻煩,真神的武藝……”


    她發自內心的好奇,於是舉望去。


    龍吟、槍炎、淵影,彼此交錯。


    而蒼白的無麵人一拳又一拳將其打碎。


    “哦~哦~我明白了!”


    歸無心敲了敲手心,“雖然學不會,但幹就完了!”


    劍來!


    自天空中墜下的一道劍影,無邊無際展開。


    “哈哈哈,接下我劍試試!”


    洛雲圖、浮生、梅洛卡、南陽,四人朝四個方向散開,唯有被劍影鎖定的蒼白的無麵人無處可逃。


    「雕蟲小技。」


    蒼白的無麵人抬手,拳頭朝著頭頂墜來的劍影出拳,用絕對武力打碎無邊的鋒芒。


    “哈?”


    歸無心歪了歪頭,精神狀態不是很穩定的樣子,“你剛才說了什麽?雕蟲小技?你他媽死定!”


    “歸無心,不要衝動!”浮生伸出手,但是沒用,現在掌控身體的,是個眼裏隻有殺戮的弑神兵器。


    “該讓你見識下了,弑神的招式該是怎樣,好好瞧著!”


    梅洛卡近乎按耐不住的偷笑,忍住不去打量旁人的神情。


    歸無心一拳紮進自己胸腔,掏出自己的心髒,奮勁捏碎。


    累贅之物。


    眾人一驚,所謂人類,心死神滅。


    就連蒼白的無麵人也陷入了片刻的沉思,對著自殺的瘋子提高了警惕。


    “第三兵座,解放。”


    自心髒離體的瞬間,世上屬於歸無心的那個存在變得灰黯,而後再現、膨脹。


    她的獰笑,她的癲狂,仿佛融入每一絲空氣,充滿每一寸空間。


    “大自在天。”


    古有武者,名為刑天,斬首不死,執幹戚舞。


    所謂武者,就是一塊意誌不銷就不死不滅的肉塊,有時甚至連肉塊都不需要保留。


    “咬緊牙關吧雜碎。”


    歸無心握緊拳頭,物質在此刻瞬間失去了形意。


    拳頭仿佛在一時之間變成了三個,隨後再度變化為萬千拳,各自承著不同的招數,膨脹、齊射,鋪天蓋地的拳法向蒼白的無麵人轟出。


    一切隻發生在刹那。


    武意讓蒼白的無麵人到達了同樣不可思的神速,眨眼的功夫將歸無心八成的拳意粉碎。


    然而隨著蒼白的無麵人憑借著自己無數次曆戰的武藝見招拆招後,另一重手段才得以彰顯。


    ——這萬千的拳路在逐步向蒼白的無麵人的風格靠近。


    從發力的技巧,到每塊身軀運用都如出一轍。


    如果這些拳意確實是由歸無心在一瞬釋放,那它理應雜亂無章。


    隻有一種解釋——這些武技有著自己的生命,並且還貪婪地汲取著蒼白的無麵人的戰鬥經驗。


    蒼白的無麵人當即停下,任憑暴風驟雨般的攻擊落在身上,最終用一發重拳終結所有。


    “天象一拳,百戰真軀。”歸無心再次振臂,震蕩的拳意蓄勢待發。


    蒼白的無麵人一動,一拳已經向歸無心衝去,意圖在她再度出招前打斷。


    然而不起眼的海無量與祂錯身而過,全然不顧在這兩頭怪物之間遊走的風險。


    空間的方柱一根根交錯,將蒼白的無麵人困入「無間」的樊籠。


    蒼白的無麵人絲毫不懼,一個抬腿揮臂,無堅不摧的拳勢擊碎空間,九尺之軀宛如能與山嶽比重。


    「大象無形,比天比地。」


    蕩開的空間震動讓海無量吐血而歸,而歸無心的拳招還沒醞釀完成,便隻能與蒼白的無麵人拳拳相碰。


    洛雲圖接住虛弱落下的海無量。


    “你太心急了。”


    麵對洛雲圖的話,無量隻是笑了笑,說:“我明白我在做什麽,易地而處你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決定。”


    “別死,”洛雲圖沉默片刻才接著說下去,“我的朋友已經不多了。”


    無量拍了拍他的肩膀,錯身而過,“同樣的話,迴敬給你。”


    “你得給歸無心找一把‘趁手’的劍。”無量又說。


    洛雲圖看著手中的冬葬,不知道算不算稱不稱手。


    “不,那把還不夠,給她無極劍,我知道你能做到。


    你不想看看嗎,最強的劍修拿上最強之劍。”


    “想點好的殘吧我們能贏的一定。“


    聽著無量的一句句話語,洛雲圖茫然的眼中多了幾光亮,“好。”


    歸無心一人頂住了蒼白的無麵人的瘋狂攻勢,幾次看的心驚肉跳,才讓人相信現在的她是真的不死。


    “再來!”欲血奮戰的歸心再度從土裏爬出,一躍迴到天空。


    趁著這點功夫,南陽釋放出了極為磅礴的龍氣,盡數壓入了精純的火焰中。


    炎龍咆哮。


    蒼白的無麵人在烈火之中撕開了一條道路。


    “吃滿了龍威,竟然毫發無傷?”南陽難以置信地呢喃。


    「龍?」


    「龍豈是此等可笑、竟願屈尊甘當小鬼手中玩具的東西。」


    蒼白的無麵人再出一拳,南陽連忙驅動龍炎阻擋。


    拳風驅散火焰,而蒼白的無麵人已經迅速地再出拳。


    南陽身上的龍脈連接震顫,間接救了他一命。


    在蒼白的無麵人有進一步動作之前,歸無心追上將祂一腳踢飛。


    在龍脈的連接後,南陽意識一點點迷離,承載龍脈著實讓他受了不輕的反噬。


    浮生接住了下墜的南陽,已然煥散的龍威躁動。


    “嗯,我聽到了。”


    自山川、大地,遙遠的元初,滾滾的江水,蒼煌的龍威。


    赤血的紋耀傳遞,有知活物般轉移到了浮生身上。


    繪衣、傳武,賦予其足夠的能量。


    “他們叫我肅清了您。”


    沒有任何滯澀,宛如渾然天成,浮生對龍力的契合度,竟比南陽還要高上一籌。


    不、不止,饒是完成這一傑作的無量也說不清龍脈之力到底在浮生身上發生了何種變化。


    安置好南陽,浮生抬手,染血的龍劍躍然而出。


    蒼白的無麵人同樣抬手,擋下這突如其來的赤血一劍。


    為這份新生的力量取個名字吧,浮生揮動手中為自振動的長劍。


    ——龍爵!


    蒼白的無麵人受了一劍,立即拉開距離,又徑直撞上梅洛卡的弑君劍氣。


    蒼白的無麵人近乎一個彈跳地轉身,一腿踢開唿嘯的劍氣。


    這另一邊,洛雲圖和又一次被捶進地裏的黑無心碰麵,“聽我說兩句。”


    “你算老兒?”


    洛雲圖麵色一沉,照說不誤,“是形神玄用,我們之所以傷害不到蒼白的無麵人,是因為祂體表覆蓋了一種類似形神玄用的保護。


    這個表述或許不準確,應該說每個真神都將法則具象在了自己的身軀上,攻擊祂們無異於正麵對抗規則之力。”


    洛雲圖的形神玄用,浮生的「我執」,蒼白無麵人的武神真軀,本質上都算一樣的東西。


    “但是!”歸無心聽的越發沒有耐心,洛雲圖就越發提高了聲音,“蒼白的無麵人,祂的脖子處,有天水長留下的傷口,祂金身已破,隻要……”


    “我知道,”


    歸無心實在受不了洛雲圖嘰嘰碎碎沒完沒了,隻是冷談地迴答而不做解釋,“我看得見,但那家夥完全不給人留機會,祂太謹慎了。”


    機會隻有一次,一旦失誤就不可能再抓住蒼白的無麵人的破綻。


    歸無心纏緊掌心的繃帶,胸口被蒼白的無麵人開的大洞還在滲血,“聽好了,小子,看在你給我找來個不錯的對手的份上,今天我就留你一命,接下來是你們給我的配合。”


    她停下捆綁的動作,“那群混蛋在創造我的時候,往我體內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裏麵有一個,叫作「暴徒」,這個能力可以直接對規則發起破壞,為了能造出殺死真神的兵器他們可是煞費苦心。”


    歸無心笑開了花,接下來她可能會有點瘋,就算幹掉那家夥後也不一定收得住。


    但……這和她有什麽關係,讓那個弱小的廢物清醒之後哭鼻子去吧。


    就像曾經一樣,這具身體,有我一個就夠了。


    “第二兵座,暴徒。”


    漆黑的色彩自掌心湧現,無與倫比的破壞欲喧嘩。


    “我行即道,我身即法!”


    毫無花哨的,一拳。


    碎!


    在浮生製造的短暫空檔,歸無心超越常理速度已經將這一拳推進到了蒼白的無麵人胸口。


    摧毀規則的規則發動,蒼白無麵人的胸口在這怪力之下不可逆地崩解,在無從理解的驚愕中,蒼白的無麵人使出了全力。


    迴擊。


    歸無心被一拳打出,沒有人看清蒼白的無麵人出手的動作,被徑直砸到地上的歸無心再次被一隻手臂抓住。


    蒼白的無麵人踏地而落,按著歸無心在地上一連滑出百米,連轟十拳盡數落在歸無心身上。


    還在不斷飛出的歸無心再次握緊了拳頭。


    「汝的武藝,吾讚許了。」


    蒼白無麵人的胸口還在閃爍著黑光,祂身後的一切事物都泛起了純白,此刻祂的拳上迸發著毀天滅地的威能。


    「別太輕狂了年輕人們,你們還未曾見過,那不可逾越的山。」


    這世上隻有一座山,名曰塵神。


    所有目睹過她強大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折服。


    祂敗了。


    蒼白的無麵人敗了。


    自那之後,祂找到了武道的意義。


    「我輩武者,隻為戰勝那一人存在。」


    「這便是——」


    「山!」


    蒼白的無麵人出手,帶動著那動搖天地的一拳,為戰勝塵神而千錘百煉的武者將全部技藝融於一拳。


    太陽綻放漫天的寒芒,但根本無從動搖這毀滅的一擊。


    天命之力震顫,輪盤的虛影在浩蕩的拳勁中破碎。


    無量拉開空間,但須臾的停滯後那堵空間障壁悍然崩塌。


    龍爵揮灑著赤血,萬丈的炎龍衝向白光。


    燭火搖曳,自龍脈之處無止境地抽取力量,抵禦這一擊。


    元初,河床幹涸,草木枯黃,七月的天中下起大雪,遠在是星空的彼岸,天災向大地上的生靈伸出魔爪。


    縱使是行星的根源,也填不平這道溝壑,怒吼的龍影在白光中泯滅。


    直到最後,仍然隻有歸無心一人頂住拳意,這武道的轟鳴盛如天罰。


    “何以為劍?”


    無劍,隻因世間無一劍可堪一用。


    無劍的劍者向亙古叩問,


    “天即我手。”


    她自有答案,正如她從困惑。


    雲與風,山與海,萬象和鳴,自有她的劍。


    碩大無朋的劍影洞出,隨著她扳動的手掌向身前的一擲,向天地借劍的劍修奮盡全心全意的殺氣。


    怎麽可能心平氣和?你認為用這種招數就能將我打敗!


    那就試試!


    神劍·雲來。


    武道的決心和劍意的傲然。


    兩位走在追逐最強道路的挑戰者。


    在同一刻爆發出全部力量。


    而後天穹碎了,狂風在抽空大氣,去往星穹深處再折迴。


    大地崩裂,海水倒灌,湧向深不見底的溝渠。


    麵目全非滿身焦灼歸無心仰著頭,平靜地讓人脊背發涼。


    動一下啊,拜托。


    所有人都冷漠地屏住唿吸,冰寒的氣息在鼻尖盤桓,每個人都發自內心的許願。


    別再死人了。


    胸膛帶動雙肩,肩膀扯起脊梁,歸無心的唿吸劇烈的起伏了起來。


    她還活著。


    她擋下了,一個人,此外再無傷亡。


    “果然,隻要我先把自己殺了就沒有人能要我命,我實在是太聰明了!”


    然而沒有留下任何喘息的餘地,蒼白的無麵人再次發起了進攻。


    無量快步上前,空間盒子在掌心拉開,將蒼白無麵人的拳勁盡數收入。


    在後坐力的作用下無量倒飛而出,他拚命地要將手中的空間盒子壓縮關閉。


    合!


    無量擦去嘴上的鮮血,他完好無損地接下一拳,嘴角都在顫栗。


    再來一次,就快看到了,再接真神一擊,我定能堪破那個極限。


    剛才的全力一擊讓蒼白的無麵人不得不短暫的轉攻為守。


    這一時機跨越了萬難,洛雲圖又一次來到真神麵前,唯有手中長刀在握,暖意依舊。


    一刀,斬在脖脊。


    冬葬不偏不倚地嵌入天水長拚死留下的傷口,然而刀刃卡在骨間卻不得寸進。


    嗬。


    一陣失落湧上洛雲圖的心頭。


    為什麽,為什麽她就能做到。


    是,這樣麽……


    悲鬱在洛雲圖身上一閃而逝,轉變成一陣決然。


    自指尖綻出光芒,在奇跡湧出的一刹,軀體也同時開始破碎,眨眼的功夫崩解已經覆蓋了整條手臂,刀刃一正,再度發力。


    斬落真神的一劍,就必須染指遠超凡人所能承載的力量。


    以死作憑,承此一劍。


    原來是一副光景麽,為了抵達神前他們付出了太多,而今這一劍了。


    或許該結束了,我這條賤爛的生命。


    “洛雲圖不要!!!”


    梅洛卡的喊聲令洛雲圖一怔,恍惚的刹那,時機轉瞬即逝,蒼白的無麵人做出還擊,一拳打在刀刃上阻止了斬首,又一拳自下方向洛雲圖推出。


    形神玄用險而又險的救了洛雲圖一條小命,然而蒼白的無麵人不會再給出更好的機會了。


    洛雲圖緊閉著半隻眼,遏製住眼皮的跳動,手臂久久未能恢複原貌從滿手的裂口溢散出純白的亮光,緩緩閉合。


    浮生和梅洛卡重新頂了去,遏製住蒼白無麵人的反擊。


    歸無心仍站在原地,每多動一分都會劇痛萬分,但這並不是她不動的理由。


    沒人敢上去為其治療,武者的保命手段誰也不好插手。


    歸無心在思考,剛才的一拳、一劍,乃至這場戰鬥的所有


    弑神的招數應當是什麽模樣?


    一個十分學者式的狂想,正如創造她的人曾日日夜夜地為此構思。


    為了早就足以弑神的兵器,“歸無心”應運而生。


    人造生命,尺恆最臭名昭著的成果,時至今日這項技術還在梅洛卡的手中發光發熱。


    想要弑神,就要有超越常識的強大,因此她對劍的理解無與倫比。


    想要弑神,就必須有打破規則的力量,於是她獲得了與秩序相悖的能力。


    想要弑神,就得能夠承受真神的絕殺,所以她要有不死的身軀。


    而神還有祂們的神國,那她也要有凡人的領域。


    “第五兵座,國度。”


    黑色的死亡氣息下沉,自大地鋪開漫向四野。


    “天地倒置,神人同命!”


    一力翻天震地,真正的怪物橫空出世。


    歸無心雙臂大張,嘴角的狂笑瘋癲地咧開。


    淩亂的頭發衝天而起,她動起來就要牽動風暴。


    一聲聲的雷鳴的脈搏如擂鼓般轟隆作響,仿佛壓在天空籠罩著國度之內的所有。


    空氣、肌肉、塵埃,一切有形有質的都在不可視的極意中震顫。


    嘭!嘭!嘭!


    連出三拳,一拳一拳向著蒼白的無麵人落下,一拳比一拳更具天崩地裂的威能,僅憑肉體使出能夠崩殞日輪的破壞力。


    蒼白的無麵人一式雙龍出海,兩發拳意盡數坍縮,真神之軀承受著專為破壞降生的偉力。


    穿過轟鳴的爆破,黃金的雙瞳一掃,歸無心那具震撼的形骸當即出現在蒼白無麵人的眼前,甚至一拳轟在了祂的胸口,那些裂隙不斷擴大。


    拳頭的下落掀起震聾發聵的轟鳴,隨後迴蕩在天地間的隻有猖狂的大笑。


    難以置信,一具遭受的傷早夠死無葬身之地的殘廢之軀,還能發起這般令人發指的攻勢。


    「不錯的武藝,是因為剛才張開的領域麽。」


    武者與武者的拳相撞,屈與直的手臂炸響,沒有一人想要退步讓二人走入不死不休的搏殺。


    歸無心摁著蒼白的無麵人飛出,登神的武者竟落入下風,無數拳意在歸無心的掌心迸發。


    比炮火更猛烈,比死亡更盛大的轟鳴,開始了——


    “該死、該死、該死。”


    無量在岸上奔跑,比起天上那場決鬥的勝負,他現在要解決更要緊的大事。


    戰場向海岸基地靠了過去,照這樣下去先前的一切準備都將功虧一簣,如果祭祀的高台被摧毀,哪怕幾人最終贏下戰鬥也失去了逃離邊境的機會。


    不出所料的,一道攻擊從戰局中傾瀉,轟鳴的拳勢往海岸基地飛去。


    無量飛也似的衝到海防壩上,攔在攻擊軌跡的半路中張開雙臂。


    遮天蔽日的空間之光拉開帷幕,接住真神戰鬥的餘波,空間如網一般收縮與拉伸。


    擊穿一層層空間之“網”,真神的拳勢還在滾滾向前,最終盡數沒入空間“盒子”內。


    無量倒飛而出,手中巴掌大的“盒子”震顫,龐大的能量不斷地衝擊著它的極限,一旦無法承受自己的性命連同所有人迴歸的希望都將破滅。


    關上!


    “盒子”已經安靜了下來,在無量手中緩緩消散。


    “真要命啊。”


    他無喜無悲地抬頭,蒼白的無麵人與祂四目相對。


    十米之距,蒼白的無麵人奮勁揮拳。


    死亡。


    這是麵對真神時,無量腦子裏第一個正崩出來的詞。


    毫無疑問,他是個庸才,或許曾經不是。


    但他已經卡在這個境界整整50年了,他屬於江郎才盡的那類人。


    這個世界很殘酷。


    不天才的就要等死,天才就要趕著去送死,等用人命累砌出戰果,人們再草率地蓋棺定論,理所當然地說:勝利是必然的。


    可那是真神啊,你要怎麽去贏。那些奇跡如你所知的無法複刻。


    你甘心麽?


    來吧,你不是一直等著這一刻嗎?


    在生死一線去體悟,喚醒那份真正屬於你的本質。


    贏,或者死。


    來一場不天才就玩命的遊戲。


    無量從澎湃的心潮中抽離出冰冷的理智,血液的溫度還在體內流淌,一刻不休。


    蒼白的無麵人動了,傲立於凡人之上的武藝,摧枯拉朽的拳勢向無量襲來。


    六枚“盒子”擴展拚接,輪番接下真神的的攻擊。


    時間在無量眼中從未有過如此的漫長,他看清了每一次能力的破碎,再毫厘不差地讓新的盒子接替,層層嵌套。


    十米的距離如銀河般漫長。


    他打開了空間多少次了?


    七十九次。


    現在蒼白無麵人的攻擊已經停在了無量眼珠之前。


    結束了麽。


    空間易轉,真神止步。


    「空間神通·無量」


    展開。


    是時候了斷一切了。


    無量抬起頭,絢爛星河、無盡的深空,須彌的空間擴張。


    蒼白的無麵人振臂一拳擊穿寶間,掙脫封禁逃離。


    然而當神通被破除,海無量身後的高聳的基地已經消失的一幹二淨。


    在蒼白無麵人的身後,染血的浮生驅使著憤怒的龍炎,向著落迴地麵蒼白無麵人撲去。


    蒼白的無麵人躲閃,結果正中歸無心狂暴的一腳。


    赤血的龍劍自火中凝聚,飛到浮生的手中,梅洛卡一道弑君斬下,延展的淵影將浮生吞沒,傳送到蒼白無麵人的身後。


    “喂!”


    無量喊了一聲,梅洛卡卻置若罔聞。


    “該輪到我了,然後是你。”


    無量隻是笑著說完,飛離原地。


    空間在他的手心膨脹收縮、擴展和吞並,像是一個個閃爍而過的光斑。


    他的影子拖在地上,灑滿人間,扭曲張舞,仿佛有一千隻惡魔在其中咆哮。


    “惡該顯了。”


    從無量的身後,一隻隻利爪撕開空間。


    數之不盡的邪魔藏匿在他身後,日日夜夜追索著他的性命不得片刻安寢。


    亞空的牢籠,虛誕的惡靈,今日向人間問好。


    鋪天蓋地的邪魔湧出,向著蒼白的無麵人席卷而來,當然,當然,身處風暴中心,無量自然不的幸免。


    “迴頭見了,真神。”


    無量向下墜去,他的影子吞沒了自己,然而他的消失並不能讓邪魔們的狂歡中止,亞空的門戶仍然大開。


    蒼白的無麵人揮拳,擊碎那些瘋狂而無理智的鬼影,但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源源不斷、無窮無盡,即使是祂也難以一口氣解決。


    這片刻的功夫,它們就像瘟疫和蟲群瘋狂擴散。


    與此同時,更為恐怖的氣息,正嗅著人世的氣味,向著此世靠近。


    必須將那扇“門”封閉。


    蒼白的無麵人毫不在意自身受到傷害,自己逆著怪海一路向上。


    震死身上撕咬自己的無數邪魔,蒼白的無麵人終究來到了門扉麵前。


    然而,蒼白的無麵人終究慢了一步,無量最大的債主早已尋味而來。


    巨大的裂隙自空間的背麵蔓延開來,亞空的牢籠再也無法將其束縛。


    蒼白的無麵人一拳將空間的裂隙打崩,將遺失自我的魂靈再次放逐。


    但僅是這一刹的接觸,通道對麵的邪魔便吞下了祂的一隻手臂。


    失去本源的支撐,那位“大債主”擠入現實世界的小塊肢體被蒼白的無麵人瞬間反殺。


    自始至終,那恐怖的存在都未顯露真容,僅是一個照麵就將蒼白的無麵人重創。


    可隨著入口的崩塌,亞空間再度與現實隔絕。


    這也意味著,被卷入了亞空間的海無量,也同樣永遠失去了原路返迴的機會。


    “混蛋!!!”


    怒吼的龍炎不顧一切地揮霍,龍脈的共鳴在此刻衝到了頂點。


    一隻手臂的蒼白無麵人依舊能施展武技,祂的意誌從不因傷殘而卻步。


    無論浮生如何呐喊,她的攻擊無法打敗她的對手,也就不會業已犧牲的隊友。


    一條命換一隻手,值嗎?


    還是用這種可笑的方式。


    已經沒有人來迴答這個問題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隻有一個不曾改變的想法。


    絕不能輸。


    “歸無心,你還在等什麽!”


    洛雲圖大喊著,抓住這個同伴拚死爭取來的片刻優勢。


    早已構築完成的無極劍拋向天空,純白大劍一路穿刺,橫跨長空與天穹。


    一道墨色一閃,玄黑之劍並入無極的鋒芒,弑君者刻下顛覆倫常的法條,此為天命所歸。


    持火者抬手高舉,以鍛改之術調衡,古老的神器得以再現舊日的鋒芒。


    盛怒的龍爵奉上赤炎,偏轉這道從天穹上滑落的星辰,將賜死的劍釘入武者的胸膛。


    失去了一隻手的蒼白無麵人無從阻擋,而弑神的人形兵器握上劍柄。


    所有人中,她最瘋癲。


    所有人中,她最冷靜。


    也隻有她最適合接過這最後一棒的賽跑。


    “第一兵座,持劍。”


    擬造·無極劍在她的手中綻放光芒,一道道光羽長長舒展。


    ——無極·真形


    展開!


    “我不相信這世上有無從跨越的山。”


    插入蒼白無麵人的劍鋒釋放著無窮的劍氣,充斥、滌蕩真神的一切。


    刺目的白光衝天而起,貫穿蒼白無麵人的身軀。


    唿嘯過後,是塵埃……


    落地。


    洛雲圖,以及包括南陽在內的其餘四人,緊緊盯著這位仍舊屹立不倒的對手。


    一道道裂隙遍布了蒼白無麵人的那身骨質的身軀,祂依舊站著,單臂握拳,漆黑的火焰在手臂的斷口和骨骼的裂隙中熊熊燃燒。


    梅洛卡麵色陰沉,咬起嘴唇,下著某個決心。


    蒼白的無麵人抬手,失去一條手臂,胸口開著大洞,漆黑的色彩順著黑火遮蔽了內裏的一切,沒人直到那是什麽,沒人直到那漆黑的背後有什麽,正如沒人知道武者是如何做到被拆的七零八碎仍不死不滅。


    同樣的,蒼白的無麵人也是武者,荒蕪的武者,登神的武者,敗北的武者。


    祂早已死過,死於此世最強之手,實在橫斷古今的武者麵前。


    「可武者就是這麽個東西,任憑挫骨揚灰也殺不死。」


    祂好似自言自語地仰頭。


    「龍相。」


    祂呢喃。


    骨骼的膨脹炸開聲響,自額頂凸起著不斷變得尖銳的棱角,仿佛要衝破這牢籠、蛻去這皮囊,蒼白的勁力遊上拳峰。


    還要狼狽不堪到什麽地步,我的友人。


    不知為何,蒼白的無麵人停下動作。


    祂垂眸,看向洛雲圖,眾人簇擁在他身旁,各自守著各自的破綻,沒有一個想過退縮。


    「你們贏了。」


    好似宣告一般,蒼白的無麵人飛天而去,化作視線盡頭的黑點,最後消失不見。


    南陽唿出最後一口氣,本就勉強站立的他沉重地昏倒。


    “歸無心”昂起頭,瞳孔退去了赤紅,變迴了深幽的藍,不明所以的歸無心摸了摸胸口的空缺,倒了下去。


    浮生接過接二連三昏倒的人,默不作聲。


    隻有梅洛卡歡唿雀躍地擁過鬆懈的洛雲圖,為這場“勝利”喝彩。


    戰鬥,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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